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晚会那天,花柿换上表演服,一条黑色纱裙,表面有星星点点的银色亮片。
由于她要打鼓,普通裙子没办法让她看到自己脚下的动作,所以这条纱裙做了高开叉,她在里面穿了一条同色短裤。
花书静:“令么?要不要再贴几张暖宝宝?”
花柿摇摇头,“已经不冷了,而且再多就不好看了。”
花书静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行吧,暂时不贴。坐着别动,我给你化妆。”
花柿:“好哦。”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花书静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拍打。
花柿想到自己第一次的化妆经历心有余悸,她问:“你想给我画什么样的妆?”
花书静:“烟熏妆。”
花柿睁开眼睛,震惊,“不要吧,之前试过了,我不适合烟熏妆。”
花书静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别小看大人的化妆技法。而且你是打架子鼓的,不想帅一下吗?”
花柿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对妈妈的信任占了上风。
“那就烟熏吧。”她说完又急着补充,“我不要腮红!”
花书静:“闭眼吧,我有数。”
花柿:“哦。”
她闭上眼睛, 听到花书静在刷桶里挑挑拣拣,隔了没几秒,毛茸茸的刷子按在她的眼皮上。
通过刷眼影这一个步骤就能知道花书静的化妆手法要比奥利弗好很多,因为花书静的动作不紧不慢,每一下力道都轻轻的,不会让她有任何不适。
而奥利弗给她上眼影的时候力道时重时轻,有时候会感觉她按到自己的眼珠。
中途她会睁开眼睛方便花书静调妆,但是花书静挡在她的正前方,她看不到镜中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又过了二十分钟,花书静退开,让她照镜子,“看看吧,感觉怎么样?"
花柿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睁大眼睛,不自觉凑近,“好神奇,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花书静:“好看吧?"
花柿:“嗯嗯!”她左右转头看自己的眼睛,“这种程度也是烟熏妆吗?我还以为整个眼眶都要是黑的呢。
花书静:“小烟熏。你年纪小,脸又嫩,意思一下就行了。”
她一边说一边收拾桌上的化妆工具,等她收拾完,花柿还在照镜子。
她似乎对那片横跨鼻梁的腮红很感兴趣,不停地变换角度看,眼睛亮晶晶的。
花书静:“要不要给你男朋友拍一张看看?”
花柿:“好主意!”
她拿出手机拍了两张,想了想还是没发,“嘻嘻,学校那么多人化妆,我要看看他认不认得出我。”
花书静瞥她一眼,“嗤,小屁孩。”
虽然很想让达米安惊艳一把,但是她在学校逛了很久都没能找到达米安。
操场,图书馆,小树林,礼堂………………总之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哪里都没有。
花书静慢悠悠拉开礼堂前排的椅子坐下,“看你累的,找不到就算了,他看不到那是他运气不好,你只管表演好自己的就行。”
花柿不高兴,可也没办法,“没错,看不到是他的损失,我有什么好急的。我要去后台了,等下表演要记得给我鼓掌哦!”
花书静笑笑,“知道了,加油。”
花柿:“嗯!”
“奥莉,晚会就要开始了,我们抓紧时间再排练一会!”
花柿高声回答:“来了!”
她急匆匆跑向后台,跟同伴们一起进入排练教室。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过两遍曲目晚会就开始了,她们停下排练,焦急等待上场。
花柿:“我们都是黑裙子哎,特别整齐。”
成员A:“真的,还都是长靴。”
成员B:“死了一个月的默契突然复活了!”
奥利弗:“听好了大家,台下坐着的除了要朝夕相处两年的同学外还有他们以及我们的家长,所以这次表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都打起精神来!”
众人:“噢!!"
碧洋琪:“你干嘛老是一副队长做派?我们只是一个临时得不能再临时的乐队,根本就没定队长。真要是有队长那也应该是我,我是主唱!”
眼看她们又要吵起来,一位老师来到她们身边用力拍手吸引她们的注意力,“来来来,西城宝贝,该你们上场了!”
吵闹声戛然而止,众人齐齐沉默,几秒后她们低着头搬自己的乐器上台。
花柿小声询问,“这个名字经过我们谁同意了?”
奥利弗:“反正不是我。
成员A:“不是我。”
成员B:“不是我。”
碧洋琪:“......看我干嘛?难道是我吗?别开玩笑了!”
奥利弗:“你不想当西城宝贝吗?”
碧洋琪:“想当和把它说出来是两回事好吧,别小看我的段位啊你!”
舞台上一片漆黑,地上还有上一段表演留下的彩纸,亮晶晶地铺在地上,隐隐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花柿深吸一口气,两根鼓槌轻轻一敲,争吵声瞬间停止,场上安静下来。
四下之后,她动作娴熟地进入前奏,同时碧洋琪开嗓。
"So much for my happy ending......"
舞台上所有灯光突然亮起,花柿被迫眯起眼睛。她看不清眼前的鼓,但是肌肉记忆指引着她敲击在每一个正确的节奏点。
碧洋琪的声音起初有些紧绷,但是两句过后她就找回状态,自信地拿下话筒,与台下观众互动。
眼睛适应了灯光,花柿睁开看看向台下,那里一片黑暗,她只能隐约看清前两排。
花书静正坐在第一排靠边一点的位置,微笑地看着她,手上给她打着节拍。
花柿有些兴奋,她躲在镲片后面对着花书静扮鬼脸,摇头晃脑地对口型。
花书静就打出照相机,对着她“啪嚓啪嚓”一通连拍。
“打扰了。”
身侧的空位被人放下,一个男人坐在她的身边。
花书静下意识回道:“没关系。”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花柿。
另一边碧洋琪已经唱嗨了,一手揽着一个,把话筒一一塞到她们嘴底下让她们跟着一起唱,大家都很配合地唱出声,气氛一片大好。
台下掌声雷鸣,碧洋琪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受欢迎的感觉,她激动得脸颊泛起红晕,气息都有些颤抖。
她视线一转看到角落里默默打鼓的花柿,想到只有她还没唱,刚好她可以借此机会调整一下气息。
于是她拎着裙子来到花柿身边,把话筒递了过去。
花柿还在跟妈妈比口型,话筒一来她下意识就接着唱,“You were everything everything that I wanted......”
毫无起伏的音调突然回响在礼堂上空,原本沸腾的空气瞬间凝结,花柿一愣,动作渐渐停滞,愣愣地看着花书静。
花书静却还是笑容满面的样子,她放下照相机,像刚才那样继续给花柿打拍子。
花柿就又开心起来,一边敲击一边接着唱,“We were meant to be supposed to be but we lost it~"
碧洋琪没有移开话筒,她也不管什么气息不气息了,扯着嗓子跟她一起嚎。
表演形式过于超前,礼堂哗然,之后是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花柿还听到有人在台下吹口哨,说她可爱,希望她们不要下台,再多唱两首。
对于这些夸奖她照单全收。
她当然知道自己唱歌难听,从小到大夸她唱得不错的也就只有妈妈和达米安。
但那又怎么样?她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事情到了眼前,她大方接住,就很好。
换句话说,人们通常只会对亲近的人展示自己的缺点,这些陌生人应该为得到这份特殊待遇感到受宠若惊才对。
花书静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花柿,笑出泪光。
“那是你女儿吗?她真不错。”
花书静看了男人一眼,男人英俊挺拔,深邃的蔚蓝色眼睛含笑望着台上自信开唱的花柿,眼尾聚起笑纹。
“当然,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最好的孩子吗?真巧,这样的孩子我那也有五个。”
花书静挑眉,“那你很幸运。”
男人又笑,“是的,我很幸运。
没有人能在合唱中打败音痴,碧洋琪跟她对吼了一段,发现根本吼不过,默默移开话筒自己唱结尾。
歌曲终于重回正轨,花柿收敛起表情,认真起来。
等碧洋琪唱完最后一句,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高高的叫好声,余音不绝。
花柿举着鼓槌等着,只要等台下的喧哗声平息后她落下最后一槌,表演就正式结束了。
但是她等了十几秒,掌声还在继续。
她有些茫然,举着的槌子不知道应不应该落。
幕布后钻出来一个老师,用手势示意她可以结束表演了,于是她点点头,敲了下去。
为了盖过台下的声音,她敲得比平时都用力,鼓面瞬间破洞炸开,她的表情也跟着一同炸开了。
但好在灯光熄灭得及时,台下众人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她赶紧拖着破鼓下台,女孩们围在她的鼓边叽叽喳喳,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老师不是说了么?这都在学校呆了八年了,敲破太正常了。”
“别担心,说不定老师会感谢你弄坏了它,她可以借此机会向学校申请再买一个新的。”
本来她们只是随便猜测,没想到音乐老师看到这架破鼓时真的激动起来,看样子恨不得当场就填申请表。
花柿放下心来,跟着伙伴们前往后台。
女孩们还沉浸在热烈的氛围里,一路叽叽喳喳往前走。
花柿心情放松跟在后面,路过一间杂物间时,门突然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进去。
花柿没有挣扎,因为她感受到那人手心的茧,是达米安。
杂物间的灯坏了,里面漆黑一片。花柿高兴地抱住达米安,激动道:“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表演?”
达米安回抱住她,“看到了。鼓打得不错,唱歌也好听,很精彩。”
花柿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背,“可惜你不在正面,我今天化了特别好看的妆,在舞台上效果一定特别棒。”
达米安:“真的吗?我只是看背影就觉得很惊艳了,要是看到正面说不定会立刻变成石像。”
他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情话………………
可恶,被比下去了!
花柿往前两步把他抵在墙上,双手捧着他的脸,用拇指寻找他嘴唇的位置。
达米安察觉到她的意图,抢先一步凑近,却被花柿按回原地。
花柿:“不行,你已经领先一步了,现在应该换我来。”
达米安没有说话,呼吸渐渐加快,嘴唇抿起。
花柿凑上去,一下一下轻轻触碰,浅浅摩擦。
亲了一会,花柿有些懵,因为年纪还小,能做的有限,她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什么,但也不想就这么放开达米安。
于是她向上亲亲他的鼻尖,侧过来亲亲他的脸颊,接下来就是眼睛。
等她差不多亲了一遍之后又把他的脑袋拉下来,亲他的额头。
达米安突然就笑了出来,“你是我奶奶么?干嘛亲额头。”
花柿:“想亲就亲咯。”
达米安也把她的脑袋拉下来,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花柿:“……...确实有点怪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一会,突然听到塑料纸被人捏住的“????”的声音,轻薄的,又有点尖利。
没一会,鼻尖就闻到一阵花香。
她在黑暗中伸出手,抱住胸前的花束。
达米安:“要不要猜猜看,这是什么花?”
花柿埋进花束里深吸一口,“我知道的,是十元一束的粉色玫瑰。”
黑暗中达米安笑了一声,隔着玫瑰轻触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