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声响起，江锦年倏地睁开眼睛。
看了看对面舍友，他悄然起身，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大哥？”江锦年皱眉，“家里出事了？”
“院长可在书院？”
找院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江锦程也不是乱来的人。
“在，随我来。”
书院也有巡夜的人，不过重点在藏书阁，普通学舍很少有人过来。
除非有学生弄出太大的声音，或者走背运，不然一般都没事。
江锦年到底是读书人，虽然也会些拳脚功夫，但在江锦程面前就拿不出手了。
站在洛掌院的小院外面，江锦年抬了抬手，又张了张嘴……
江锦程着急，扛起江锦年就飞过篱笆，“哪间屋子。”
江锦年大头朝下，视野的转换让他险些不认识这个院子了，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担心一张嘴会吐，只能抬手指了指。
江锦年大步走过去，把人放下，抬手敲门，“院长，永安侯府江锦程有事相求。”
屋子里传来脚步声，很快烛火燃气，“可是永安侯出了事？”
洛掌院头发都顾不上收拾，趿拉着鞋子就把门打开。
听到动静，隔壁也有人起身。
洛掌院道：“是相熟的小辈，不用过来，没事。”
说是如此说，可隔壁的门还是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江锦程同那人点了下头，对江锦年道：“你同木叔解释，我急着找院长。”
“得罪了。”话落，他把院子推进房中，反手关门。
好在江锦年反应还算快，不然这会儿鼻子非被门板撞扁不可。
“木大叔。”江锦年躬身行礼，“实在是家中出了事，不得不来叨扰掌院，我妹妹锦鱼不见了。”
木大叔皱眉，“找先生扶乩？”
“是。”江锦年道，“侯府虽封闭搜索，但父亲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妹妹被人带出了府……总要有个方向。”
木大叔侧身让路，“进来坐。”
“谢谢木大叔。”
江锦程这会儿也已经把江锦鱼失踪的事情告诉了洛掌院，“院长，锦鱼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无从得知，我只能说一个大概的时辰。”
“试试吧！等老夫先换身衣裳。”
“好。”江锦程道，“母亲还不知道此事，父亲点了您给的安神香，就希望在天亮之前，能把人找到。”
“天亮？”在隔间换了衣裳又梳了头发的洛掌院皱了下眉，“你来书院，是轻功飞来，还是请了能在宵禁期间行走的令牌？”
“轻功。”
洛掌院道：“也就是说，江老头眼下也只能闭门搜索自家，不能外出寻找。若是人在侯府还好，若是出去了呢？”
他看了眼记在纸上的时辰，“戌时，这个时辰……不大好啊！”
江锦程又如何不知道？
否则，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宵禁从戌时中开始。
若是抱走江锦鱼的人戌时初离开侯府，快马加鞭，在宵禁之前就能出城。
若是戌时末还好，人就算不在永安侯府，也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找起来，自然容易一些。
江侯爷和江夫人盼女有多心切，认识他们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何况江锦鱼还未满月，身边不可能少了看守伺候的人。
那么那人是如何在江侯爷的眼皮子底下将孩子偷出去的？
让人失了防备，动手之人可能是女子或孩童。
沐浴是来不及了，洛掌院在焚香的时候，格外的虔诚。
证据就是他平日焚香的时候，喜欢叨叨书院的杂事，这会儿却满面凝重，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拿起毛笔，蘸着朱砂开始在黄裱纸上画起来……
两刻钟后，洛掌院从隔间出来，“人不在府中，不过你们也不要过于担心。扶乩后，老夫看了她的生辰八字，又结合你带来的画像，她是否极泰来之命。”
“此事虽有些险，却并不凶，会有贵人帮她逢凶化吉。若老夫所算没错，明日午时前，她会归府。”
“多谢院长。”
算出江锦鱼没有生命危险，洛掌院也轻松不少，“整日跟着你爹不学好，院长院长的，叫老夫掌院！”
江锦程笑着点头，出口却依然是院长，“院长，您能不能再……”帮我算个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洛掌院拒绝，“不能。有人一天三卦，有人三天一乩。老夫的规矩就是如此。”
“明白。”
江锦程又不懂这些，为了江锦鱼，他现在就暂且信一信洛掌院，至于洛掌院口中的那些……他尊重并祝福。
“锦年。”洛掌院知道隔壁能听到，“送你大哥离开。”
江锦年匆匆过来，“多谢掌院。”
洛掌院瞥了一眼江锦程，又看了看江锦年，无声让老大和老二学一学。
等人离开，洛掌院无奈摇头，“进来翻篱笆就算了，离开的时候，开门出去不是更方便？傻瓜。”
“你聪明。”木大叔端了一碗暗红色的东西递给他，“喝。”
洛掌院一脸嫌弃，“你是把平生的刻薄都当做报恩送给了老夫，是不是？”
木大叔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的碗，一副洛掌院不喝，他就要直接动手灌了的样子，“喝不喝，聪明人？”
“……喝。”
这个时辰，江锦年没法子出去送江锦程，倒是江锦程把他送回学舍后，原路原方法返回。
“大哥，子不语怪力乱神，明儿一早，你和爹上衙后，我去报官？”
“过些日子，府里要做法事和道场，老三也要去江南，用你的时候多着呢，不急于一刻半刻的。”
“何况……”江锦程没说出口的是，永安侯府现在还不知道闹得如何依老三的性子，定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不能三兄弟都搭进去。
江锦年叹息，“有小锦鱼的消息了，一定要让人来告诉我。”
“放心。”话落，江锦程飞身上墙，消失在书院。
镇北侯府东北角的亭子里，盛元凌和曲景明正对着石桌上的篮子发呆。
忽然，篮子动了。
他俩齐齐后退。
【干嘛？你们后退是认真的吗？】
【鱼鱼既不难看，也不吃人，你们如此动作，会伤害鱼鱼水晶般的心哒~】
江锦鱼迷了迷糊地睁开眼睛，还没把人脸看清，就下意识地吐气泡泡，哪个哥哥这么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