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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中文网 > 俯仰人间二十春 > 90、玉人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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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玉人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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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一, 云压得很低。

    春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抖落出稀薄的光影。

    京师以北五十里外有一片草场,丛杂生长的不知名的野花。

    张濯教了郁仪两个时辰,她终于能独自端坐在马背上小跑几步了。

    若张濯做老师,那一定是一名严厉的老师。

    在很多事上,他的要求都很苛刻。

    譬如坐在马背上重心要稳,不能含胸也不能后仰。

    纵然他们二人同乘一骑,张坐在她身后时,都无法叫郁仪心中生出什么绮念。

    他会自她头顶发出指令:“加速,左转,好,不错。”

    待她终于能独自驭马时,张濯赞许颔首:“学得很快。”

    他们各自骑了一匹马,任由马儿在草场上随性踱步。

    “若我想在马上射箭,又该如何学?”

    张耀摇头:“你驭马尚不纯熟,不能操之过急。”

    郁仪好奇:“那你学习驭马术用了多久?”

    久远得快要记不清了。

    “用了几个月吧。”张濯道,“我父亲比我还要苛刻,但凡是他看不过眼的,他总会叫我反复几次,所以我学得比你还要更慢些。

    这是郁仪第一次听张濯主动提起他的父亲。

    “听说你父亲曾是博学鸿儒之士。”

    张濯一哂:“他的确饱学,但离鸿儒差得还远。他早年间还曾想过在朝廷里谋求一席之地,后来渐渐看开了,云游四方去了。早些年已经过世了。”

    “不过我和他的关系并不亲厚。”张濯淡然道,“他死板苛刻,追求极致的完美,不容许丝毫瑕疵的存在。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于朝政。所以他树敌也比想象得多很多,那些年他痛恨同僚、痛恨时局,每日喊着要为民一死,我听得不厌其烦。”

    “后来我走入朝堂,他也渐渐看开了,到了他临死前,也终于将很多事都放下了。”

    张濯以为隔了两世光阴,他会忘记那个古板严肃的老头。

    但他错了,就在他说话的功夫,他的脸又重新出现在张濯的脑海里。

    他叫张文晔,平时既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决心皈依道家之后,把自己的手稿都用一把火烧了。

    纵然张濯一步步从进士走至宰辅,张文晔依然没有流露出半分赞许之色。

    而活过两世的张耀,其实也挺想再见他一面的。

    红尘对空门。

    郁仪看了看张濯,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他父亲的影子:“你和他像吗?”

    “之前一直很不希望自己成为他那样的人。”张濯平静回答,“可时间久了,我发现我还是很像他的。长得不像,但性情更像些。

    郁仪眯着眼想了想,却依然不能勾勒出张濯口中那个人的轮廓。

    “那你母亲呢?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母亲啊。”张耀想了想,“她走得比我父亲还要更早些,我还没中进士,她便病得不大认人了。别人都说她很聪明,也比我父亲更圆融,若是生在现在,可能她也能做个女进士。”

    马蹄踩过草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风里藏着淡淡的花香。

    “等我死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人记得他们了。”张耀道,“他们都不算是什么大人物,普通人的普通一生罢了。或许他们的名字也能被留在青史上的某个角落里,可那只是个符号,什么都代表不了。”

    “就像这荒原上的野草、风中的尘土一样。”张濯笑着看郁仪,“我们俩也是。死后谁也不知道历史会被几百几千年来的史官粉饰成什么样子,可能有人说我是奸臣,可能我的坟墓也会被人掘开,鞭挞我的骸骨,也有可能我会被挫骨扬灰,什么都

    没留下。

    郁仪心里微微一紧,下意识道:“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会有人记住你的。”郁仪道,“你也值得被记住。”

    “被记住其实是没有意义的事。人死了,虚名是最没用的东西。”张濯不想就这件事和郁仪讨论太多,他扬起马鞭,勾住郁仪的马缰,将她的坐骑拉得更近一些。

    “比起别人记住什么,我更关心自己能记住什么。”张濯看着郁仪的眉眼,声音也变得安静下来,“我会记得今日,记得与你一同策马走在春日的清晨里,也会记得每一个和你有关的日子。”

    太阳渐渐升高了,草叶上的露珠儿被晒得亮晶晶的。

    “回去吧。”张耀说,“逃避了这么久,人总是要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郁仪轻夹马腹,催马上前,张濯问:“若没有我,你会向谁来学骑马?"

    郁仪想了想:“应该是零,或者是松卿。”

    张耀在心里轻声道:前一世的你,能把青海马骑得很好,他们俩都没有这么好的技术。

    或许没有他,郁仪还会有更多的际遇和可能性。

    回到京城时已经过了正午,为了避嫌,张濯只送她到梧桐街上便悄然离去。

    郁仪走回自己的宅子里,白檀打开门迎她进门。

    院子当中站着一个女人。

    她转过身看向郁仪,眼睛红着,形容憔悴,像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了。

    刘司赞缓缓跪在了郁仪面前:“我能不能求你,救救王以骋?”

    她神色哀戚,眼泪随着言语扑簌簌地掉下来:“他们说王以骋被抓时你也在场,能不能求你告诉姐姐,究竟出了什么事?”

    郁仪走上前把她搀扶起来,又给她倒一杯水让她坐下。

    “京师各营都有替换下来的兵器,王以骋暗中将这些兵器收集到了一起,又派人悄悄将它们修好。虽不知他是打算留作什么用途,但必然已犯了大罪。”

    刘司赞喃喃问:“你去晋安坊就是为了查这件事吗?”

    郁仪沉默下来,过了很久,她说:“是。”

    和她预料的一样,刘司的眼中流露出恨意,她说:“苏郁仪,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同为女人要互相帮助吗?你是如何说,又是如何做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若不是白檀拦着,刘司赞几乎要冲上来抓住郁仪的领口。

    与她四目相对那一刻,郁仪想到去年八月那个草薰风暖的初秋,永定公主、刘司赞和邓彤史她们三人为她庆祝生辰的场景来。

    如今不过半年多的光景,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大一样了。

    郁仪说:“你不能拿女人二字来捆绑我。”

    顿了顿,郁仪继续道:“王以骋做错了事,若不如此,这批兵器又会流落到何处?”

    刘司赞尖声道:“他不过是区区七品佥事,如何会主使此事,你为何不去找那主使之人,而要抓他呢?”

    她显然已经没了理智,情绪分外冲动:“你这道貌岸然的骗子!”

    “一定是你害怕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才只敢把主意打到我丈夫身上!”

    她又气又伤心,抬手就将手中的茶杯往郁仪的身上砸,郁仪偏了偏身子,依然有几滴滚烫的水溅落在她手臂上。

    郁仪看着刘司赞:“有罪当罚,有功当赏。若王以骋愿意供认背后之人,自然可以以功抵过。若他负隅顽抗,周指挥使的手段他也该清楚。刘姐姐不如劝他早点将功折罪,而不该来我这发泄脾气。”

    郁仪凝视着她:“还是刘姐姐你也觉得,我是个女人,可以由着你发脾气?”

    “咱们二人,究竟是谁在用女人的身份为难别人?”

    刘司赞的胸口几次起伏,片刻后,她换了一副神情:“好妹妹,我一时蒙了心,你原谅我这回行吗?我是个没主心骨的人,平时也只知道跟着娘娘做事,王以骋他做什么,不做什么我都不清楚,一时间实在没有和我拿主意的人。你也是知道我男

    人的,他胆小怕事,庸庸懦懦,不是个能干大事的人,他万万不敢做出这等谋逆之事,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你帮帮我们吧。”

    那日在晋安坊,郁仪隔着垂帘听王以骋和那个叫永年的长随说话。

    她听得出王以骋根本不似刘司赞所说的那样无辜。

    郁仪不知道是王以骋太会演戏骗过了刘司赞,还是刘司赞心里爱他入骨,足以让她指鹿为马。

    而她何尝没有过同刘司赞一样的不安和纠结呢?

    除了王以骋之外,郁仪能想到的另外一人便是那个叫永年的人,只是她尚且不能确认他的身份。

    郁仪微微弯身和刘司赞平视:“刘姐姐现在要做的是和王以骋撇清干系,若他能给你和离书最好,若不能,你便一定不要为他向太后娘娘求情。你是伺候娘娘的人,若他真因此而获罪,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刘司赞流着泪说:“你是要我大难临头各自飞了。这样的事若落在你身上,你真的能做到如此绝情吗?若是你心爱的人被关在牢狱里受尽酷刑,你能全身而退吗?”

    这两句话如同钉子一样钉进了郁仪的心里。

    她说:“男人薄幸,你们两人互换身份,他未必能像你一样为你求一个周全。”

    刘司赞说:“他会的,他一定会的。”

    她声音中带着呜咽:“来找你前,我已经悄悄托人问过了。他们都说王以骋受刑一夜都没有招。一定是那背后主使之人太过势强,他想要一个人把罪责全都担起来,好让那背后主使之人给我留一条活路。”

    刘司赞一字一句:“妹妹,我真的被逼到绝路了,求你帮帮我,帮我救救他。”

    或许放在过去,郁仪尚不能理解刘司赞的痛苦与恐惧。

    此刻,她眼前却晃过了张濯的脸。

    郁仪看着刘司赞的眼睛,轻轻道:“我也没有法子。

    逻辑其实很清晰。

    王以骋是没有能力对抗任何强权的,纵然刘司赞在太后面前得脸,他们依然只是没有什么权势的普通人,比司礼监的太监们都不如,说到底还是在一个权字上面。

    正因如此,对于上峰委派的任务,他们也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

    如果不能服从,那只能被从官位上赶下来。

    没有任何选择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对于王以骋这样的人来说,一旦被选中做一件事,除了一条路走到黑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们被迫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要么功成,要么殒命。

    宦海鏖战,动辄粉身碎骨。

    郁仪想得越多,心中便越觉得悲凉。

    回头望向那些被留在过去的生命,她知道自己不是旁观客,而是幸存者。

    刘司赞踉踉跄跄地走出她的院门,郁仪的心口也跟着觉得空了一块。

    她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与她同为女人的盟友。

    这是第一次,但必然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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