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彪牛府被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后院的假山和树木在浓雾中沉默着,一切景物都失去了鲜明的棱角。
牛恒在雾中的身影也是模糊的,他忘情地挥剑,剑气凝聚成一团团银色的雾霾,与大自然的水雾互相激荡。
牛恒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由水蒸气凝结成的小水点,在剑气的切割下分裂开来,形成更小的水点。
“凝聚起来的剑气,似乎2微米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小了,难道,我所追求的极致锋锐,到这里已经走到了极限?”牛恒思索着。
连这么微小的水雾,都可以一分再分,直到成为单个水分子。
而且水分子,也未必不能切开。
切割之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通过无数次的试验,牛恒已经无比肯定,以凝聚剑气为突破口,已经不适合了。
朝着微观的层次不断迈进,必须寻求一条新路。
不知不觉间,牛恒的衣服已被水雾浸湿,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贴着皮肤的凉意。
牛恒脑海中灵光一闪??
如果剑气也能像水一样渗透万物,那......
牛恒所修炼的剑气,是庚金之道的具象化,刚劲尖锐,肃杀万物。
它代表的是一种刚健肃杀之气。
而水,却是至柔圆润之物。
这两种极端,又该如何融为一体?
牛小青不知何时已来到后院,站在牛恒身旁,看着那团银色雾霾飘来飘去,脸上现出迷茫之色。
剑气,本该是穿梭如电,无坚不摧的,可是牛恒发出来的剑气,却是绵软无力的,这让牛小青万分不解。
她虽为二劫妖圣,但是对于大道法则的领悟,只是停留在第二层次,远远无法跟牛恒相比。
“小青,有事吗?”牛恒停止挥剑。
牛小青奇道:“哥,我看你修炼剑气,好奇怪的感觉,明明修炼的是金系大道,却有一点水系法则的味道。”
牛恒苦笑道:“我的修炼遇到了瓶颈,我想换另外一种方式,看看能不能突破,对了,小青,你修炼的水系大道,是哪一条大道?”
每一系的大道法则,都包括很多种,比如水系大道,就有变化,波动,渗透等等各种法则。
牛小青说道:“我修炼的是渗透之道。”
“渗透之道?”牛恒眼睛一亮,你用渗透之法,攻击我试试。
牛小青说道:“我怕不小心把你打死。”
牛恒哈哈一笑,“我没那么弱,你出手就是。”
“可是,我是二劫妖圣,很厉害的。”牛小青还是有些犹豫,妖王再强大,在二妖圣面前是非常脆弱的,一不小心就打死了。
“出手吧,用你的渗透之道,打我一掌。”牛恒催促道。
“那你小心了。”牛小青准备出手了。
牛恒不敢怠慢,全力调动金,木,火,土四系妖气。
轰。
以牛恒的本体为中心,化为一个强大的龙卷,狂风卷着烈火夹杂着金黄二色碎片绕着他身周飞旋起来。
黄色碎片正是土系妖气所化,迅速被烈火融化,化为一层飞速流动的岩浆层。而银色碎片却是金系妖气所化,闪闪发光,就浮在岩浆层的表层,飞旋切割,就像龙的鳞片一般,密密麻麻地覆盖了一层。
四系融合妖术??风火流金铠。
平常的铠甲,都是静态的,只能被动防御,而这四系妖气融合而成的铠甲,锋利的鳞甲不停地飞旋切割,任何刀剑攻击上去,都会被切成碎片。
而且攻击力也非常厉害,要是到了军队之中,那无数流动的鳞甲,简直就是绞肉机。
牛小青等到牛恒的铠甲形成,才轻飘飘一掌拍出。
一道奇异的掌力,无声无息地浸漫而来,银色鳞甲,流动的岩浆,所有的一切都不可阻挡。
那软绵绵的掌力,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浸漫之势,瞬间将牛恒的全身淹没,软绵绵却又无穷无尽的力道,将他裹挟而起,远远抛出。
扑通。牛恒飞出了五丈外,撞断了一棵老松,重重跌落在地。
然而最可怕的,并不是击飞他的这股力量,而是一种可怕的渗透。
那一瞬间,牛恒感受到一股凉意,从他的体表渗透而入,直透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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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恒有些震惊。如果不是他的身体足够强大,只是这轻轻一掌,他已经身受重伤了。
“哥,你没事吧。”牛小青飞身过来,将牛恒扶了起来。
牛恒摇头笑道:“没事。”
牛小青道:“那是我没下杀手,要是我将水系妖气渗透在你体内,再化为冰剑穿刺,你有十条小命都完蛋了。”
牛恒笑道:“就算那样,你也杀不死我的,我的妖气,已经修炼到入微层次,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非常强大,除非你能将渗透之道,与切割之道结合起来,才可能切碎我的细胞。”
“哥,你吹牛吧?”牛小青瞪大双眼,明显不信。牛恒所说的修炼入微,可是渡过碎身雷的妖圣才能接触到的炼体之法。
从妖皇到妖圣,需要渡过第一道雷劫,称作碎身雷。渡过碎身雷后,再过一千二百年,会迎来第二道雷劫,就是更恐怖的粉身雷。
想要渡过粉身雷,必须将妖气修炼到全身每一个细胞,让每一个细胞都变得坚韧强大。
“哥,你说渗透之道与切割之道结合,难道你是想......”牛小青忽然有些明白牛恒修炼的那种轻飘飘的剑气了。
牛恒点了点头,苦笑道:“可惜我没有水系天赋,想要领悟水系大道,只怕是不可能的。”
牛小青道:“哥,你想错了,修妖天赋,跟领悟大道法则没有太大关系的,没有修炼水系妖气的修行者,同样能领悟水系法则,只是没有人愿意浪费精力去做而已。毕竟不是水系修行者,去领悟水系法则,那是无源之水,用
处不大。”
“不是水系修行者,也能领悟水系法则?”牛恒的确没有想到。
其实这个道理一般修行者都不明白的,但是牛小青毕竟跟随灵牙仙君多年,眼界见识,非同寻常。
牛小青笑道:“哥,渗透之道,博大精深,我刚才打你的那一掌,只是第一层次的渗透之道,称作润物细无声。虽说细无声,可毕竟还是有迹可循,你才会感觉到有凉意渗透,如果我用第二层次的渗透之道攻击你,你根本就
感觉不到我的妖气已经潜入你体内。”
牛恒微微一惊,如果能将妖气不知不觉地潜入敌人体内,突施杀手,那岂不是神仙难防?“第二层次的渗透之术,又是什么?”牛恒问。
“第二层次的渗透之道,称为“润物静无声’,无声无息,无形无影,无知无觉,反正就是,被攻击的人连怎么中招都不知道......”牛小青滔滔不绝地给牛恒讲述渗透之道的奥秘,牛恒??记在心里。
如何以肃杀凌厉的金系妖气,做到水系妖气的无声渗透呢。
牛恒一次次催发剑气,不断地试验着。
“哥,你继续修炼吧,我准备回黑牛泽一趟,把妈妈接过来。”牛小青忽道。
牛恒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牛小青,牛小青已转身而去。
“小青!”牛恒忽然一把拉住了她。
“哥,你跟我一起去吗?”牛小青笑得像小孩子一样天真。
牛恒心中一痛,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小青,你先答应哥哥,无论我说出什么,你都要保持理智。”
牛小青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变了,“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些年,她在象牙塔闭关修炼,刚刚出关不久,对外界的事所知不多。
牛恒说道:“这些年发生的事,我会慢慢给你说,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最坏的心理准备,哥哥,我......”牛小青吓得花容失色,她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噩耗等着她。
牛恒见她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将她扶到亭子里坐好,柔声道:“小青,你不要激动,我先给你看一封信。”
牛恒拿出了母亲离开黑牛泽之前留给他们兄妹的信。
牛小青颤抖着双手,将信打开。
“牛恒,小青,我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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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第一句话,牛小青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她擦了好几次泪水,才吃力地往下看去。
白雾飘进亭子,犹如母亲手中的轻纱,轻轻拂过牛小青的发际。
“原来,我们的父亲是牺皇。”牛小青从母亲的信中,从那充满忧伤和不甘的字里行间,读出了一丝自豪。
“是的,我们的父亲就是当年纵横万国疆场的牺皇,”牛恒含泪说道。
牛小青看完信,也明白了个大概。
母亲为了给父亲报仇,强行塑形了。她是从银月学府毕业的天才,很清楚强行塑形意味着什么。
牛小青抬头望着牛恒,“妈妈塑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牛恒叹道:“妈妈塑形之后,果然性情大变,被银月会的人封印了七魄,做了寒冰的冰火使。”
牛恒将自己如何遇见母亲,又如何出使东夷,拆开了父亲留下的信件,然后两次找牛镇东报仇,陷入寒冰殿布置的杀局,最后一刻母亲冲破七魄封印,与冬月宫的鹰寒石同归于尽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牛小静静地听着,出奇地没有激动,没有哭闹。
四周的假山花木在浓雾中低头默哀,亭下流泉潺潺,仿佛亲人的呜咽。
“妈妈的死,让人悲痛,不过小青,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很强大,想要报仇,只能一步步谋划。”牛恒看得出,小青在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悲伤,他有些担心。
“哥,你去修炼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牛小青低声道。
“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牛恒拍了拍妹妹的肩转身走出亭子。
牛小静静地看着牛恒的背影,心中仇怒滔天。
“二十七年了,我以为可以见到妈妈了,但是你给我说,妈妈死了,哥,你让我怎么冷静,怎么理智?”
“对不起了哥,我做不到!”
她咬破手指,在信纸的背面留下这两句话,用一块石头将信纸压在亭子的坐台上面,身影一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浓雾中。
牛恒练了一会剑,发现牛小青已不在亭子里,以为她回了,不放心,去她房间找她,却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当牛恒跑回亭子,发现信纸上的留言时,牛小青已经到了万里之外!
“小青,你这样去报仇,会送命的。”
“别做傻事,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牛恒的灵镜传音一遍又一遍地发了过来。
“我不管!”牛小青在云空之上全速奔腾,她的心中已被仇恨的情绪充满。她现在只想跑到银月会总部去,杀他个天翻地覆。
妖圣的速度,已经达到十倍以上音速,从猛犸帝国首都到大家国首都,相距一万五千里,妖圣全力飞行,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正午,太阳正烈,银月会至高殿堂的大门前却飘起了一片妖异的红色的雪。
这些雪花先是从最前方的一个银月卫士身上飘起,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卫士被卷入这场妖异的雪中。
一个个银月卫士身躯炸开,他们的血变成雪花飞舞在空中。
血色雪花,与周围明亮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见一个冷若冰霜的少女从天而降,她凌空挥剑,她的剑异常的寒冷,每一剑都带起一片红色的雪花。
雪花落地,化为鲜血流淌。
转眼之间,数十名银月卫士倒在大殿前面,血流成渠。
妖圣出手,蕴含大道法则的攻击,所向披靡,妖圣之下,无可阻挡!
“住手!”一道怒吼声从至高殿堂的顶层响起,一团强烈的银辉弥漫而来,瞬间将少女笼罩。
那团银辉的中心,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了,身穿黑色斗篷,手执一把残月形状的镰刀,额上七条大道雷纹,散发出恐怖的威压。
银月之主,枭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