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丽着了中原女子装扮,藕色衣裙嵌着若隐若现的刺绣海棠,摇曳生姿迈步间花瓣随之飘晃。
仿佛都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淡香。
她面上依然保持着遮盖,与衣裙颜色交相呼应的纱料牵上了双层。
叫人既能看见她娇俏的下颌轮廓,却不能完全猜出整张面容真切,有种深邃神秘之感。
去而复返再将这皇城踏足,赞丽是特意将自己修饰成了中原女子的模样,关外的野性都被她有意掩盖。
就只为了能留下五皇子哪怕片刻的视线惊艳,和些许的接受。
但即便她妆容柔美,从头到脚都带着婉约,却仍旧无法完全掩饰关外的直白性子。
自小耳濡目染造就的心性,在举手投足间都能叫人明显看得出。
这并不是个娇羞的中原姑娘。
嫣然走至高阶底下,赞丽能清晰的感受到四周朝自己投来的打量视线,可她半点不在乎这些人怎么谈论又是怎么想。
就势也只以关外礼节朝天子见礼。
“臣女赞丽,拜见泱皇。”
有番国公主在大殿正中一拜,便将上朝前杨廷尉与五皇子提不起来的争端彻底给带过,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落在了那独身而来的公主身上。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公主赞丽回程途中遭遇匪徒,导致手下人损失过半,才去而复返再次回了皇城。
这事不光朝中官员,恐怕经百姓口口相传无从捕捉拦阻,早已经叫天下人皆知。
泱朝知晓,番国知晓,北离也早已经得知。
如今这赞丽公主立于天子近前,怕不是早就揣了什么心思,有意将事情闹大而已。
当下所有朝臣乃至皇子都默然不语,等着这性子比男子还直率的赞丽公主将她心里的打算全盘托出,倒要看看。
是个什么目的。
朝臣都这么想,只等天子是如何敷衍过去。
但龙椅上的帝王心思自来总是叫人无从猜测,就仿佛龙纹金线的覆盖之下,那不同常人的胸腔里不是肉体心房。
而是探也探不到底,望也望不到头的漩涡深潭。
“既是不走,暂且留下。”
冷漠浅淡的声量就那么毫无所谓的扔下,叫赞丽听到耳中却像是卷起了阵阵带着冰碴的冷风,既叫她觉得泱天子并未过多三思。
但这随口之言却直接搅乱了她提早想好的诸多借口,头脑一下子就空了。
诧异抬头朝顶头望去,对上的就是随性靠坐在龙椅上的天子眉目。
那神色中的寡淡让她心头直接咯噔惊了个彻底。
有着与五皇子那疏离的气质两分相似,可沉重的威压与无形中的洞彻深邃却占了余下七分。
还有一分,是悚然中叫人觉得说沉就会沉下去的脸色,让她毫不怀疑下一刻,就能叫自己血溅当场。
并且死的悄无声息。
让她的死,在泱朝乃至三洲,都掀不起半分风浪。
赞丽迅速又低下了头,来之前满腔的冲劲和信心,突然就在此时感觉犹如一盆冰水淋头而下。
冻的她既空虚,又寒冷。
盈盈立于龙椅下方的关外公主此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并须臾之间就在内心里反复否定怀疑,自己此次由着性子去而复返。
究竟还能不能胜券在握,还是一不小心就踏进了万丈深渊。
泱朝天子只不过寥寥几个字,就能将人心思瞬间掌握,捏攥在掌心越收越紧。
但那仿佛世人全是蝼蚁的天子,也只说了寥寥几个字而已,从头到尾都没有为难于谁,更无问罪。
“既番王爱女在我国土受了委屈,皇城之内,还不至于无处容身。”
连半句问询与客套都没有,赞丽想留在皇城的心思好似彻底被洞穿。
都没等她寻个多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天子已经顺理成章将她挽留。
或者说,扣留。
慌了。
赞丽真的从未如此时这般,感到难以抑制的心慌。
明明无人置喙半句,泱朝天子也没半分为难态度,可却总让她觉得并不是自己计划而来,步步为营。
反而是冲动之下自己蠢笨自投罗网,当下浑身都控制不住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
大殿内寂静无声,各朝臣皇子都兀自垂眸无人言语。
唯有立在太子身侧鲜少上朝的三皇子仿佛是站立的太久。
自来浅淡的脸色愈发苍白了,有些受不住压着轻咳了一声。
而后一声不止,接二连三带出了阵阵气息紊乱,在这安静的四周围显得尤为清晰突兀。
隐忍平息过后,三皇子微微泛红的眸色里夹杂着些许自责,状似无意的望向高台。
见天子并未要怪罪,才松缓心绪安下心,视线收回扫过那心绪不宁的公主,只在那几不可察的轻颤上瞥了一瞬。
心中不禁发出失望的冷哼。
附属国皇室,不过如此。
丁点胆量,不堪大用。
千方百计的才耍了心计,耗费心力才将人从已经路程过半,行向边关的人拦下。
想着能利用这心有所属的女人,以她那自认为深沉其实拙劣到让人一眼都瞧得出来的心机,或许能将蓝慕瑾给从高处拉下来。
自幼就是他蓝慕瑾多受偏爱。
习文习武都是一等一的重视,吃穿用度也是高人一等。
就连太子与他相比,也仅仅是苦苦撑了个储君名头,辖地封地眼见着都赶之不及。
同样都是无母家照拂的皇子,他蓝慕瑾又凭什么多受器重
他蓝慕瑾又凭何占了个顺风顺水
三皇子将眸色静静掩盖在垂落的眉睫之下,面色苍白唇色浅淡,他本想先将太子势力削减,再将碍手的二皇子除去。
到时候羽翼丰盈,也能与蓝慕瑾周旋个对立。
可自半月前蓝慕瑾堂而皇之围了太子府,刀兵相向只为夺回一个暗卫。
满街的血光冲天打杀阵阵几乎将皇城都翻了个底朝天。
父皇都没撂下多少脸色,至终都只是给了拘禁半月的轻惩。
由此可见,即便将党派拉拢的再多,将羽翼充盈的再丰厚。
估计也根本不能与之相及。
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权地位都稳稳落于他手,争来争去都只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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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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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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