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汐道：“然后他们就同意了吗？”
玉儿冷笑：“是啊。既然注定要放弃一个人，那放弃迟早要嫁人的女儿，肯定比放弃能传宗接代的儿子强！”
说到这里，玉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她几天几夜不合眼的刺绣，就是想要多赚几钱银子补贴家用，结果她爹娘就为了那个狗一样的窝囊废儿子送她去死，让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宁肯毁了这张脸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楚云汐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很多地方都有类似于三水寨的观念，只不过没有三水寨那么严重而已。
她低声道：“那你往后打算怎么办？”
玉儿沉默了一下：“离开这里。既然他们都觉得我那个窝囊废哥哥比我重要，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回去了。”
楚云汐道：“可是你一个人的话，恐怕会非常艰难。”
玉儿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再难也不会比这里更难。”
楚云汐还没有说话，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含笑道——
“的确。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姑娘倒是好气魄。”
玉儿微微怔了怔，抬起头时看见了黯淡万干春色的雪玉华光。
楚云汐闻声回头，笑道：“顾师兄。”
顾宴疏微微颔首，算作与她见礼：“云汐。”
楚云汐道：“顾师兄，这里的事儿，你全都知道了？”
顾宴疏道：“可不是，没找到你人，先跟藤妖打了一架。”
听出这个师兄话中的戏谑之意，楚云汐眨了眨眼：“顾师兄不赞同吗？”
顾宴疏笑了笑：“当然赞同。我师妹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赞同。”
楚云汐脸一红：“顾师兄，阿陵呢？”
顾宴疏淡淡道：“在前头。”
楚云汐：“……？”
虽然顾宴疏没有说原因，但楚云汐知道楚陵肯定是懒得理会玉儿的事。
她撇了撇嘴，转身对玉儿道：“这个是我师兄。”
又对顾宴疏道：“这是玉儿。”
玉儿脸上的伤即使是白日里看来依旧非常吓人。但她半点儿也没有试图遮掩，而是大大方方自己将脸上的伤露了出来。
“公子。”
顾宴疏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比起楚陵的锋芒毕露，他看起来平和的多，可还是很不好接近，有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之感。
因此相互见过礼之后，玉儿便沉默了下来。就算脸没伤，对方也不是她可以肖想的。她有这个自知之明。
眼看着气氛有些沉闷，楚云汐道：“玉儿，你在这里稍微歇一歇，我先去跟我师兄说几句话。”
玉儿点了点头。
楚云汐便走到了顾宴疏的身边。
她低声道：“顾师兄，多谢。”
她指的是对方之前放走她和楚陵的事。
顾宴疏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
“客气。谁叫你是我师妹呢。”
他没有否认。
不过也难怪，以这几个师兄对彼此的了解，顾宴疏既然要放水，就别想真的瞒住叶星澜和江问轩。这样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也实在没什么否认的必要。
沉默片刻，楚云汐道：“顾师兄，你要跟叶师兄和江师兄一起回昆山派吗？”
“自然。”
“我是师尊的弟子，这点永远不会变。”
顾宴疏看着她：“倒是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楚云汐笑了笑：“顾师兄，叶师兄和江师兄对我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你觉得这种情况之下，我应该回去吗？”
顾宴疏没说话。
于是楚云汐接着道：“不仅我不会再回去，而且我希望你暂时也不要回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觉得叶师兄和江师兄似乎有点儿奇怪。
顾宴疏道：“比如呢？”
楚云汐道：“比如江师兄的打扮，再比如，他们的态度。如果说他们俩因为我姐姐回来而疏远我，那还是正常的。可当初在山海域中，你和叶师兄还有江师兄都曾经并肩作战。没道理只一段时间不见就这么生疏了吧，我担心这其中有什么古怪之处。还有……”
她看着顾宴疏的眼睛：“顾师兄帮了我和阿陵，若是就这么回昆山派去，恐怕师尊也会见怪。”
没有把她和楚陵带回去，以沈君言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没有责罚。顾宴疏作为大弟子，必然首当其冲。
“云汐，人总是会变的。”
“关于叶师弟和江师弟的事，我未曾亲身经历，亦不好置评。”顾宴疏摇头道。
“你若决意不想回去，我不会勉强。”
“但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无论如何，我也要回去。”
若沈君言真的见怪，那他受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