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在姜净春的耳中,几乎要将她最后的防线击溃,他果然是在为上次的事情记恨她。
她面色越来越白,掌心都要掐出了血,可她还是开口道:“宋玄安他不会做出的那样的事情的,他虽然平日确实瞧着不大靠谱,可为人还是光明磊落,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你最好还是不要当着我的面替他说话了。”顾淮声的视线落在姜净春的身上,他淡淡打断了她的话。
她说的那些话越听越是叫人生气。
姜净春被他打断了话,终于闭上了嘴,她无意识咬唇,唇瓣都被咬得充血。
顾淮声看着姜净春眼眶湿红,知她又是想哭,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分明未曾涂什么口脂,可却红彤彤的,艳得不像话。
顾淮声看着她的唇瓣,却忽地想起了她在酒楼偷亲他的那一日,他想起了那个时时折磨着他的梦境。
他将被压在书下的金箔拿出, 向姜净春指了指,道:“这东西就是从宋玄安的身上搜出来的,藏在笔管里面。”
姜净春看向了那几片金箔,字太小了,她根本就看不清楚。
但她多少也能猜出来这上面写着的是什么东西。
她拿起其中一张看了看,面朝着窗户,借着照进的光,依稀能认得出上头记着四书五经的内容。
看来宋玄安就是因为这个被抓了。
她把东西放了回去,看向了顾淮声。
他既然把这东西拿出来了,那便说明,他还暂且没打算处置宋玄安,但,他现在当着她的面拿出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呢?
顾淮声抬眸望她,眼神有几分晦暗,这幅样子看得姜净春几乎有些想要夺门而出。
过了片刻,她终于听到顾淮声开口,他笑着道:“亲我吧,表妹。”
就像从前那样。
既然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搅乱了这般久的心神,那么从何处起,就从何处灭。
生得好看就是占便宜,霁月光风的人就是说出这些话也不让人觉得冒犯,他这样清冽的嗓音,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落在姜净春的耳中,她只觉一阵耳鸣轰然响起,脸色又白又红。
泪水终是不争气地顺着眼尾滑落,她颤声问他,“你就这般记恨我,非要如此羞辱我吗。”
他早就知道自己今日会来,他看着她窘迫,看着她难堪,最后竟要她去做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顾淮声听到了她的话,却嗤笑出了声。
“记恨你?羞辱你?”他的声音好像泛着冷,“所以从前你亲我,也是为了羞辱我吗?”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觉得他在羞辱她。
他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我想要你亲我,也是因为欢喜你,就像你从前欢喜我那样啊。”
从前她亲他不也是因为喜欢吗,那他现在想要她亲他,难道会是因为别的原因吗?
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气氛环境之中听着带了几分调情的味道。
他说他欢喜她,可她的脸却看着更白了些。
看姜净春仍旧没有动作,顾淮声也不想逼她了。
反正宋玄安他本就不想放出来。
顾淮声就要收起金箔,可这时姜净春却走到了他的身边,顾淮声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了身边的人。
“只要我亲你了,你就能把这东西给我吗。”
只要有了这个东西,就没了证据能说宋玄安舞弊了。
姜净春迅速在短时间用迟滞的大脑做出了决定。
用一个吻去换一个人的未来,这个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划算到她多犹豫一秒都像有些得寸进尺了。
既然顾淮声因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若亲一下就能结束,她何故死不松口呢。
窗棂照进的光此刻被姜净春的身形遮挡了个彻底,她松了口,顾淮声眼中的光却黯了下去,他鬼使神差拉着她的手,将人带到了身上。被遮掩的光又重新透了进来,可顾淮声眼中散去的光却再也亮不起来了。
姜净春被他这唐突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呼。
“你做些什么,疯了吗!”
她有些羞恼,瞪圆了眼看向顾淮声,带着几分怒斥责着他的行径。
顾淮声从喉中发出一声低笑,笑声在此刻带着些许低沉,他道:“不是想好了吗。”
他的脸近在咫尺,薄唇凉薄如水,见不到一丝温情。
姜净春坐在他的腿上,已经没有退路了,可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止不住有些发颤。
顾淮声注意到了她的局促不安,他感受到她的身子在打颤。
她竟然在怕。
顾淮声认清楚了这个事情之后,心里比她还要难受些。
“别怕。”
他说,“小春,不要怕。”
小春,不要怕。
姜净春想到了十四岁那年,她跌落山谷,无人救她,是顾淮声出现,那个时候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他不断轻抚她的背,他说,别怕小春,表兄在。
那天她听到了这话,就什么都不怕了。现下,她坐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又用那种哄孩子的语气说话,眼睛却红得更厉害了。
她泪眼莹莹看着顾淮声,她说,“表兄………………不要这样对我行吗。”
可话音才落,眼睛就忽地被大学蒙住。
她陷入了一片黑暗,而后,唇瓣覆上了一片柔软,她猛地僵住了身体。
顾淮声不愿看她哭红的双眼,所以他捂住了她的眼。
梦中的场景再一次被他强行发生,起先只是浅尝辄止的唇碰唇,可是后来,顾淮声做了梦中的事,他撬开了她的牙关。
这分明也只是他第二次做这样的事,可或许是在梦中重复了无数次的缘故,他做起来竟然轻车熟路。他的一只手搭放在了她的腰际,禁锢了她想挣扎逃脱的举动,她紧紧地被他抱在怀中,似乎要被揉入了他的胸膛之中,她想扭头躲开他的吻,
顾淮声将遮在她眼睛上的手拿下,扣在了她的后脑。
这样,她再也逃不了了。
他的唇就如他这人一样带着淡淡的凉,碰上温暖的红唇后,两相交缠皆变得炙热滚烫。
分明是青天白日,可空气中却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旖旎的气息。
极安静的环境中,些微的喘?格外明显。
直到姜净春都快顺不上气,他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有些许激烈的吻。
两人的面上都染了几分红晕,他们看着对方,可不知道是为什么,顾淮声的眼睛竟也红了。
姜净春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也在颤抖,似乎在极力忍耐些什么,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她了,但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是顾声身上的骨头?
她对这些东西实在有些不大懂,也从来没有人同她说过这些。
她想要低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硌着她,却忽地被顾淮声抱入了怀中,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姜净春下意识想要推开这个登徒子,可是顾淮声的声音从她的耳边响起,他说,“嫁给我吧,小春。”
顾淮声的嗓音似乎也带着几分抖。
他好疼,哪里都很疼。和她拥吻,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眼泪是最能代表心脏的地方,它在诉说他的情谊。
不愿意看她为别人操心,不愿意看她为旁人落泪,一想到她要和别人拜天地,他就嫉妒得发疯。
他本以为,在这个吻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可是就是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已经崩塌。
不但没有结束,反倒越陷越深。
他说,嫁给他吧。
他极力克制,最后只是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姜净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她急道:“亲个嘴而已,你难道还想让我对你负责吗?你方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他方才不是说亲一下,就只是亲一下他就能把这东西给她吗。
然而顾淮声目光灼灼,仍旧没有想要松口的意思。
姜净春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慌,她不管不顾转身就想要拿走在桌上的金箔,但顾淮声反应比她快多了,待发觉到她的意图之后,便将她的手腕禁锢,姜净春动弹不得。
他呵笑了一声,看向她的眼中似乎还漫着水汽,“小偷......坏孩子。”
姜净春受不了骂他,“到底是谁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自己说的只要亲个嘴就好,为什么现下又要让我嫁给你呢?有你这样出尔反尔的人吗。”
顾淮声任由她骂,他轻飘飘道:“我反悔了。”
这一句话在他的口中说得是那样随意,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很不要紧的事情。
姜净春被他这般无耻气得昏头,她被他禁锢在怀中,竟还试图在同他讲道理,“有意思吗顾淮声?你这样子有什么意思呢,我不喜欢你啊,你为什么总想要逼我呢。”
“我逼你?”顾淮声笑得厉害,“到底是谁在逼谁啊。”
他快疼死了,他抓着姜净春的手,把眼睛往她的袖子上蹭了蹭,水汽马上被擦了个干净。
他重新看向了她,虽然在笑,可神情看着却更加冷冽,他说,“你一次又一次地说要同旁人成婚,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呢。”
姜净春看着眼前的顾淮声只觉得好陌生,他今日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这样无耻,疯了吗?
她紧紧蹙眉,她还在试图让他放弃,她说,“可是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表妹不是说过,从前是从前吗。”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他倒将她的话记得牢,姜净春只觉讽刺,嘴上道:“那我喜欢你,也是从前的事情啊。”
就是说,她现在不喜欢他了。
顾淮声仍旧不死心,道:“我们还能有以后。”
姜净春发现自己同他说不通,她和他说不清楚,他有太多的歪理。
姜净春冷着声让他松手,顾淮声看她带着决绝的眼,最后还是松开。
姜净春双腿落地,却止不住发软,差点瘫下,顾淮声见此马上想要去扶,可她先一步将手撑在了桌边,顾淮声便又没了动作。
姜净春要走。
既然顾淮声反悔,她又不愿意答应他的另个条件,便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她使劲擦了擦嘴唇,理了理形容便要往外走去。
可是身后传来了顾淮声的声音,“表妹可能不知道我朝对科举舞弊罚得有多重,宋玄安若被判了舞弊,先不论将要如何受罚,往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去参加科举了。士族子弟,却一辈子不能入仕,连带着家族一起跟着蒙羞,从今往后,他就会成
了世人口中的饭后闲谈,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得他永远出不了门。”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会彻彻底底死在这场秋闱之中。
姜净春的步子再也迈不动了,死死定在了原地。
顾淮声口中的话却还在继续,他说,“表妹不是说他绝对不会作弊吗?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却承担了这种后果,你说说看,是不是更可怜了些......”
姜净春忍无可忍,她回过了头冲他喊道:“你闭嘴!”
顾淮声如她所愿闭嘴,可视线却还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姜净春也看着他,她的眼中仍旧是止不住的怒,“我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喜欢你的。”
就像当初顾淮声狠狠推开她,她下定的决心那样,她再也不会喜欢他的。
她说,“你这混账,我会让你后悔这辈子娶了我的。”
这话确实像利刃一样刺进了顾淮声的心脏,可他却笑,“无所谓,总比看着你嫁给别人好太多了。”
讨厌他?
不喜欢他?
那又有什么关系。
和她同塌而眠的人是他不就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