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马车外,正指挥着车夫慢些的方子言,远远的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试探着喊道,
    “徐梦娇?”
    梦娇视力比所有人都好,所以在他之前已经看清马车的标志,
    只是有点没想到会是国公府的马车,一时有些怔住,
    此刻方子言开口,她连忙起身略带兴奋的挥手,
    “是我!”
    然而下一刻,马车的帘子猛地被掀起,
    钟离未染的眼神裹挟着寒气直直朝梦娇射来,瞧个清楚的梦娇忍不住有些瑟缩,
    不是,我在村里编排他要挂掉的话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
    还是下午没做吃食他生气了?要不就是没跟他打招呼?
    其实梦娇会错了意,是因为她回应的嗓音太过沙哑,以至于钟离未染以为她受了什么欺负,脸色很是不好,
    马车快速靠近,梦娇忽略车上那人的寒气忙问,
    “你们这是要去哪?”
    方子言正准备答话,只见马车里伸出一指骨分明的手,
    “上来。”
    梦娇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泥土,不好意思的想要拒绝,谁知大手的主人直接凑近,将她拉了进去,
    一时没有防备,梦娇直直摔进那人怀里,
    “啊,爷,您没事吧?”
    马车外所有人面面相觑,方子言张大嘴巴看向穿着私服,与他一样表情的御林军统领,
    啊,世子爷方才,主动拉姑娘手了?
    马车里传来一声幽幽的,
    “回府!”
    一群人这才惊觉,原地返程,朝着来时路赶去,
    留下原地风中凌乱的两兄弟...
    “刚才那是,国公府那位世子?不是说国公府护的紧有病一直不出门的吗?”
    另一个咽了咽口水,抽了抽牛屁股,
    “兄弟啊,咱好像,抱上大腿了。”
    ...
    马车里,梦娇不敢说话,从方才说完回府两个字,这男人就没再说一句话,冷着脸一副谁欠了他好多钱的模样,
    终归是自己借着国公府的由头搞事,梦娇不免有些心虚,
    想着现在能让她进马车已经算恩赐,
    她中午没吃饭忙到现在,还哭了一场,现在整个人很是疲累,
    马车到底比牛车稳当,摇摇晃晃的,她最后靠在角落里不小心就睡着了,
    钟离未染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才转过了头,眼中是几乎连同他自己都能吞噬的偏执,
    睡醒没有见到小姑娘的时候,心中的落差难以言喻,
    他也不知为何往日喜欢的诗集会转瞬变得无趣,心中有一个声音不住地提醒他,去找她,
    明明过往十九年,无数个日日夜夜都熬过来的,怎么就现在连在府中半刻钟都平静不下来?
    时间在推移,心情在烦躁,
    控制不住的幻想她在外面会发生意外,想到某种可能,就是自己将死之时都没出现的痛苦,头一次叫他如百爪挠心,
    终是敌不过焦躁的等待,他揉着眉妥协,吩咐人查了小姑娘的行踪,
    一下午惊动了宫里那位,也惊动了京中的暗线,终是在一个时辰前得到她回村的消息,
    于是得了消息,他马不停蹄的出发,
    如今,他见到了,
    小姑娘安然无恙,甚至对着他露出讨好而刺眼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浑身脏兮兮,衣服不知道在哪里破了两个洞,脸上也满是泪痕与泥土混合后的样子,眼睛也红的像是个兔子!
    到底哪里好笑?
    他恨不得将把她弄哭的人碎尸万段,她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马车摇摇晃晃,到达国公府后门的时候已是接近亥时,
    方子言摆好轮椅等着马车上的人下来,
    梦娇则在马车停的瞬间惊醒,并没有看到钟离未染从她身上收回的眼神,
    许是心里惦记着,一直没睡的太死,现下马车停了她急忙下车陪方子言一起候着,
    一直惦记着希望车上那位能对她宽大处理~
    钟离未染伸出手,梦娇狗腿的挤开方子言扶了上去,
    感受到那双小手的主人是梦娇后,钟离未染幼稚鬼似的轻轻拂开,然后自己下了马车,连轮椅都没坐,朝里大步走去,
    梦娇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待他走远凑近问方子言,
    “爷这是怎么了?”
    吓得方子言一个后退,开玩笑,以前当她跟自己一样是下人,如今他可不敢这么想,
    于是他哂笑着委婉提醒,
    “呵呵,找你找了一下午,饭都没吃,能高兴就有鬼了。”
    梦娇杏眸圆瞪,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因为没吃到东西!
    于是,还在纠结自己心意的钟离未染,就接收到了来自梦娇的投喂,
    一碗热乎乎的阳春面,上面卧着一个爱心的荷包蛋,
    这还是梦娇从空间的日用品里翻出来的,当时想着指不定有用,谁知道还真用上了,
    梦娇将阳春面放在桌子上后,走近床上的某人,揪着钟离未染的一截衣袖一寸寸的拉,
    “爷,吃饭啦,奴婢错了,下次一定做好饭再出府...”
    钟离未染都要给她这脑回路气笑了,冷着脸起身,
    “谁告诉你爷是因为你没做饭生气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自称爷,瞧着还真是生气了,
    梦娇挂着讨好的笑,端过桌上的案盘,朝他举近,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爷吃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同奴婢生气不是?”
    钟离未染起先没有注意到碗里的荷包蛋,正想气闷的叫她先出去,
    梦娇急了,见他没注意到,又努力朝他眼前端了端,就差把你快看写在脸上了,
    钟离未染恼人的脸色僵住,以诡异的速度攀升成红色,翻身躺回床上,
    “胡闹,出去。”
    梦娇泄了气,好吧,预估错误,转身蔫巴巴朝门外走去,
    谁知没走两步,身后传来略带急切且闷闷的一声,
    “东西放下。”
    眼睛里窜起兴奋的小火苗,梦娇开心的应是,把面放下,跑回小厨房,
    打开钟离未染屋子监控的同时,端起给自己煮好的面开始大口炫,
    只见屋里那人在确定自己当真走远后才起了身,随后,红着脸一口一口将那颗爱心蛋吃掉..
    梦娇这才放了心,收拾好准备休息,
    结果收到了各种伤药和补药,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脸还是各种淤青妆没有卸,
    她好像突然有点懂那家伙为什么生气了...
    ...
    一个多月的时间眨眼就到,钟离未染又被叫去了国公爷的书房,只是这次,他有了些准备,
    书房里,钟离永山近来也不知为何,皇帝给他安排了诸多事务,
    但是对于儿子的终身大事,他就算是再忙也一定要抽空来处理,
    钟离未染今日并没有坐轮椅,此时领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同出现在书房,
    原本坐着的钟离永山瞧见人后连忙起身让座,
    “陆神医,好久不见,您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