寇溪莞尔一笑:“那好吧,眼睛雪亮的劳动人民。请问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让你这样愤怒”
“你身为一个军人家属,你怎么能出去做小商小贩呢你这是在给军队抹黑”吴玉兰插着腰振振有词:“我们村里好几个妇女都嫁给了军人,有一个还是排长家的军属。”
“我知道,姜排长的媳妇儿陈虹”寇溪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来:“那又怎么样了”
“她就是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本本分分的做人”吴玉兰又将张教导员的妻子王珊,刘教导员的妻子田芳都搬了出来。
“这两位军属,她们丈夫的级别也很好,跟你也差不多的样子。可人家却是咱们村里最有素质的女人,尤其是张教导员家的王老师,人家那可是小学里的主任。年纪轻轻大有作为,人家就是一个很朴素的园丁。”吴玉兰越说越生气:“倒是你,自打来了咱们村里就不消停。你个人作风问题现在已经开始影响到了整个村里。这是不对的,也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寇溪被她一顶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年的吴玉兰会在一干红卫兵当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年轻的妇女主任。她这移花接木混淆概念的本事太厉害了。
“这位吴大姐”寇溪一脸无语:“吴主任”
她看着眼前皮肤晒得黝黑,脸颊上都是晒伤斑的吴玉兰:“我又不是投机倒把的坏人,我能做什么祸国殃民的大事儿我就把高大娘家的蔬菜煮一煮卖给别人。我又没有强买强卖,凭什么你不让我干我就得不干啊”
“但是你卖的太贵了,谁都知道一把香菜不值钱,你却卖的那么贵你还说不是在剥削那些穷苦的老百姓”吴玉兰狂轰滥炸,说的义正言辞。
“我有逼她们买吗我不需要成本吗我熬的汤底用的是大骨头,每天都要换大骨头的。这不需要钱是吗芝麻酱有多贵你不懂你就不要瞎掺和”寇溪冷笑:“吴主任这么大的一个官儿,见过这么多世面,说话头头是道的。我问你,山楂多少钱一斤一瓶罐头有几个山楂啊怎么罐头就能卖的那么贵,逢年过节还奇货可居的你怎么不管管那些啊”
吴玉兰振振有词:“那不是我该管的,人家都是那么卖的,我倒是想便宜一点,我说的也不算”
“你以为你在我这就有话语权了”寇溪冷笑,面对吴玉兰的咄咄逼人丝毫不退怯:“你不让我干我就不干了王珊是老师她有工作,我没有工作我要挣钱吃饭,只要不是违法的事情我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去做。”
寇溪推开吴玉兰,面露桀骜:“与其浪费时间在搬弄是非上面,不如多下些功夫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孩子。你们家孩子穿得破破烂烂,埋了吧汰的。可哪捡冰棍筷子舔我要是有个闺女,我得寻思寻思怎么把孩子的物质生活搞上去。没事儿管别人家闲事儿,闲的蛋疼”
吴玉兰从未见过寇溪这种颐指气使的女人,明明做了坏事还敢这样胆大。
“你”她语塞,看着寇溪远去的身影。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小女儿的那张脸。忽然觉得心里很委屈:“埋汰捡冰棍筷子舔”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连忙往自己家里赶。刚进院子就看见自己的婆婆冲着小女儿发火:“要要要,啥都要,你就是个吊死鬼托生的玩意儿”
“干啥呀”吴玉兰嗓门拔高:“好好地吼孩子干啥呀”
老太太看见气势汹汹的吴玉兰,眼神不自然的缩了缩,随后挺直胸膛:“孩子不听话,我还不能管了啊”
“她才几岁,你就呼哈她。吓着她怎么整”吴玉兰上前几步将女儿抱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滚下来:“我这么大岁数就这么一个闺女,惯着点怎么了”
“还怎么了”老太太也来劲了,手里拄着的拐杖咣咣的砸在地上。声如洪钟:“要不是你天天做损,拉着这个拉着那个去打胎。我大孙子能让拐子拐走了”
儿子被拐卖一直是吴玉兰心里的无以言说的痛。婆婆的话将她心口稍微愈合了一点伤再一次撕开了。
吴玉兰抱着孩子歇斯底里的大吼:“跟我有什么关系孩子丢了我也很难受。你凭什么怪我是你自己没看好孩子,把他整丢了,你有脸怨我”
她怀里的小女儿被母亲突然间的大吼吓得不知所措。眼泪在眼眶里转悠,小脑袋怯怯的伏在母亲的肩头。
“你”吴玉兰的婆婆被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的脸哆嗦道:“要不是你做损,怎么就我孙子自己丢了,别人家的孩子都没丢你问问村里的人,谁不说是你的报应。就你能,就你厉害你到处抓怀孕的,人家愿意生老二老三,宁可罚款你都不干。你破马张飞抓着人家去打胎。所以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报应在我们老孔家的身上。让我们家断子绝孙”
说着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的嚎哭:“我的大孙子呦我可怜的大孙子,你到底在哪儿啊。你是死是活给奶奶一个信儿啊。我没脸去阴间跟你爷爷说啊。”
说着她开始啪啪抽着自己的嘴巴:“我是个罪人啊,我没看好啊你。”
又开始哭自己的老伴儿:“国庆他爹啊,我对不住你啊。让这么一个扫把星进了家门,断了老孔家的根啊。啊啊啊,吴得本儿你个王八犊子。你生下来个败家娘们祸害我们家啊。”
孔国庆离老远就听见自己老娘的哭声,疾步往家走。越近听得越清楚,自己的老娘又开始哭自己那个被拐走的儿子了。
听见她开始骂妻子,连忙加快脚步开了门冲进家里面。
“娘”孔国庆看见老太太坐在地上抑扬顿挫的嚎,上前拉着他哽咽一声:“地上多凉啊,快,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