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拦没拦住啊。”林添财道:“陈会首你是不知道,阿夜最近主意越来越大,都不大听我这个舅舅的话了我说这个名字不好,他就问哪里不好。我说这庄子用这个名字都被火烧了,他就说烧过一次煞气就除了,又扯出什么南方属火、凤凰朱雀的理论,我也听不懂,说不过他,只是告诉他这名字不吉利,他那小子聪明,马上打破砂锅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隐秘,可我哪里敢跟他说但我不细说,他就跟我杠上了,一定要用这个名字。这不,我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到会首这里来请示请示,请会首帮忙拿个主意。”
陈子峰哼了一声,脸上阴晴不定。
林添财试探着问道:“要不,我把当年的事情,挑一些跟他说叫他打消了这个心思。”
陈子峰目光如剑刺了过来,林添财慌忙改口:“不说,不说”
等陈子峰眼神中的锋芒稍敛,林添财又道:“要不,会首你就把绣庄收回来吧。他现在又要自立,又要改名,上次来老太太这里打不到秋风,他就让我出钱给他打本,真是冤孽啊我怎么就落这么个外甥我不乐意,他就说把那个庄子的地契房契抵押给我那个破庄子,地偏房子破的,我要来干什么这十几年来,我辛辛苦苦也才攒了一二百两银子的身家,他一开口就要三百两”
林添财说着,将林叔夜草拟的那份屋地抵押文书拿出来给陈子峰看:“我老陈哪里有三百两给他陈会首,你还是把庄子收回来吧,别让他乱折腾了,再折腾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住了。”
陈子峰沉吟半晌,说道:“庄子是老太太给的,既然给出去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是他舅舅,甥舅之间就别计较太多,该帮衬就帮衬吧。”
林添财苦着脸道:“可老陈我银子不够啊。”
听到这里,陈子峰便猜到了林添财今天的来意,嘴角带着蔑笑,挥手:“回头到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去应急吧。”
林添财喜出望外,又道:“那改名的事情呢我再想想怎么说,回去一定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凰浦凰浦,叫什么不好,叫什么凰浦”
陈子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原本水一样冰凉的眼睛中竟然出现复杂的波动,终于道:“罢了,一个名字而已,都这么多年过去随他吧。”??
林添财走了之后,他躺倒在罗汉床上,眼睛仿佛穿透时光的障壁,不知不觉间眼眶中竟然带着模糊的泪水:“凰浦凰浦你知道么我昨晚又梦到你了”
从茂源新庄出来,林添财捏着手里的五十两银子,心中大喜:“饶你陈子峰奸似鬼,这次也喝了我林貔貅的洗脚水也哈哈,哈哈”
跟着他便去了县衙,他手书,更改绣坊名字可以自己作主,只要到县衙作一个更名手续即可,林添财熟悉吏务,花了一点钱这件事情很快就办妥,跟着又跑到广绣行来,按照广东绣行的规矩,一个绣庄要改名,除了县衙的手续外,还得到本府的刺绣行会在广州就是广绣行更名存档,否则同行不认。
广绣行的老书办看到“凰浦”两个字吃了一惊,瞪了林添财一眼道:“林揽头,你也是绣行里的老人了,怎么这点忌讳都不知道绣坊改成绣庄,这也没什么,可凰浦这两个字是能随便用的吗”
林添财装糊涂:“你当我不知道有问题可现在做主的是我那毛头外甥,他在后园挖出了一块旧牌匾,上面还剩下这两个字,他觉得这两个字雅致,所以便想改成这个名字。我上午跑到总庄去告诉陈会首,想要他压一压我那个外甥,谁知道陈会首也不当回事,既然他都不当回事了,那我有什么办法”
老书办听了将信将疑,林添财道:“要是不信,你自己去问问,我在这里等着。”
老书办为人谨慎,不敢自专,反正茂源新庄离广绣行也不远,便真个跑过去求见陈子峰,将事情经过禀明,陈子峰听了之后,只说:“知道了。”
老书办一看,心道:“看来是时过境迁,真没放在心上了。”便退了出来,回广绣行给林添财办了手续。
林添财拿到了回执文书,嘴里骂骂咧咧:“摊上这样一个外甥,我可真是倒霉。我跟你说,没多久我还得再来一次。”
老书办问:“来做什么”
林添财道:“来销名啊绣庄给他这么折腾,破产销名是迟早的事。”
老书办连同旁边听到的人无不哈哈一笑。
林添财和老书办为同一件事出入几次,风声很快就传到后园,丫鬟翠娥告诉陈杨氏,陈杨氏听到“凰浦”两个字,气得浑身发抖,恨恨道:“那个人,死了也不安分这才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如今又来搅我”
不管不顾跑到前院来,陈子峰正午睡完正和杨管库商量事务,看见正妻的样子,不禁皱眉,杨管库赶紧让办事的人先下去,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下去,就听陈子峰问:“你怎么来了”
陈杨氏道:“听说凰浦那两个字又要冒出来了,你还准了,是不是真的”
陈子峰眉毛一皱,不悦道:“陈家的规矩,男主外、女主内,这绣庄的事情,你打听来做什么。”
“男主外,女主内”陈杨氏道:“那老太太怎么又管家里的事、又管外头的事”
陈子峰怒道:“祖母管外事,那也是我祖父死了之后的事,你是想咒我死吗”
“你外头的事,我平时什么时候管过了”陈杨氏哭道:“十二年前,是你亲自下的封口令:广东境内、绣行之中,谁敢再提那个人,谁敢再提凰浦这个号,那就是茂源绣庄的死敌但现在是谁出尔反尔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女人所以”
杨管库听到一半赶紧拉住陈杨氏,却哪里拉得住,就听到了陈子峰的喝声。
“闭嘴”不等她说完,陈子峰怒道:“给我滚回去”
陈杨氏颤了两颤,大哭着掩面而走。
杨管库连忙劝着陈子峰:“庄主息怒,太太的性情一向刚烈冲动,你不要太怪她。”
陈子峰哼道:“你不必为她说话。你是她堂弟,她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都十几年的事情了,到现在还一碰就炸毛。”
杨管库道:“不过这会那凰浦两个字忽然冒出来,会不会是什么人想借机搞事”
陈子峰想了想,说道:“如今五岭以南还敢跟我叫板的就剩下潮康祥了,若真是有人背后要搞事,反而要静悄悄地来,不会拿这种犯我忌讳的事来打草惊蛇。再说,执掌绣坊的是叔夜,他虽然是个私生子,再怎么也是陈家的血脉,还能窝里反了不成罢,随他去吧。一个不在四房十二坊之内的破落绣坊,就算真有人要搞事,也动不了我茂源绣庄的根基”
话虽然这样说,然而一想到那“凰浦”两个字,再一想到那个人,他心情仍忍不住起伏波荡,烦躁无比,就把手头不紧急的事务都推了,吩咐出门,要去从化泡汤温泉散心。
那边陈杨氏回了后园,哭了又哭,翠娥上前劝道:“太太,你又何苦,这样冲撞庄主。”
“你懂什么”陈杨氏怒道:“那个女人的一切,我不许它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算只是那点痕迹也不准许”
翠娥虽是心腹,究竟年纪不大,不晓得当年之事,不知该如何劝,便见杨管库走了过来,陈杨氏马上抹了眼泪说:“他让你来劝我是不是哼,告诉他,这件事要我不恼,除非他马上去黄埔,勒令那绣房崽把改名的心思给绝了,不然我你这是什么神色”
杨管库讷讷道:“庄主他去从化泡温汤散心去了。”
陈杨氏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好久才道:“好,好,好啊这个家,就没人当我是回事。行,他们这样待我,我只好自己给自己安排了”转问翠娥:“黄埔那边,是安插了谁来着”
翠娥道:“是增城跟来的老绣工,夫家姓吴。”
“去将人叫来。”
杨管库道:“大姐,绣庄是老太太让给那绣房崽的,改名这事又是庄主让放过去了,若是你再插手,回头老太太和庄主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陈杨氏两眼如同冒火,声音也毫不掩饰:“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那个贱人的绣庄再次出现在这个世上难道要让那个绣房崽顺利娶妻生子、然后让一个贱种的贱种来继承家业哼,他们打的倒是好算盘,可惜我不会如他们所愿”
一块新的牌匾被送到了黄埔绣坊,林叔夜看到改名文书,再看看牌匾,心情就变得大好。
林添财道:“这件事情,你舅舅我可是费了九曲十八弯的功夫呢。”
林叔夜有些奇怪:“到县衙、行会更改个名字,这么麻烦的吗”
“麻烦不在这些麻烦本身,”林添财道:“真正的麻烦在这些麻烦之外。”
林叔夜笑道:“解决了吧”
林添财得意道:“应该是解决了。嘿嘿”
“那行,舅舅能解决的麻烦事,我就不跟着烦心了。”
林添财看他笑呵呵的样子,按住牌匾说:“外甥吃母舅,常吃常常有我被你吃定了那叫没办法,不过你得跟我说,改这个名字究竟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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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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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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