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窈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八岁。
懦弱无能的父亲,美丽高贵的母亲,歇斯底里的争吵,她躲在墙角,无力地看着。
九岁的时候,她被母亲打扮地像个公主,母亲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有着国王和王子的城堡。
妈妈娇俏地倚进国王高大宽广的怀抱里,对她说,“窈儿,这是尚叔叔,以后,就是窈儿的新爸爸!”
那年的十月,她和一个比他大了五岁的小哥哥做了妈妈和尚叔叔结婚典礼上的花童。
“窈儿,这是哥哥。”
她仰头,看着床这洁白婚纱的妈妈和黑色礼服的新爸爸,怯怯地伸出小手,“哥哥。”
她记得,那天的尚军很温柔,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浅浅地笑,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他说,“窈儿,妹妹。”
再然后,就是漫天的红,染红了妈妈的婚纱和新爸爸的白衬衣,她惊恐地抬起头,对上小哥哥同样惊惧的眼。
那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之后,就是一场盛大的葬礼。
同样黑白的场景,她的妈妈却躺在冰凉的棺饷中,再没有睁开眼。
她害怕。
很害怕。
她伸出手,去拉小哥哥的衣角,这是她,唯一的亲人。
啪!
她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看着红着眼睛的小哥哥,他说,“滚,你滚,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和你妈妈,害死我爸爸的,你们害死了我爸爸!”
然后他骑在她幼小的身上,拼命地打,撕咬……
她努力的护住头,嘤嘤的哭。
看,她多卑微,连大声呼痛的权利都没有!
昏睡中的顾舒窈,晃着头,眼角沁出泪,低喃着,“哥,别打……别打我……不是我……不是我……”
一只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温暖而干燥的掌心轻轻擦去额角的冷汗,爱怜地拍拍她的手,那种温暖,让她慢慢平静下来,沉沉睡去。
苏珊为她紧了紧被角,看着她的目光柔和,“少爷,小姐还做那个梦,先生和太太的葬礼上,你揪着小姐,发疯一般的踢打……小姐这些年,总做这个梦,梦里喃喃地喊着‘哥……不是我……’”
尚军一怔,“苏珊……”
“是先生和太太救了我,要不然,我早就死了,我记得恩的!中国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先生太太过世以后,无论多困难,我都带着你们兄妹俩……”苏珊的嘴角,突然沁出血来,她晃了晃,站起身。
尚军大惊,急忙去扶,“苏珊……”
苏珊虚弱地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只小盒子,交给尚军,“少爷,我对不起小姐,我会去向先生和太太忏悔的……”
“苏珊,苏珊?”尚军抱着苏珊的上身,慢慢坐下,伸手试了试她的鼻息,对着愣住的白瑾枫大吼,“彭医生呢,彭医生怎么还不来……”
……
他,家的概念就是爸爸。
在那种大家族里,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不择手段,他司空见惯,连母亲,斗不过将他当做一个可以换成金钱的物品,他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呢?
身边的任何一件东西,甚至无心的一句话都可以拿来当做筹码陷害他人,谋取利益家,不过是虚妄的代名词。
可是,他很幸运,他有个好父亲。
父亲为他营造了一个家,安逸,温馨,和自由。
所以十四岁,当父亲忐忑的问他,希不希望有个阿姨来照顾他的时候,尽管不想有人来分享父亲的爱,但是父亲眼中的急切和嘴角的幸福都让他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父亲很高兴,他也就高兴。
那个女人很美,眼睛很干净。她带着个女儿,眼睛大大的,怯怯地躲在女人的身后,却又忍不住好奇的张望。
他想,应该是好相处的吧。
可是,惨剧发生的那么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父亲和他的新婚妻子,就死在了他和那女人的女儿身上。
那是一场车祸。
花车的刹车制动松动。
与一辆货车迎面相撞。
幸福如一张美丽的织锦,转眼化为碎片。
是那个女人,如果不是要结婚,如果不是要结婚……
父亲的头七还没有出,那些所谓的叔伯兄弟便露出狰狞的脸,曾经富可敌国的尚氏集团转眼间分崩离析,他从坐在城堡里的王子,沦为市井中低贱的乞丐。
可是他要入地狱,就要紧紧抓着那个女人的女儿的手……
窈儿,复仇,我们便一起入地狱吧!
……
“怎么样?”
尚军紧敛眉头,冷冷地看着刚刚赶来的彭医生,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酷冰寒。
“她服了毒药,没有仪器,还无法检验出是什么毒,我给她注入了抗毒血清,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彭容,四十多岁,他的父亲就城市尚军父亲的家庭医师。
“马上送她去美国,用最好的药。”
尚军目光冷然,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他,“查清楚,这是什么。替窈儿检查一下身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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