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顾舒窈惊喘一声,猛地坐起身。
是梦啊!
她擦擦头上的汗,看了一眼床头上的电子表,凌晨两点,她环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将脸埋在膝盖里,看起来疲惫而憔悴。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间的门被推开,柳凤君略显慌张担忧地从门外疾步走了进来,“猫儿,怎么了?”
他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夜灯,看着黑发披散的顾舒窈,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手的冷汗,微皱起英挺的眉,“又做噩梦了?”
从他进来以后,顾舒窈就收起了一身的脆弱,浑身散发着疏离冷漠,她抬头避开他的手,敛下眼睑,这只手,曾经带给她难以忘怀的温暖,会让她有种心跳加快的错觉,而此时,她却不会再有丝毫的波动,倘若有,也是冰冷的恨意。
三个月前,这只手,扣动了D的手枪,子弹穿过D的心脏。
“出去!”
她要拼命咬着唇,两手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床单才能抑制住浑身的恨意,冷冷地对他低喝。
“猫儿,我……那是意外!我只是想救人!已经三个月了,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顾舒窈始终不曾正视过他一眼,没有看到他眼底的复杂和他捏的发白的指尖。
她动了动腿,她的双腿在回到S市一个月后,开始慢慢恢复知觉,尚军说,Demon对她下了药,限制了她的自由,她不信,D说,他没有,她就信,那么骄傲的人,从来不屑于说谎。
可是,那个骄傲的人,死了,死在柳凤君的枪下。
那日,在D扣动扳机前,柳凤君拾起之前他扔出去的手枪,对D开了枪!
之后,她被带回S市,被尚军嫁给了柳凤君。
可是,她的丈夫,永远都是D。
没有血色的唇,勾起讽刺的弧线。
“柳先生,我的丈夫是D!永远都是!”
柳凤君的瞳孔紧缩,永远这两字,让他觉得窒息,浓浓的苦涩和嫉恨在胸腔里剧烈的翻滚,几乎要破胸而出,他控制不住,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的禁锢住顾舒窈单薄的双肩,拉入自己的怀里,嘶哑地低吼着:“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我们才是合法的夫妻!”
双肩被捏疼,顾舒窈却是轻皱了下黛眉,始终低头看向一边,无视柳凤君带着深沉痛苦的眼神,听着那如同受伤野兽一般地咆哮,她没有一丝同情,D走了,再也,再也不会回来了,麻木的心,再一次狠狠地抽痛。
“看着我,看着我,为什么不看我!”
见她没有丝毫动容的冷清娇容,柳凤君疯狂的咆哮出声。
顾舒窈却如同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乌黑的发随着他的猛烈摇动先后轻摆。
三个月了,顾舒窈漠视而仇恨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那么高兴的,甚至无视父亲的强烈反对,将她迎娶进了门,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羸弱的身体,期盼她能够如同以前一般,对他狡黠地笑,像是可爱的猫咪。
可是,她再也没有笑过,像是失去了一切快乐喜悦的神经,像个冰冷的雪娃娃!
他颓然的松开她的双肩,他努力了三个月,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以为,他不过是杀了一个一直性虐她的变态,疯子,也许她只是难以接受认识的老师被杀才会变成这样。
可是,他错了,她真的是恨他!
蓦地,他想起那日婚礼上她的话……难道,他是爱上那个疯子吗?
“你爱他?爱他吗?”那个用药物控制囚禁她的疯子。
“是呀,爱他,我爱他呢!”
为什么不爱呢,那个偏执的疯子,宠溺她的疯子,折磨她的疯子。
其实,她也是疯子。
她和他,就像是两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依偎在一起取暖,任由对方的刺扎入柔软的身躯,可是一旦分开,他们就会被无情的冰冷冻死。
那带着怀念的浅笑,深深刺痛柳凤君的眼,整张白玉一般的俊脸痛苦的扭曲起来。
他想过,放了她,何苦将她绑在这份婚姻里,他想漠视心底涌起的噬骨的嫉妒和不甘,痛苦和沉重,放她自由,可是,他放不开,就像刚刚,在隔壁听见她的惊呼,就会立即赶过来一样。他从来不知道,不知不觉中,他会陷入的这么深。
牵起嘴角,他苦涩的低低笑了起来,他怎么甘心,输给一个疯子,一个死人?!
这个女人,是他第一次,唯一一次的心动。
他伸出手,白皙纤细的手指,抬起她尖细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手掌缓缓抚 摸她日渐瘦削的脸庞,稍纵即逝的心疼与怜惜在他黑沉的眸子里一闪而过,转瞬间,由一抹冷静和坚定说代替。
“猫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我只是爱你,我们已经成为夫妻了,这是永远不可能更改的事实!”
永远?
为什么,这个词,能让人甜蜜,却也能让她感受到无边的哀伤呢?
她抬起头,三个月来,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男人。
他依旧俊逸非凡,只是很憔悴,眼底化不开浓郁地哀伤和心焦。
“我只想要D活过来,你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