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姐姐是笨,但我不傻重燃青葱时代掌阅中文
第850章姐姐是笨,但我不傻
从省作协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李珞就被颜竹笙给缠上了。
因为之前答应去土豆家里吃晚饭,于是同意了颜竹笙要求陪她一整天的要求。
后来又干脆直接在土豆家里过夜,更是让颜竹笙和应禅溪晚上孤枕难眠。...
雪落了一整夜,清晨时分才渐渐停歇。城市被裹在一层厚厚的银白之中,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而寂静。袁婉青推开窗,寒气扑面而来,却让她头脑格外清醒。她昨夜睡得极浅,梦里全是纸船漂浮的画面一只只小小的彩纸船,在无边的黑水上缓缓前行,每一只船头都亮着一颗星星,像眼睛一样眨动。
她换上厚大衣,拎起昨晚整理好的资料袋,准备再去一趟“心灵书角”。今天是周五,心理课后将举行本学期最后一次团体分享会,主题是“写给未来的自己”。王朵朵说她已经写了三遍草稿,还偷偷塞进了一颗玻璃珠,“这样信就有重量了,不会被风吹走”。
校园比往日更安静,扫雪车刚刚驶过主道,留下一道道整齐的痕迹。袁婉青踩着碎雪走向教学楼,远远看见陈思媛正站在“心灵书角”门口跺脚取暖,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
“袁老师!”她笑着迎上来,“我煮了姜茶,想着大家待会儿写信容易入神,忘了喝水。”
袁婉青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温热的外壳,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你总是想得这么细。”
推开门,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那排贴满信件与画作的展示墙上。云南孩子们寄来的信已被分类归档,部分精选内容制作成了展板,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其中一幅连环画吸引了她的目光:四格小画讲述一只纸船从教室出发,穿过山川河流,最终降落在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上,一个小女孩蹲下身,轻轻将它拾起。
“这是苏苗画的。”陈思媛低声说,“她昨天主动交给我的。她说,那只船里装的是‘没说出口的话’。”
袁婉青凝视良久,喉咙微紧。她知道,那幅画不只是故事,更是苏苗内心一次无声的呐喊。自从上次活动结束后,福利院反馈说苏苗开始参与集体绘画课程,甚至有一次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我想她。”
“我们能不能安排一次探访?”袁婉青问,“我想带王朵朵和几个志愿者学生去见见她?如果可以,也许能启动‘伙伴通信计划’的第一试点。”
陈思媛点头:“我已经和福利院沟通了初步意向。他们愿意配合,只要确保每次都有专业心理人员陪同。”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王朵朵背着书包跑进来,脸颊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袁老师!我折好了!”她把一叠五颜六色的小纸条递过来,“这是我写给未来自己的话,我要放进纸船里,等十年后再打开!”
袁婉青接过,只见每张纸上都用工整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我希望十年后的我,还能记得现在有多勇敢。”
“我不怕黑了,因为我学会了画星星。”
“如果有人难过,请你带他来心灵书角,就像你带我那样。”
最后一张纸上画着两个人影并肩站着,头顶是一片星空,旁边写着:“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袁婉青把纸条小心翼翼卷好,放进一只蓝色纸船中,又用蜡封了口。“我们会把它珍藏起来,等到第十个春天再启封。”
上午的心理课如期开始。教室里气氛安静而庄重,每个孩子面前都摆着一张信纸、一支笔,还有一只空白的纸船模型。袁婉青站在讲台前,声音温和却不失力量:“今天我们不讲道理,也不分析情绪。我们只做一件事把那些藏了很久的话,写下来。”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可以写给逝去的人、远方的朋友、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或者……未来的你自己。”
李晨第一个动笔。他的动作很慢,但每一笔都极其认真。中途停下一次,低头擦了擦眼角,又继续写下去。袁婉青走过他身边时,瞥见最后一句:
“妈妈,我现在每天都会抬头看星星。你说过最喜欢冬天的星河,所以我答应你,永远不忘记仰望天空。”
下课铃响时,全班三十一名学生,有二十八人完成了信件。有些人把信折成心形夹进日记本,有些人直接放进纸船,打算带回家里珍藏。
唯有角落里的张逸迟迟未动笔。他是新转来的学生,父母离异后随母亲生活,性格孤僻,几乎不与同学交流。据班主任反映,他曾因情绪失控砸过教室玻璃。
袁婉青走到他身旁,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男孩低着头,手指抠着桌沿,许久才说:“我不知道该写什么……我家没人会读这些。”
“那你有没有哪一刻,觉得心里特别委屈,却没人可以说?”
他咬住嘴唇,眼圈忽然红了。“去年生日那天,我爸答应来看我。我在窗边坐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十点。最后只收到一条微信:‘爸爸临时加班,下次补你。’可他已经三年没来看过我了。”
袁婉青在他旁边坐下:“你知道吗?有时候一封信的意义,并不是一定要寄达。它可以是你对自己的一种承诺告诉自己,你的感受值得被记录,你的存在值得被记住。”
张逸抬起头,眼神中有种迟疑的光。“真的有用吗?”
“试试看。”她递过一张纸,“就写一句最想说的话。哪怕只是‘我很生气’,也可以。”
十分钟过去,他终于提笔。写完后没有折叠,而是默默递给了袁婉青。
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如果你不来,至少告诉我一声。”
袁婉青轻轻握住他的手:“这封信,我会替你保管。哪天你想寄了,我们就一起想办法。”
放学后,她驱车前往监狱探视周海生。这条路她已走过三次,每一次心情都不相同。第一次是愤怒与质问,第二次是冷静审视,这一次,则像赴一场迟到多年的对话。
接待室依旧冷清。铁栏隔开两人,中间放着一部通话器。周海生穿着灰色囚服,头发花白了许多,但坐姿端正,眼神清明。
“袁老师。”他先开口,声音沙哑却平稳,“谢谢你能来。”
她点点头,没有寒暄,直接问道:“你抄完林小雨的诗,有什么感觉?”
他沉默片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开始只是任务。后来……我发现她写的每一首,都在替我说话。尤其是那首《枯枝上的鸟》,你说她毕业前常念给我听的‘它飞得不高,也不快,但它一直在飞’。”
袁婉青心头一震。那是林小雨最喜欢的诗,也是她在最后一次心理咨询中念给父亲听的。
“我以前总以为,爱就是控制、是占有。”周海生缓缓说道,“我以为把她关在家里,就能保护她。可其实,我是用恐惧杀死了她的翅膀。”
他说这话时,眼里泛起水光,却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你恨我吗?”他问。
袁婉青深吸一口气:“我曾经恨过。但现在我知道,真正的惩罚不是牢狱,而是你每天醒来,都要面对那个再也无法挽回的女儿。”
他闭上眼,肩膀微微颤抖。
“但她留下的东西活下来了。”袁婉青从包里取出一本打印册,“这是‘心灵花园’收录的部分信件汇编。里面有孩子说因为读了她的诗,才没在深夜跳下天台;有人说第一次明白,原来孤独也可以被温柔对待。”
周海生接过册子,双手颤抖着翻开第一页。当他看到“致林小雨姐姐”这几个字时,整个人僵住了。
“她……影响了这么多人?”
“远远不止。”袁婉青说,“你以为她死了,可她的声音一直在回响。就像纸船,哪怕沉入水底,也会激起涟漪。”
离开监狱时,天色已暗。雪花再度飘落,落在车窗上瞬间融化。手机震动起来,是陈思媛发来的消息:
苏苗今天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只说了两个字:“谢谢。”是对着你留下的那幅“纸船漂流”照片说的。
袁婉青靠在座椅上,久久未动。眼泪无声滑落,滴在方向盘上。
第二天一早,教育局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跨区域心灵通信联盟”全省推广计划。袁婉青作为项目发起人出席,站在台上,面对镜头与闪光灯,她没有讲政策、数据或成果,而是举起了一只手工纸船。
“这是我们学生王朵朵做的。”她说,“里面装着一封写给云南小朋友的信。这艘船不会真的漂过千山万水,但它承载的心意,已经抵达了许多人心里最黑暗的角落。”
台下掌声雷动。
会后,多家媒体围访。一位记者问:“您觉得这个项目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她想了想,答道:“在于它承认了一件事:脆弱不是羞耻。当一个孩子敢写下‘我很想妈妈’‘我害怕一个人睡觉’‘我觉得自己是个负担’,这不是软弱,而是勇气的起点。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提供一张纸、一支笔、一个愿意倾听的耳朵。”
当天下午,她回到学校,发现“心灵书角”外排起了长队。不仅是本校学生,还有附近几所中学的孩子闻讯赶来,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信纸,希望能加入通信计划。
王朵朵成了小小志愿者,戴着自制的“信使徽章”,认真登记每一位参与者的信息。她甚至还设计了一份《纸船航行守则》:
1.每封信必须包含一句赞美
2.回信要在十五天内完成
3.如果对方提到难过的事,要画一颗星星送给他
傍晚时分,袁婉青正在整理新增档案,忽然听见门口传来怯生生的声音:“袁……袁老师?”
她抬头,竟是张逸的母亲站在那儿,怀里抱着儿子的书包。
“对不起打扰您……他是非要我送来不可。”女人眼眶泛红,“他说要把信放进‘永恒纸船’里。”
袁婉青接过信,展开一看,仍是那句话:“如果你不来,至少告诉我一声。”但在下方,多了一行小字: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到这封信。”
她抬头看向母子二人,轻声问:“要不要我们一起写一封回信?”
女人愣住,随即用力点头。
她们坐在书桌前,由袁婉青执笔,三人共同写下第一封“回应之信”:
“亲爱的父亲:
今天我和妈妈一起来到了心灵书角。这里有很多人在写信,有的给妈妈,有的给朋友,有的给未来的自己。我也写了,写了很多很多话。
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一直在这里,一直等着你告诉我一声。
我不怪你忘了我的生日,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亲口对我说:‘儿子,对不起,但我爱你。’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想抱抱你。
张逸”
信写完后,张逸亲手将它折成一只纸鹤,放进特制的透明漂流瓶中,挂上了展示墙的“等待区”。
夜幕降临,袁婉青独自留在书角,翻阅今日收集的所有信件。其中有封来自偏远山村小学的回信,署名是一个叫阿木的孩子:
袁老师:
我们收到了你们的纸船视频。我们从来没有做过纸船,但我们用树叶做了三十七只,放在山涧里,看着它们顺水流走。
我把我的信绑在最小的一片叶子上,写给我死去的妹妹。她说过最喜欢夏天的萤火虫,所以我告诉她:今年夏天,萤火虫回来了,就像你一样亮。
我们也希望有笔友。我们可以交换诗歌、画画,还可以一起数星星。
阿木(十岁)
她读着读着,忽然笑出了声,又迅速捂住嘴,怕惊扰了这份纯粹的温柔。
临走前,她再次打开公众号后台,发现又有上百条新留言涌入。其中一条匿名评论让她驻足良久:
“我就是当年那个躲在柜子里数心跳的女孩。如今三十岁,刚做完产后抑郁治疗。看到王朵朵的诗,我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原来有人早就懂我。谢谢你们,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失败的母亲,也不是破碎的女人。”
她回复了一句:
“你从来都不是碎片,你只是经历了一场风暴。而现在,风停了,星还在。”
回到家,她泡了杯热茶,坐在书桌前继续修改《未完成的信》。写到结尾时,笔尖微微一顿,然后坚定落下:
“……所以,小雨,我不是在替你完成什么遗愿。我只是在延续一种信念: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就没有真正失落的声音。
那些没能寄出的信,终将以另一种方式抵达。
就像春天总会来,就像雪融之后,大地仍会生长花朵。
你从未离去。
你只是化作了无数颗星星,照亮后来者的路。”
合上文档,她起身走到阳台。雪早已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几点清冷星光。
她仰头望着,仿佛看见一只小小的纸船,正静静漂向银河深处。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王朵朵正把最后一艘纸船放进玻璃柜中,郑重贴上标签:“致未知的朋友愿我们的船,永不沉没。”
与此同时,云南山区的一间教室里,孩子们围坐在篝火旁,拆开来自远方的信。当他们读到“我也怕黑,但我学会了画星星”时,齐声欢呼起来。
有个小女孩拿起炭笔,在墙上画下一艘纸船,船头站着两个小人,一个戴红帽,一个撑伞。
她说:“这是我们的故事。”
千里之外,苏苗躺在床上,手中握着一张复印的纸船照片。她闭上眼,嘴角轻轻扬起。
梦里,她看见姐姐站在火焰尽头,朝她伸出手。
这一次,她没有逃跑。
她朝着那束光,一步一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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