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相当不寻常的一幕，一把长刀而已，就那么随手一扔，直上云端。
太不可思议！
这下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宁北枳也因此叫回除了许菀之外的其他人，他深刻意识到，这场战斗的层次太高，未入超级连近距离观战都危险。
不过他自己来到许菀不远处，而且手里拎着一块类似盾牌一样的物件，十分罕见。
“你怎么看？”
“没有想象中强大，只是那件长袍古怪。”
许菀给出的答案和宁北枳判断差不多，后者轻舒口气，继续传音：“有没有机会？”
莫名其妙的询问，许菀却好似并不惊讶，微微摇头，传音回应：“距离稍微远了些，如果可以接近三米之内，有机会尝试。”
师徒俩一问一答，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其中门道。
毕竟异能与道术有着本质的区别，哪怕他们的精神类异能在神识面前宛如小巫见大巫，却依然拥有强于神识之处。
比如使用神识查探同级别修士识海，几乎没可能不被发现，可使用精神类异能却要更加隐蔽，甚至越阶查探识海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三千年前的古修，活到现在，肯定经历了太多太多，如果让他们讲述自己三千年的经历，估计三天三夜也讲述不完，可如果使用精神力翻阅记忆的话，这个时间将会大幅缩短，如果操作得当，只是翻阅重要记忆的话，甚至只要几秒钟时间。
师徒二人正是如此打算，只不过看起来困难重重。
甘一凡不知道两人打算，他此刻注意力多半留在空中，分心关注眼前老人。
老人笑容玩味，“时间太久，记不清了。我这招刀法好像叫‘落石’，太长时间没有用过，手生了，一不小心扔太高，你别着急，耐心等一等。”
听老人说完，甘一凡忽然收了架势。他看起来并不紧张，只是认真。
认真是他的优良品质，不论对手是谁，是强是弱，他都秉承认真二字。
包括此刻也是一样。
收起对空防御架势，摆出针对老人的另一个架势，罕见的一手持刀一手掐诀。
在正常人的概念里，两两相斗，没有干等对方拳头落在身上的道理，何况是甘一凡，既然要打，各凭本事，你的招数准备时间长，我可没工夫等你。
更重要的一点，甘一凡觉得眼前老人在拖延时间。
右手横刀在前很平常，左手掐的印诀却不凡，单纯看起来就很难的样子，五根手指掐出一个“井”字，估计手指短一点的人都掐不出来。
老人见到他摆出的这个架势十分意外，眼中仿佛多了几分神采，凝视掐诀的左手惊叹：“你竟然学会第六式！”
他短暂停顿，继续叹道：“犹记得当年家主花甲之年悟出此招，蹉跎几十年，堪堪于进入地心前一年，方才将此杀力最强的一式圆润完成，却不曾想，你小小年纪，竟然就已能够使用！”
甘一凡没怎么在意老人言语，此刻他的身上泛起一层清淡光亮，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柄出鞘的刀。
他左手印诀横在胸口，右手黑刃于身前拖出两道横线，然后左手掐诀竖立胸前，同时黑刃在身前画下两道竖线。
两横两竖交叉成字，正是地光玄刃术最强杀招??井字诀。
老人满目赞叹，甚至痴迷：“不记得多久未曾再见此招，只以为有形无势，如空中阁楼，却不曾想，根骨完整，饱满圆润，竟比起昔年家主施展此招，更多出几分神韵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不过……”老人望了眼暗沉沉的天空，神情突变，语气也随之凶恶，“你犯下滔天大错，害死少主，老朽岂能容你苟活……石降！”
最后两字几乎是用吼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语调变化，使得甘一凡手上一顿，他情不自禁抬头看去，就见暗沉沉的天空变得更加黑暗，头顶的半月也被遮挡月华。
“不对劲！”宁北枳面色冷峻，他一边挥手示意众人远离，一边指挥专为防备地心人逃离准备的十多门速射炮调整角度，等待进一步地对空开火命令。
“总长，卫星画面。”
通讯兵在频道内高喊，宁北枳匆忙打开手机。
这一看，心惊肉跳。
手机满屏都是石块，大大小小，奇形怪状，随着卫星角度变化，宁北枳心凉了半截，高空莫名多出来的石块几乎涵盖了整座山，范围之广难以置信。
速度之快，更加令人胆寒。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二十秒，整个营地将变成一片废墟，驻扎在此几千人存活率不会高过三成。
宁北枳牙关紧咬，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只是两秒过去，他忽然将手中，类似盾牌的物件交给许菀，传音交代的同时，下达十五秒后开火的命令。
老人仿佛隐忍良久，于此刻撕下伪善面纱，面露狰狞叱骂：“无耻小儿，不知用了何等邪法杀我少主。今日地光门下左护法李响在此取尔小命，千刀万剐，粉身碎骨，难解心头之恨。小儿，死来！”
叱骂声中，老人拔地而起，一手指天一手印决，变得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甘一凡。
“下去！”
突然一声轻喝在老人头顶上方响起，就见宁北枳身形闪动，出现在老人头顶，猛然一脚踩踏。
老人颇为意外，不过虽惊不乱，左手印诀不变，收回高举的右手，变掌为拳，一拳击出。
拳与脚的对撞，显然出拳的人力量更大。
宁北枳被一拳击中脚心，剧痛传来，脚骨断裂，连带着膝盖也承受不住，甚至可以清晰听见韧带撕裂的声响，如果不是发现不妙屈膝缓冲的话，搞不好胯骨也要受到重创。
反观老人保持拳头高举的姿势，只是上升的势头受阻，并未受到伤害。
双方差距，显而易见。
宁北枳却没有就此收手的意图，也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一击吃了大亏，根本不退，又是一脚重重踏下。能看得出来，他这一脚比起第一脚明显速度更快，估计力量也更大，明显全力以赴了。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招式不变，继续一拳击出。
拳与脚再次碰撞，空中传出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宁北枳被打飞，身体在空中仿佛没了骨头，松松垮垮。
老人也没法继续升空，被宁北枳两脚踩回地面。
他眼中的不耐烦增添几分，其实他也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非要阻止他升空？付出和收获难以匹配，耽误的只是一次升空而已，只要落地他完全可以再次升空。
老人落回地面，已经将对撞的反冲力道消除干净，手印没有变化，施法也没有被打断，只要轻轻一点，他可以轻松升空继续完成术法。
他懒得去看阻止他升空的人，瞅了眼身前不远的甘一凡，年轻人依然手捏印诀，一个硕大的“井”字虚浮。
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正准备再次升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身前多出一双眼睛。
严格来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只不过那双眼睛说不出来的古怪，不论几千年前还是地心世界的几千年，他都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只是看上一眼，就被吸引难以自拔。
不过老人终究非常人，只是片刻过去，他立刻回过神来，心知自己大意了，老羞成怒，一掌拍出。
年轻女人当然就是许菀，而宁北枳拼死阻止老人升空，正是在给她创造接近老人的机会。
宁北枳做到了，成功将老人逼回地面。
许菀也成功了，宁北枳交给她的盾牌其实是一件隐身法宝，能够短暂隐匿自身，在这件隐身法宝的帮助下，她成功接近老人，并抓住几秒钟机会侥幸得到部分想要的答案。
当老人一掌拍来，她毫不犹豫掉头就跑，跑过甘一凡身边的时候，她丢下一句：“小心。”
抬头往天空看一眼，顿时毛骨悚然，当下顾不得其他，保住小命要紧，展开全速逃离此地。
至于从老人处翻阅来的记忆，这个时候顾不上了，回头能活下来再说吧。
她在奔逃途中，忍不住回头看眼甘一凡，有不忍，却没劝。
因为她知道，劝不动。
老人出生无从得知，毕竟存活几千年的人，记忆何其庞大，短短几秒翻看记忆有限得很，得到的记忆基本与老人当时注意事项相关。
老人当时关注甘一凡，所以许菀得到的记忆，基本和甘一凡有关。
虽然老人和甘一凡见面时间很短，连一天都没有，可老人对甘一凡的记忆却不止于此。
片段记忆可以追溯到甘一凡和火焰傀儡那一战，通过记忆可以清晰判断，得到甘一凡影像的方法，是通过火焰傀儡的视角，近期对甘一凡的记忆也不少，正是纸人傀儡与甘一凡接触期间。
再有就是当下，原来老人第一个踏足地表，斩杀甘一凡正是第一目标，他带来的那柄青色长刀很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大杀器。
老人离开地心前一刻，这柄青色长刀才交到他手中，单是记忆里长刀出现在老人手中的画面，就让许菀不自然的浑身发寒。
这也是她不顾一切逃离此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