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宋景初一刻不停的记录着白敛父子俩的罪孽,本就清冷的少年此时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寒冬腊月的,虽说没有下雪,可在这少年三步以内的侍卫都觉得在宋大人身边比下雪时还要冷。
虞晚看了一眼宋景初递给她的证词就放下了,这么厚厚的一大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的多。
“郡主,接下来怎么做”
少年俊脸微寒,简单的一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也如冰锥一般刺骨,虞晚扶额,她都不知道,这么个大冰块,许知意是怎么受得了的。
上次还说什么两人吵架,她出来散心才被白青抓了,以她之见,这少年说话都是一句一句往外崩,能五个字说完的坚决不会说六个,就这他们还能吵得起来
虞晚估计吵,那也是许知意一个人吵,这少年估计就是不吭声。
没有得到虞晚的回答,他也不急,就站在三步开外,定定的看着虞晚。
看着那个寒气四溢的少年,虞晚直接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北境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虞晚迅速扭头,瞪了沈易安一眼。
少年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右手撑在耳边,看少女回头瞪他,他勾了勾嘴唇,“宋景初,你这面无表情的,是不乐意见到我啊还是不乐意做事啊”
宋景初瞪了他一眼,眼眸半合,危险意味十足的看着他。
“行了,行了,你收收你这冷气,看把郡主冻的,脸都白了”
少年笑声爽朗,传出老远。
虞晚硬生生被这人给逗乐了,没好气道:“你明知道他是担心许知意,你还逗他干嘛”
“你个小没良心的,还不是看你被冻得厉害”少年直起身来,抬手屈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
“沈易安”虞晚炸毛,捂着额头,“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弹额头,你瞅瞅,都给我弹出一个坑了,这得多丑啊”
少年双手放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眼眸满是笑意,“是吗让我看看”
虞晚终究涉世未深,傻傻的把身体往前倾,沈易安趁机起身,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虞晚都愣住了,这还有外人在呢,他怎么可以这么放肆
看着呆呆的少女,沈易安抬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怎么了可是还痛要不我再亲一下我阿娘以前痛的时候,我父亲都是这样帮忙止痛的”
四周寒风席卷,宋景初黑着一张脸,咳了两声,提醒道:“沈易安你能不能收敛点你好歹也是从二品镇军大将军,能不能要点脸”
沈易安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笑道:“我已经够收敛了”你若不在,可不就是亲一下的事了。
后面的话他终究没说出口,怕少女恼了不理他。
“再说了,又没人知道我是镇军大将军,他们只知道我是郡主养的面首”
虞晚被这厮的厚脸皮惊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喃喃细语,“这脸皮也不厚啊,怎么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宋景初仍站在原地,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也有了几分冰雪消融的模样。
难得看到沈易安这么被人捉弄,而且还是他心甘情愿的,嘴角不由的向上扬了扬。
“沈易安,你能不能不要捣乱”再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陪知意
说完他又看向了虞晚,“郡主,臣岁除也要回京,白敛父子俩可以交由我一起押送回去”
虞晚摆了摆手,“跟你这人说话可真累,许知意跟我是好姐妹,你跟沈易安关系也很好,再这么臣来臣去的可就没意思了”
这人是真的固执,虞晚说过好多次了,他都是以:规矩不可废挡回来,虞晚就没见过比他还固执的人。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得,虞晚就知道,白费口舌了。
她叹了口气问道:“押回去押回哪儿长安吗”
宋景初面无表情道:“回郡主,是”
虞晚轻嗤一声,“押回去干嘛费人又费力,还得保证他们不能饿死,这得浪费多少粮食啊,再说了押回去我舅舅估计也不乐意看,这么两个禽兽不如的玩意儿,看多了,得多堵心啊”
“还是宰了吧以平民愤,给扬州百姓一个交代”
少女透过窗户看着远方,语气轻轻淡淡的,这么血腥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在说吃饭喝水一样从容。
沈易安一口茶喷了出来,“宰宰了”
虞晚不紧不慢道,“嗯,不宰难道要留着过年多扫兴啊”
沈易安点点头,“嗯,你说的对”然后给了宋景初一个他也无能为力的眼神。
“郡主,这怕是不妥,扬州刺史怎么说也是三品官,就是要斩首示众,也得陛下下旨吧”
宋景初一脸无奈,这两人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想一出是一出的。
虞晚想了想,“对哦,你说的在理。”
随后她开始翻包,两只手翻来覆去的,过来片刻,“找到了”
“啪”虞晚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问宋景初,“有这个可以吗”
“金金牌”宋景初也吓了一跳,只见那金牌上还沾着一些糕点屑,若不是他亲眼所见过,他也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人这么对待陛下给的金牌,还是见牌如见陛下的那种
虞晚点头,“我可以先斩后奏的,我舅舅那里没啥问题,主要是唉”说到这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估计那些老顽固又要弹劾我了,特别是那个陈御史”
说到陈御史,虞晚就牙痒痒,这人才是老顽固的鼻祖,揪住一个问题,特别是跟她有关的,一天三个折子不带重复的上奏,问题是他那么多年纪了,也不嫌累。
虞晚她自己倒是不怕,顶多就是她舅舅多了一摞柴火,她爹被人笑一笑,其他的没啥大毛病,她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唯有一点特别好,那就是脸皮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