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再访皇宫
“我知道了。”
海伦接收到重阳的礼物，记住他的话，明白他的心意。
“我会好好珍惜的”她将盒子紧紧捧住，像是捧着世间最珍稀的宝物。
重阳感到欣慰满足。
“没能发觉对你不够关心，是我的错以后”
“不要再说了，你不需要道歉什么，一点都不需要的。”海伦摇头道，眸中尽是温柔怜惜。
我知道你的辛苦，所以绝不会怪你什么，更不会苛求什么。
重阳理解到海伦眼神传达的涵义，心灵被温暖所包裹。
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
两人凝视相对，不知不觉脸庞越凑越近。
“咳咳！”
被忽视至今的公主恰到好处地干咳中断。
重阳醒神，脸红而无奈。海伦醒神，脸红而幽怨，恨恨瞪了煞风景的好友一眼。
帝国公主殿下老神在在，轻而易举地无视了海伦柔弱的白眼，风度气派像极了某种不识趣的老头子。
“现在的年轻人啊”
“殿下！”海伦红着脸叫起来，扑上去就一阵打闹。
重阳眼看两个美人纠缠耍闹，有些尴尬，不得不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喝茶，等到她们闹完为止。
“重阳？布莱特，你做的还算用心。”
反过来将海伦压制住后，公主殿下忽然扭头对黑发青年说道。
“呃？”重阳微微一怔。
“可是一时用心，跟一直用心是两回事。”公主冷淡而尖锐道，“以后，你能保持用心下去吗？你能够不犯男人都会犯的过错吗？”
直指人心的严厉质问。
重阳沉默一阵。
“老实说，我不敢保证。”他面对一模一样的容颜迥然不同的目光，带点苦涩意味地坦承道，“但我会努力会用心会竭尽全力”
“别再说了！”海伦再度叫起来，语气很严肃，然后转向面前的帝国公主，“殿下！你也别再问了！不要老说以后！我不要听以后！”
一贯文静温和的小女人，难得地骄横爆发了一次。公主殿下眼见这般威势，撇了撇嘴。
海伦话一出口就感到害怕了，对方是谁？堂堂帝国公主！而自己居然敢朝她大吼？
可是出乎海伦意料的是，公主不单没有反驳，没有折腾，反而静静地松开压制，脸庞神情稍显缓和。
“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不然我就继续说下去。”公主恐吓道。
海伦连忙改口。
这一幕情景让重阳看得很无言。不过，他心里很愉快，因为看到公主殿下是真的把海伦当至交好友。
好友之上的感情暂且不论。总之，正因为公主殿下珍惜重视海伦，为海伦着想，才会质问呵斥他，让他得以醒悟反省，并及时做出一点补偿。
不管公主动机如何，从结果上而言，重阳觉得应该感谢她。但，想来她并不稀罕自己的感谢。
所以重阳只是对公主殿下含蓄地笑了笑，换来公主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小子。
透过公主的眼神，重阳仿佛能听到这般示威。
奇妙无比的三角关系。
认真整理一下，对于重阳而言，公主殿下是阻碍（情敌？），同时也是追求对象海伦的好友。而对于海伦而言，重阳是恋人（预备中），公主是朋友（非情人）。最后对于公主，海伦是好友（情人？），重阳则是好友（情人？）的预备恋人（情敌？）。
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天知道。
旁观者难以搞清楚，身在局中的三人就更一知半解了。于是，一时间彼此默契地避开情感问题，随意寻找其他话题交谈起来。
“重阳？布莱特，最近你被人盯上了。”公主照例以貌似贸然的话语开场。
“被什么人？”重阳警惕起来，脑中闪过种种可能性。旁边的海伦闻言也面露担忧之色。
“用不着绷起脸，被人盯上也分坏事和好事。”公主摇晃茶杯示意海伦加茶。
重阳不解：“请公主明示。”
“你想不到？难道不是你自己去说动普瑞斯兰的安德烈教授？”
“教授？我确实拜访过安德烈教授，但只是为了点私人事情”
“那是他赏识你了，哼，幸运的魔法师。”公主摆出老头子般的架子慢悠悠地喝茶，享受在重阳面前高高在上的感觉。
“教授他做了什么？”重阳相信那位老人不会对自己不利。而听公主的语气，更确定是老教授暗中为自己做了什么，而自己却不知道。
“也没什么，就是发动整个帝国火系魔法界的强者在赛场外担保你，支持你而已。”
噗嗤！
重阳喷了，被奶茶剧烈地呛到，激烈咳嗽好一阵子。
“抱歉，海伦”
“没关系。”海伦连忙拿出抹布擦拭污迹。
“公主殿下刚才说”重阳流露惊讶疑惑神色，对着帝国公主。
随着公主不紧不慢地淡淡说明，重阳才得知，多年潜心研究魔法，近乎隐居般生活在普瑞斯兰学院的安德烈老教授，竟然是雷恩帝国火系魔法界元老级别的大人物！
许多现辈的高等火系魔法师是他的徒子徒孙，多位名动一方的魔法界泰斗是他的往昔好友。他隐秘多年后忽然出面四处奔走告亲访友，着实震惊了很多人，撼动了整个帝国火系魔法界。
而老教授之所以突然在这大会期间出面发言，是为了重振帝国火系魔法界的一件大事。更确切一点说，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年轻有为的火系魔法师
重阳知道这一切后，呆愣住了。
那一位蓬乱大胡子的老教授，和自己见面次数不超过一只手掌的老人，竟然不惜走出研究室抛头露面，为自己争取赛场外的庇护和支持！
何等的赏识，何等的厚望。
“教授”重阳脑海中闪烁与安德烈教授见面谈话的一幕幕，肩膀不知不觉变得沉甸甸的。
他眼睛湿润了，仿佛能看到老人奔走在帝都各处，与一个个长久未曾来往的朋友或学生见面交谈，努力说服对方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人物。
单是想象一下那个过程，设身处地在老人的位置上，重阳便几乎要落下泪来。
感谢？这已经太苍白了。
教授的厚望，以及相信教授从而相信自己的众多火系魔法师的厚望，让重阳感慨万千。他不禁想起当日在裘卡洛斯学派，从丹德和丹尼尔两祖孙处得到荣光权杖的情景。
“属于你的荣光，也会照耀到我们身上。”
火系的荣光！
老迈的丹德学派长，年少的丹尼尔，残废的雷诺众多裘卡洛斯弟子身边，又站上了安德烈教授，和更多不知道面容名字的，身穿红色袍服的魔法师。
他们微笑着，关注着，期待着，深深地看着一个人。
重阳握起拳头，眼睛发热，胸膛起伏，身躯微颤。
内心热血汹涌，就如那火焰滔天。
会赢。
一定会赢给你们看的！
“重阳，没事吧？”海伦眼见男人状态有点失常，担心问道。
“没事”重阳好不容易平息澎湃的心绪，微微一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了。”
无比幸运，成为他们所期待的唯一一人。同时，也承担无比的沉重。
不会失败，不能失败。
重阳眼神坚定，气势凛然。
公主静静看着黑发青年的反应，心里转动着自己的思绪。
她不得不承认，要撇去与海伦有关的因素，单纯客观从魔法师的角度审视重阳？布莱特这个男人，便多少对他有所赏识。
沉稳坚毅，刻苦专注，凛然无畏，勇往直前。
加上应有的庇护，适当的支持，也许真的可以闯出一番超乎寻常的成就。
“公主殿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消息。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受了教授他这么大恩惠。”重阳由衷道。
“随便一谈罢了。只要你继续赢下去，他们迟早会派人跟你接触，到时你自然清楚一切，我只是提前说下。”如重阳所想，帝国公主并不稀罕他的感谢。
重阳便不多言，低头再度喝茶。
公主盯着他一阵。
“你现在没有适当的消息来源。作为一个大赛选手，缺乏情报是很不利的条件。”
“我全程观察了其他人的比赛。”
“以为这样就足够？大错特错，就算你观察力再敏锐，能在短短比赛里看到的东西终究有限。”
“那没办法，我无权无势无背景，没有什么情报支持。即使想要打听对手的信息，一来不知道怎么做，二来也没有时间。”重阳苦笑道。
刺探特定目标人物的深层资料，可不是简单的工作。重阳身边就罗阳和盖亚希斯两个兄弟，一个管家型，一个保姆型。至于交好的裘卡洛斯七名弟子，虽然可以请求他们打听些消息，但想来也只能探听到很表面的东西，没什么帮助。
情报，从最初的收集，到汇总，后分析，再整理，综合到最终报告，每一个步骤，都是专业性比较强的技术活，远不是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积淀深厚的大势力组织才会具备自身的情报网络，能够迅速高效地探听到目标信息。其中专门资料库，专业人员，行动模式等等十分复杂，是花费长久时间建立积累起来的。
情报信息上的优势，有时候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大到势力冲突，小到个人决斗。比如赛场上两个魔法师战斗，一个只知道对方大概等级，而另一个却清楚知道对方都会用什么魔法，惯用什么魔法，什么战术等。那么双方间的胜负，几乎不会有悬念。
如果可以，重阳也很想知道重点注意选手的更多资料，可他无从下手。
要勉强一点，去请求理查德长老帮忙是一个选择。然而理查德长老的情报网即是魔法协会的情报网，现在估计全力用在探听魔法协会选手对手资料上了，哪里有余裕帮一个外人？
根本上，重阳觉得现在不是追求情报的时候，暂时没那心思。
然而公主听了他的无奈话语，淡淡吐出一句：“既然这样，我给你情报。”
“呃？”
“算是加在你身上的一点小投资。”公主一边说一边喝茶，以此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明天来皇宫一趟。”
“什么”重阳突兀地接到邀请，有点愣神。
“没听清楚吗？”公主犀利地扬了扬眉毛，语气里蕴含一丝仿佛要发飙的意味。
重阳只得应下。
之后，公主殿下便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重阳与海伦聊了一阵子后，眼见夜深渐晚，便礼貌地告退。
海伦送他出门，这时候公主突然抬手扔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小东西，砸到重阳怀里。
“拿着它，你可以进入皇宫。”公主冷淡的声音道。
重阳察看手中的皇室信物，郑重收好。
他离开后，海伦笑吟吟地回到厅里，扑到板着脸孔的公主殿下身边。
“萝丝，谢谢你肯帮重阳。”
“投资而已，那么多人都押注在他身上，我只是加点零头。”
“不要害羞嘛，萝丝能为重阳着想，我真的很高兴。”
“谁为他着想了！？恶心！”公主一副满身起鸡皮疙瘩的样子，想要推开海伦，却被海伦甜腻腻地黏住。
“真是的，我给你生日礼物你不多看一眼，反而是给他一点小恩小惠，你就叫得这么甜嘴，偏心的女人。”公主推不开海伦，喃喃不满道。
“萝丝给我礼物我很开心，萝丝能对重阳友好，我更开心，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海伦柔柔说道。
“想脚踏两条船？贪婪的女人。”
“谁脚踏两条船啊？那个玩笑你也该放弃了！”海伦被公主挪揄得哭笑不得。
“不是玩笑，我现在已经着手开始修改帝国法律了，为我迎娶你作为第一任妃子做铺垫。”
“停止！不要为了这种事情亵渎帝国法典，殿下！”
第二天，重阳如约前往皇宫。
自从上次受邀参加公主殿下生日聚会以来，再度到访这帝国内至高权力中心。他乘坐马车，凭着公主所给的皇室信物顺利进入，随着引导，抵达与上次不同的另一座奢华殿堂门前。
重阳观察这座殿堂，感觉与上次到访的那座相比，少了几分精美，多了几分大气。殿堂门前上方以苍劲字体刻印着其名称，可惜对皇宫重地了解极少的重阳，不知道这个名称意味着什么。
皇宫侍女出来迎接，重阳跟随入内，经过一道又一道森严的守备，走出长廊拱门，顿感豁然开朗。
园林！
重阳发现自己穿越了整个殿堂，来到庞大建筑后的偌大院子里，见到郁郁葱葱的开阔青草地，争芳斗艳的大片鲜花，规律排列的参天大树。
草地之上建筑着精致阴凉的亭子，亭子左侧有一个巨大的池塘，池塘边上有几个男女孩童活泼玩闹，远远传来欢快笑声。
公主殿下就在池塘最近的亭子里面，身边是一男一女。
重阳在侍女引导下走近亭子，随后侍女告退，留他独自一人站在亭子外，承受周遭守卫高度警备的犀利目光。
重阳看到在亭子里面，公主殿下背对自己，与面前一袭精细紫色长袍的女人说着什么。而旁边身穿蓝白色素袍的男子，身材修长，风度不凡，脸庞一双厉眉上挑，眼神却比较温和，润泽嘴角保持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久，在池塘边玩耍的一个孩子跑进亭子，拉扯紫色长袍的女人衣袖，叽叽喳喳说什么。然后女人对公主和男人笑了笑，随着兴奋的孩子出去亭子，朝向池塘边。
公主转身，今天穿了一身金红色开裙长袍的她，回眸顾盼间，显出英姿风采。
“重阳？布莱特，你可以进来了。”
重阳闻言走进亭子，问候公主殿下。蓝白素袍的男子则饶有兴味地打量他。
“这是我的大皇兄，罗莱德？雷恩。”公主摆手介绍。
大皇兄，大皇子，第一皇子，即是帝国皇太子殿下！
重阳先前从对方面容以及年龄等做出大概推断，所以此时听到介绍，没什么惊讶，沉稳地向其行礼。
罗莱德殿下带着一副与罗伦斯相似的淡淡微笑，注意观察重阳的一举一动，尤其注目重阳的眼睛，似乎要通过重阳的独眼看到他内心一般。
重阳有点紧张，觉得这位未来帝国皇帝虽然没太大威严气势，但些微注目，便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他行了礼数，皇太子殿下却没有回应，只是定定凝视着他。
忽然，池塘边响起一声惊呼！
一个孩子不慎掉进池子里，恐慌挣扎大叫，惊起所有人注意。
重阳同样扭头看去，下一秒钟，便看到闻声而来的皇宫守卫使出魔法将孩子救起。身穿紫袍的女人将孩子揽到怀中，柔声抚慰。
有惊无险。
重阳回头，只见对面罗莱德皇太子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肩膀，随后迈起步子，与自己擦肩而过，走向亭子外面。
从头到尾，皇太子殿下没对重阳说半句话。
然而公主殿下却瞪着一双美眸盯着重阳，盯到重阳心里发毛的时候，才恨声说了一句：“你真是幸运女神的儿子。”
重阳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公主哼了一声，同样迈起脚步与重阳擦肩而过，走向亭外。
重阳转身，想要跟随上去，却见公主脚步走得很快，不一会儿便走出五六米，然后素手一挥，便召唤来几个板着面孔的皇宫守卫拦住自己。
“怎么”重阳被守卫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殿下扬长而去，婀娜倩影消失在殿堂方向。
就这样被落下了？到底玩得哪一出？
重阳站在原地，与阴着脸的一个个守卫大眼瞪小眼，气氛十分诡异。
片刻后，他尝试着移动脚步，便见到守卫们眉毛一动，齐齐举起法杖！缩回脚步，守卫们又整齐划一放下法杖。
再尝试，法杖举起，再缩回，法杖落下如此重复数次。
重阳纳闷，眼角微微抽搐，抱起双手，思索半响，忽而再将右脚踏出！
守卫们呼啦举起法杖，可接着却看到，黑发青年右脚左脚快步交错，竟然在原地跳起富有节奏的交际舞步！
面面相觑。守卫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反应。
你们不让我走，那我跳，总行了吧？重阳心道。
于是，更加诡异的画面形成了：黑发青年原地跳舞，而一众守卫举着法杖看得一愣一愣的，有些无所适从。
重阳眼见没人阻止，越跳越起劲，干脆就把所学舞步以及魔法规避基本步伐统统演练了一遍，吸引得场面上皇宫侍女，侍者，守卫们纷纷侧目，最终甚至把池塘边的皇太子殿下众人目光都吸引过来。
“父亲，那人在跳舞~~好好玩哦~~”年纪最小的一个女孩指着黑发青年，对皇太子殿下奶声奶气地道。
一贯从容优雅的帝国太子殿下都看得微微发愣，被重阳快速施展的复杂步伐弄得有点眼花。
“莱德？”紫袍女人轻声疑惑道。
“真是个有趣的人。”太子收回目光，笑了笑道。
重阳一半郁闷，一半发泄地重复演练步伐，沉默地以行动展示自己被扣留在此的疑惑和不满，直至殿堂方向走来一个身穿深绿色长袍的青年。
这青年留着猩红色短发，左眉处一道疤痕，脸庞略微苍白。身上袍服款式与皇宫守卫类似，但有着明显的区别，左胸一个仿佛天枰般的法杖魔阵徽章尤其醒目。
“重阳？布莱特先生？”
青年魔法师走到持续舞蹈的重阳面前，带着好奇不解的神情，试探性问道。
“我是。”重阳一个迅捷旋步结束此轮步伐。
“呃请容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皇家骑士团第十三大队士官凯撒？西里斯。”
皇家骑士团？
重阳注目对方左胸上的天枰状徽章，辨认出是皇家骑士团的纹章。
“凯撒大人”
“不，请别这样称呼我，我只是一个士官而已。况且，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属下。”名为凯撒的青年，苍白脸庞恭敬一笑，牵扯出几分不自然的意味，似乎不习惯做这种表情。
“属下？”重阳闻言一怔。
“是的，我可以为您处理情报方面的事务。您想要调查哪个人，哪个组织，那股势力的资料，动向，处境等一切信息，都可以交给我。我将视您的要求，动用相应的情报网，收集分析汇总后，反馈详细具体的报告。”
凯撒维持有点勉强的恭敬笑意道。
“简单说，我将成为您的直属情报官，重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