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脉的四周,环绕着一片宽广无垠的环形地带,这片区域横跨两千里之遥,它的外圈紧邻各大帝国的疆域,成为了青云山与这些帝国之间的缓冲区,既保护了青云山的神秘与宁静,也避免了直接的冲突与碰撞。
这片环形地带,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复杂的政治环境,分布着无数的国家和武装势力,它们或大或小,或强或弱,彼此之间纷争不断,常年战火连绵。因此,这里被世人称为“万国疆场”。
万国疆场的东北方,分布着十来个大小王国,其中最强大的两个王国,便是黄耳国和珍郎国。
珍郎国靠近青云山一侧,有一条宽阔的大道,路上往来的人和妖怪都非常多。
春寒料峭,路上积雪融化,到处是一片淤泥。
一支三百多妖怪的队伍行走在淤泥中。
这支队伍全部都是四级大妖以上的修为,六级大妖有二十来个,带头的,是一个熊头人身的半人级大妖。
这些大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简陋的马车上,喝酒吃肉,有说有笑。
队伍的最后方,两个牛坐在一辆马车上,庞大沉重的身躯压得马车咯咯直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这两个牛妖,一个六级大妖的修为,一个是四级大妖修为。二妖各自捧着一个大木瓢喝酒。
“咕咚咕咚。”那四级牛妖灌了几口,两颊浮出几分酡红,“祖爷爷,干完这趟活,你说大熊会分给我们多少酬金啊。”四级牛妖脸上充满了期待。
“大熊为人不错,三四十万,应该少不了吧。”六级大妖顺手在一旁的麻袋里抓来一把干豆壳,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这二牛,正是牛定邦和牛大力,这几年,靠着牛恒送给他们的修炼资源,牛定邦成功晋升到四级大妖,而牛大力,则顺利地修炼到六级大妖。
二牛修炼有成之后,加入了万妖城一个强大的佣兵团,已经干了快一年了。
佣兵的职务,虽然危险,但收入也高,一个月铮十来万不是问题,牛定邦心中打算,努力干个十来年,等有了一千万的积蓄,立刻就去购买一部中级功法,继续修炼妖气。
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护送一个贵族公子,路上顺便带了一些商人。
这趟行镖,从大熊帝国一直到珍郎王国,行程一万多里,酬金倒也不少,单单那贵族公子给出的酬金,也差不多上亿了。
“噫,祖爷爷你看,有一头马从青云山出来了。”牛定邦朝大山的方向一指。
牛大力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马头人身的大妖,从山林中走了出来。
此妖身高一米八,穿着一身灰色武士装,身材极为英挺,他一眼看见牛大力和牛定邦,便是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走了过来。
“他想干什么?”牛定邦警惕起来,旁边的佣兵战士们,也充满了警惕。
那马头人身的大妖,妖气内蕴,明显是一个强大的妖王。
马头大妖走了过来,笑道:“兄弟们都是佣兵团的吧,我是去猛犸帝国的,如果顺路的话,请带我一程吧。
牛大力摇了摇头,“我们去珍郎国的首都,不去猛犸帝国。”
“哦,也有上千里是同路呢。”马头大妖说道。
牛大力打量了马头大妖几眼,犹豫起来。他是六级大妖,在佣兵团中也算是一个重要头目了,要是一个普通商人,他也做得了这个主,可对方是一个强大的妖王,要是有什么歹意,整个佣兵团都要遭殃。
“牛大力,你愣着干嘛,还不请妖王上车?”前面一个熊头人身的大妖忽然从马车上站了起来,朝马头大妖遥遥拱手,笑道:“与妖王同路,荣幸得很啊,妖王若不嫌弃车马简陋,那就请上车吧。”
那位大妖,正是佣兵团的团长大熊。
牛大力连忙站了起来,朝马头大妖躬身道:“妖王请上车。”
牛定邦也站了起来。
马头大妖轻轻一跃,跳上马车,朝二牛摆手道:“叔叔,你坐吧,这位小兄弟,你也坐下。”
三妖先后坐下,马头大妖身板小得多,占了不多的位置。牛大力和牛定邦各自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角,心里兀自惴惴不安。
这马车非常简易,没有车厢,只是简简单单地用四根竹竿撑起了一个雨篷。马头大妖盘坐下来,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正在修炼。
所有的佣兵,都对马头大妖很警惕,不过马头大妖只是静坐修炼,也不像有什么歹心的样子。
士兵们渐渐放松了警惕,小声议论起来。
“堂堂妖王,要是想杀劫财,直接动手就是了,用得着要什么阴谋诡计?”
“就是嘛,只有实力不足才会耍阴谋,但人家可是妖王,实力碾压全团,想要动手,哪会这么磨叽?”
“不过就是同行一段路而已,是我们想多了。”
等到大家都不再关注这辆马车时,马头大妖忽然眼皮一抬,看向牛大力,脸上露出微笑。
“大力叔叔。”
牛大力和牛定邦同时一惊。
“你………………你怎么认识我们?”牛大力满脸疑惑地问。
“我是牛恒啊。”马头大妖微笑道。
“牛恒?叔爷爷?”牛定邦惊叫起来。
这一声惊呼,足以传出几百米远,但是牛大力惊异地发现,周围的佣兵们只是各自谈笑着,并没有注意这边。
原来牛恒施展了无形妖气,已将整个马车包裹起来。无形妖气分为两层,将空气隔离开来,中间形成半寸厚的真空带,任何声音都传递不出去。
这种隔音之术并不稀奇,强大一点的妖怪都能施展。
牛恒上了天榜之后,他的相貌和身份信息都被公布了出来,全天下的修行者都认得他,银月会想追踪他太容易了。所以干脆戴上了马甲,变成马妖的样子,谁也认不出来。
牛恒说道:“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出去,你们心里明白就行,就叫我马立吧。”
二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牛恒,心中无限欢喜,表面上却装着不认识,称呼为马大人。
“叔爷......马大人,喝一点吧。”牛定邦倒满一木瓢酒,递了过来。
牛恒也不客气,伸接过木瓢,他的手指只有一根,有一尺来长,蛇一般柔软,稳稳地缠住了把。
马妖不同于其他妖怪,他们只有一根手指,牛恒伪装成马妖,自然也只有一根手指。
喝光了酒水,牛恒将空飘递给牛定邦,笑道:“再给我来一瓢。
“好勒!”牛定邦拿过一旁的酒坛,又给牛恒倒了一瓢。
连饮三瓢之后,牛恒说道:“给我去弄点烤肉过来。”
牛大力,牛定邦都是一惊,直到现在,二牛还不知道牛恒吃肉的事。
“人......人肉吗?”牛定邦小心翼翼地问。
在妖怪的世界,人肉是最美味的,食草类妖怪也经常会吃一些。
“不!”牛恒摇了摇头,“牛肉,给我来两斤牛肉。”
“牛肉?”牛定邦忍不住惊呼起来。
这时候牛恒已撤去了隔音罩,周围的妖怪们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一个个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牛恒。
“这马妖,也牛肉?”
“吃牛肉的马妖,还真没见过!”
一会儿,牛定邦到附近一个熊妖处弄来一块用火烤熟的牛肉,交给牛恒,牛恒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格??地吃了起来。
所有的妖怪都是啧啧称奇。
然而最吃惊的,却是牛大力与牛定邦,因为只有他们知道,牛恒其实是一头牛妖。
牛妖吃牛肉,跟人吃人肉没有本质区别。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是无法接受的。
马妖吃牛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佣兵团,队伍中间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帘忽然掀了起来,露出两道好奇的目光。
马车之中,坐着两只羊妖,年轻的一个锦衣华服,六级大妖修为,年龄较长的一妖羊头人身,是一名七级大妖,但是他对年轻的羊妖却非常恭敬,“太子殿下,以老奴看,那位妖王应该是食肉类妖怪,身上戴着可以改变相貌
的灵器,伪装成一头马妖。”
那锦衣华服的六级羊,正是佣兵团保护的目标,珍郎国的太子,珍郎炫明。
而他身边的羊头大妖,是一个老太监。
珍郎炫明面容一肃,“此妖乔装改扮,难道是冲我们来的?”
太监羊公公摇头道:“二皇子身边,不可能有妖王级别的存在。”
珍郎炫明看了一会,只见牛恒吃得津津有味,显然不是第一次吃牛肉了。食草类妖怪,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对羊公公的话信了几分。他放下车帘,往软座上一靠,说道:“也不一定是冲我而来的,我们小心些就是了。
牛定邦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牛恒吃肉,忽然,一张薄薄的纸片随风飘飞过来,落在他的脚前。
那张纸接近圆形,上面沾着一些血污。最奇怪的是,纸的边缘有一根根黑色的线连着。
牛定邦好奇地提起来一看,只见上面绘着奇怪的弯弯曲曲的图案,看上去像是大脑的回路。
“噗!”
牛恒突然一口牛肉喷了出来。
“怎么啦?”牛定邦转头望向牛恒,心想:难道叔爷爷吃牛肉,吃出问题了?
“把你手里的东西扔了,赶快扔了!”牛恒望着那张薄片,感到一阵恶心。
牛定邦以为是什么邪物,心里也有些害怕,连忙将那张纸丢下马车。
“那是什么?”牛大力也有些好奇。
牛恒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喉结动了几下,才说道:“那是一张人类大脑的切片。”
“大脑切片?”牛大力,牛定邦同时吃了一惊,再次望向那张怪纸。只见那纸被风吹到路旁一根尖细的山竹上,就那么挑着,狂风一吹,呼呼作响。
牛定邦惊讶道:“那张纸,好坚韧的,人类大脑那么脆弱,能切成这么薄的片?”
牛恒说道:“普通人类的大脑,当然不能切成薄片,而合体期的修仙者,身体结构是非常坚韧的,能切成薄片,不足为奇。”
二牛恍然大悟。牛大力又问,“人类修仙者,元婴期就已经很结实了,你怎么知道那是合体期修仙者的脑切片?”
“这个......”
牛大力的问题,顿时把牛恒难住了。
他当然不能说出来,这张切片就是他从合体期强者的脑袋上切下来的!
当时牛恒一阵切削,将宁道青的脑袋切成无数薄片。这些切片太薄太轻了,随风四处飘散,他也没想到其中一片竟然被吹到了青云山下。
这横空飞来的大脑切片,让牛恒也没心情吃肉了,将剩下的牛肉包了起来放在一边,盘坐修炼起来。
车队继续向前行走了一百多里,来到一处草原上,天色暗了下来,团长大熊命令队伍原地休息。
妖怪们找来干柴,生起篝火,就围着火堆过夜。
其实佣兵团的大妖们,身体素质都很强大,完全用不着升火御寒,烘烤食物也可以用妖火。不过队伍中除了佣兵之外,还有数十个行商的小妖,体质单薄,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取暖和烘烤食物。
佣兵们轮换着在四周巡逻,没有巡逻的,各自找干燥的地方睡觉去了。
牛恒盘坐在马车上,手持蓝冰剑慢慢比划着。
修炼到八级妖王层次,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不吃不睡一两年,也没有什么事。
金木火水土,都包含着不同的大道法则,切割之道,只是金系大道之中的一条法则而已。
牛恒现在的路,就是要追求极致的锋利,破开一切,一往无前。
刀剑的锋利,终究是有极限的,他可以一剑剖开一片树叶,一张薄纸。
但是更微小的东西呢?
比如空中的浮尘。
一粒微小的浮尘,直径只有几微米,跟人体的细胞差不多大小。
这么微小的东西,如何切开?
如果是空气呢?
空气由微小的分子构成,切割术修炼到极致,是否能一剑切开分子?
等等!
气?
牛恒心中灵光一闪。
他隐隐觉得,自己又打开了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