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他还是乱搞了。
苏瑶麻木地想着。
她不敢蹦起来揍他也不敢破口大骂,生怕把毒液喷出去。
就不说死不死的,光是疼也够人受的。
而且她脑子里甚至还浮现出“了一嘴”之类的糟糕概念。
草!
这都什么时候了!
“说真的,”苏瑶僵硬地看着他,“你含够了就赶紧拿出来,你是真的离谱??"
不算上面的球状部位, 尾钩的长度也接近小臂, 整体是弯曲的柱状,越向下越是细窄,全部吃进嘴里是不可能的。
他也就含住了最下面的一小部分。
话音未落,苏瑶感觉尾钩上传来了一点压力。
那个力度不是很重,但也是相当明显的。
某些硬物在挤压着钩刺的外壳,压强越来越大,甚至还左右碾磨,简直像是想将里面的毒液都挤出来。
“呃!”
她深吸一口气,从脊背到腰椎全都绷住了,肌肉紧张到极点。
与此同时,极度的专注和紧张,伴随着精神力的凝聚,那相对钝感的蝎尾,居然也传来了更清晰敏锐的反馈。
她已经能感觉到某人牙齿的轮廓,以及正在甲壳上流连的舌尖,后者的甚至都没什么力度。
但苏瑶仍然能分辨出区别。
她意识到自己对这条尾巴的感受和掌控程度正在提升。
尽管是以这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
“艹你的??”
苏瑶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脏话,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
他的舌头再次变形了,又变成了触须状态,可能是三根,也好像是五根,就这样卷住了尾钩,像是拧动的绳索,朝着不同方向用力。
那不是布满敏感神经的皮肉,但仍然能传递这些压力。
苏瑶喘了口气,“......行了吧喂!”
她都不太敢用力抽尾巴,生怕把他口腔里什么地方划破。
万一见了血,自己下意识分泌毒液,岂不是又要乱套?
凯尔微微偏过头,“这不是控制住了?”
尾钩尖端甚至还压在他的唇间,他说话时气流就从甲壳上吹拂过去。
苏瑶闭了闭眼,“你是混蛋。”
凯尔似乎有些想笑,却又被她严厉的眼神阻止了,“嗯,好......”
他终于将蝎尾拿了出来。
苏瑶第一时间就想将尾巴抽走,却仍然被他攥着,扣在尾钩上方的大手纹丝不动,“你放开!”
她也不敢太过用力,“确实你的方案有点效果,在我确实不会被你气死的前提下??”
凯尔沉思片刻,“我之前查了一些资料......”
苏瑶气得七窍生烟,“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那些事!”
""
凯尔投来一个迷茫的眼神,“不是你想完全觉醒吗,我查了一些联邦时期记载的你祖先们的情况??”
苏瑶:“......”
LR: "......"
凯尔忽然笑了:“你以为是什么?”
苏瑶十分尴尬,“就是想方设法帮我的忙啦,我知道你最好啦,啾咪!”
她凑过去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甚至发出了很清脆的啵声。
凯尔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在她后退的时候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拖了回来。
“在彻底进入完全觉醒前??”
他继续着之前的对话,同时侧过身面对她,另一手按上了少女精瘦的腰腹,指尖在肋间划过。
“你的祖先们,大多数都会再长一组感知器官,算是深度觉醒的标识之一,你还没有,对吧?”
“嗯?”苏瑶愣了一下,“哦,我知道你说的什么了,我也找到类似的记载,但那个......嗯,在没有同类的时候,好像不太容易能激发?还是说你可以模拟?”
“我可以尝试,但这不是最好的计划。”
凯尔想了想,“它的作用不仅在于感知同类的外激素信号,也可以探查环境,只是相对诱发这种器官的成长,前者的刺激更简单,但我没有见过和你这个种族的雄性,没有参照物的话,我只能模拟你,我不确定??”
苏瑶懂了,“这确实比较麻烦,你的好计划是什么?”
“我觉得可以两种方法一起,我模拟一下你们种族的信息素,同时......”
两人对视一眼。
苏瑶心领神会。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能和他这么默契了。
苏瑶深吸一口气,“来吧。”
攥在腰上的手掌冰冷,凉意不断透过衣料传到侧腹,然而几秒钟后,她忽然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
黑暗陡然笼罩而来。
这是感官被剥夺的象征。
属于精神领域里的一种控制类力量??
思考能力当然还在。
但正是如此,人才会在这种环境里感到惶恐。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甚至没有触碰感,也没有任何能分辨的味道。
不。
不是完全没有。
她感受到某种讯号,某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某种镌刻在骨髓里的本能似乎正在被调动。
近一点。
??食物?同类?还是敌人?
在这一刻,那些被剥夺的感官仿佛从不曾存在过,她用某种无法描述的方式去汲取环境里的信息。
再近一点。
??同类。
她几乎是本能地向前伸出双臂。
那一刻,苏瑶也听见了衣衫破裂的声音。
所有消失的感官忽然回来了。
她低头看向心口下方,一对肉色的梳状前肢伸出,大约有三十公分长短,正面布满了半透明的齿形突起。
它们的根部几乎相连,呈八字状向外打开,轻轻摆动着,搜集着空气里弥漫的信息素。
这就是蝎子的栉状器。
完全形态的狮蝎看起来更像是狮子,这对感受器也被隐藏在皮毛之下,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
凯尔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感觉怎么样?”
"......?"
苏瑶想了想,“但你这个信息素不让我觉得像交配对象。
虽然这是废话。
毕竟参照物是她自己。
苏瑶低头看着暴衫而出的触肢,“像是多长了两只胳膊。”
她没有丝毫的不适感,好像自己从小就带着它们一样。
苏瑶站起来,将手边的盘子推开,旋身坐到了桌子边上。
凯尔靠在卡座上仰头看着她。
苏瑶踢掉右脚的鞋子,踩上男人肌肉鼓胀的大腿,“你过来。”
后者乖巧地凑近了,像是听到召唤的大狗,直至胸膛抵在她的膝上。
黑发青年微微抬着头,层叠睫羽交错着投下阴影,那双看着森冷的浅眸反射着暖色灯辉,被衬得越发深情了。
苏瑶捏住他的下巴,上身稍稍前倾,打开的栉状器轻轻晃动着,撞上了那张瘦削英俊的脸。
真的像手一样。
她感受到他冰凉的光滑的皮肤,还有那皮肉之下湍流的血,血脉律动的节奏稳定而缓慢。
透过感受器上数以十万计的神经元,许多细微的信息被迅速获取。
苏瑶甚至可以用它们完成近似抚摸的动作。
当然这东西没法弯曲,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划动。
所以肯定不可能代替手,毕竟它们比胳膊短多了,但从功能上来说,更像是手和鼻舌的结合体。
触肢上的齿须忽然被人咬住了。
苏瑶:“......”
凯尔偏过头用鼻尖磨蹭着一侧的栉状器,半透亮的齿须像是米粒,排在一起像是刷子也像梳子。
他咬着右侧触肢的末端,一部分齿须被含在了嘴里,轻柔地扫过了口腔。
苏瑶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温度,黏膜里的褶皱和牙齿的形状,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了脑海里。
柔韧的舌尖梳理着每一根齿须,很快又是一根根细小的触须卷了上去,认真地揉弄搓动着,刺激着所有的神经末梢。
“......嗯,”苏瑶还是捏碎了餐桌的边,“事情一定会发展成这样是吗,好了好了!”
她放在对方大腿上的裸足抬起,顶在了坚如钢铁的腹肌上,脚掌推拒着那沉重的身体,试图将他顶开。
在错乱的晃动中,脚跟撞到了什么东西。
同时栉状器被咬了一口。
“草你大爷??”
苏瑶骂出声了,“你真的是狗啊!”
“据我所知那不是什么有趣的人......”
凯尔抬起头,一掌钳住了纤细的脚腕,虎口一卡就将足踝全然握住。
“而且已经死了。”
"?"
迟了一秒。
苏瑶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他的大爷。
苏瑶:“…………”
苏瑶低头看着湿漉漉的栉状器,齿须上都带着水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糟糕感觉。
她头痛地叹了口气,不想再去看自己的脚,因为那下面有她更不愿面对的东西。
“我们能不能来做点安全的事情?”
她这样提议道,“我的精神体好像进阶了。感谢你的精神链接,还有刚才那次奇怪的抚慰,它各种角度上进化了。”
苏瑶从桌上拿了一根铁签,丢向了精神体。
骷髅左手一翻,镰刀刀刃一转,将扎来的暗器砍成了两节。
“看!”苏瑶摊开手,“已经进入二阶段了!你不想和他握个手什么的吗!”
二阶段的实化才能触碰现实里的物体,在那之前也只能和其他人的精神体接触罢了。
其实从精神体设定来说,手里有没有武器好像都没有意义,只是外观上的不同。
毕竟这些东西的构造来源都是人的精神力,又不像现实里的武器是金属,和人的血肉不一样。
凯尔放开了她的脚腕,起身离开了卡座,站到了那巨大的骷髅之前。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她控制精神体靠过来。
但他好像没有那么想过。
凯尔抬手抚过低垂的短刀,指尖擦过那硬质的杆,落在了窄而厚的镰刃上。
那钩刺般的利刃向下卷曲着,他顺着刀锋的轮廓向下,像是在描绘那一道弯弧的线条。
苏瑶视线一顿。
那筋骨分明的修长手指,缓慢地摩挲着与她尾钩相似的刀刃,像是在抚摸某种珍贵的艺术品,又轻柔又缓慢,甚至还带了一点不舍的眷恋之意。
苏瑶:“......”
一般来说,精神体被触碰是没有感觉的,除非遭受他人的精神力攻击,或者类似的影响,才会看情况反馈给人。
不过这东西也被开发出各种花活儿了。
若是人主动想与精神体共感,那也是可以做到的。
或者考虑到那玩意儿不是独立存在的生物,这共感也可以描述成传感,即让精神体变成某种媒介传递感受。
有些人在抚慰被抚慰的时候,为了提高效率,会主动这么做。
当然也有些其他的用途。
不过这算是稍微高端一点的操作了。
对于那些连基础轮廓都模糊不清的精神体来说,它们的持有者肯定是做不到的。
苏瑶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咋样?”
“.......
“真的?”
别说其他地方,哪怕是镰刀上,其实都流淌着带着肉泥残渣的污血,那东西摸起来的感觉肯定糟透了。
它不会在手上残留任何痕迹。
毕竟不是真的物质。
但既然有触感,而这种触感相对来说是很还原现实状态的,所以应该还是有点恶心的。
就是黏黏糊糊的血带着各种脏器鳞片浆体黏膜的碎块,就像被榨汁机打碎的尸体再被血一冲。
苏瑶将信将疑,“我当时想到的是脏和令人倒胃口的东西………………”
折腾精神体那晚,她想到曾经见过的招蛆的食物。
虽说那会儿第一反应是怕这东西到自己身上吧,但食欲确实是也没了。
“哦,我觉得还好。”
凯尔很随意地说着,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安慰她,而是发自内心没当回事。
他在靠近精神体的时候,既没有谨慎打量,也没有丝毫犹疑。
而骷髅的右手高悬着,污血滴滴答答下落,几乎都要擦过他的耳畔了,他也恍若未觉。
......不像演的。
苏瑶坐了回去,两手托腮看着他,“一般人都会觉得我挺奇怪的,有这样的精神体。”
也不是针对她,就是任何这种似人非人怪物状的精神体,其持有者可能都会被人判断为性格古怪乃至危险的家伙。
或者是有什么心理健康问题。
而许多人的精神体看似也是半人,其实只是觉醒状态的半人半兽罢了,那也被列为正常范畴。
“我之前有注册在一个论坛里,那里有很多我这样的人交流心得嘛,他们的精神体也是......按照官方说法我们是特殊类,比如有人的脑袋是碗,下面长着正常身体,还有人是抱着自己脑袋的......”
那里面甚至还有人用奥莱公爵说事的,表示传闻中那位S级也是这种精神体,兄弟姐妹们应该抬起头来,别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
接着就有人喷这个网友,说老子要有那本事,就算精神力是一坨屎都能扬眉吐气。
苏瑶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体怎么就和屎相提并论了。
“反正当时我和人分享了一下,我说我的精神体是半骷髅半人……………”
她当时没说得太详细以免掉马。
“结果你猜那些人说什么,还有人羡慕我呢,说我可以谎称我是某种骨形野兽的混血统……………”
譬如联邦时期的超S级血统恐瘴骨龙,亦或是S级的时空影猎狼等等,它们的完全觉醒形态有一部分是骨头。
虽然其中一些血统失传了,但携带部分基因的混血统都还有,所以这些后裔身上会显现一部分特征。
凯尔认真听着,并且正尝试和精神体握手,“他们为什么想伪装?为了不成为大众眼中‘奇怪的人''?”
“总结一下就是这样,但也不完全只是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还是有切身利益相关的,譬如你想去当训练师,你得给机构展示你的精神体,结果你的精神体是这种样子的??”
苏瑶指了指自己的,“有些机构会不乐意收,因为觉得你心理有问题,这种例子还有很多,所以一些人想伪装成觉醒形态,但那些身上带着锅碗瓢盆的就没办法解释,毕竟没有那种血统……………”
血统好歹也得是生物。
“其实从法律来说这是不允许的,但人家不招你,不会明说我怀疑有那种精神体的你是精神病,而是找其他的借口。’
但这是不是纯粹的偏见,或者到底有没有依据,苏瑶还专门去找过一些相关资料。
“确实有一部分犯人,精神体是这种的,或者说从比例来看,特殊类精神体持有者的犯罪几率会稍微高一点,但这种统计本来就不确切,很多人的精神体会不断变化,或者有多个形态嘛。”
“所以,”凯尔静静听完,“你去查相关资料是因为你对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怀疑?”
苏瑶笑了一声,“我的情况………………”
那就不一样了。
当年训练师先生给她开的速成班,而非是大多数人拥有精神体的日积月累水到渠成的过程。
“但我觉得你没什么问题。”
凯尔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
他仰起头看着面前高如巨像的骷髅。
在其持有者的反复尝试中,长镰刀消失了,骷髅的右手空了,在空中缓缓攥了一下,接着伸了过来。
它的手掌主要由干枯的骨头组成,远近侧的腕骨间关节,从凹凸的多角骨到锋利的钩骨,就像是一片嶙峋的乱石。
那些指骨也是又长又细,从血污中露出来的部分,泛着一种宛如被打磨过的冷厉光泽。
凯尔仰头抬起胳膊,搭上了那只爪子。
无论有多少虫豸的尸体在碎裂,无论有多少爆浆感正在冲击他的掌心和指腹??
黑发银眼的青年都表现得镇定无比。
“倘若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就是特殊,那我想至少在你身上,应该是好的那种。”
他稳稳地与精神体握手,同时微微侧过头来,用那双状似冰冷的眸子注视着她。
苏瑶再次失语了。
……………她忽然有一种诡异的冲动,想要感受他。
无论人们怎么说,她觉得精神体确实是自己的一部分,只因为不够完整所以无法说那就是自己。
所以他确实是在触碰她对吧?
他们确实已经有相当多的肢体接触了,有时候甚至让她避之不及,但在这一刻,她心里又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那就是我。
苏瑶这么想着。
所以就让我感受再一下吧。
一精神力在这一刻汇聚,她再次进入了一种奇妙的专注状态,也更清晰地感受到精神体的存在。
那像是从她的意识与灵魂里分离的一部分。
凯尔缓缓收拢了手指。
三米多高的精神体,爪子比他的手要大了好几圈,但他也只是温柔地握住了骨爪。
苏瑶感受到他的指尖落在自己手背上,感受到自己的五指正被他依次抚摸,甚至在划过手心时还带起一点酥麻的感觉。
她在这方面仍然是萌新半吊子,所以几乎感觉不到温度,只有触感本身。
或者更准确地说,没有温度其实只是因为没传递温差,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他们体温调了一样。
她放下了一条胳膊,在桌下悄悄转动着手腕。
骷髅的伸出的平摊的右爪,也随之缓缓旋动,变成了掌心向前的姿态。
凯尔微微弯起嘴角。
他与精神体轻轻击掌,手心相对,指尖从那些近节指骨上划过,不像是在抚摸毫无活力的枯骨,倒像是在触碰欣欣生长的竹节。
苏瑶藏在桌下的右手撑开。
骷髅的右爪也随之伸展,每根指骨间露出更大的空隙。
凯尔慢慢抬手,将五指插进那些缝隙间,与精神体的手爪十指相扣。
“所以,”他并没有转身,却好像已经知道了一切,“我猜你已经知道如何控制它做出精细动作了?"
苏瑶左手托腮,“是啊。”
凯尔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所以你的需求是什么?”
苏瑶微微扬起嘴角,“......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