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团队已经很早之前就确定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倪思允回归。
重新回到TVB,剧组里差不多至少都是合作过一两次的,除了男主郑纾乔以外。
确定好开机时间,新的工作行程也慢慢确定下来,每天都有满满当当的通告。这是倪思允第一次演女主,感受确实和演配角的时候不太一样。
组里每天都会听到“倪老师”这样的称呼,消失了一年,回来后地位不降反升, 她不大习惯。
工作室提出先对倪思允复出的消息保密,现在公开一定又会引起舆论,她身体并未完全恢复,到时候又要工作,又要应付媒体,怕会吃不消。
而且等到时候剧播定档了突然出现,那时候身体差不多也好了,还能顺便为新剧揽一波热度。
倪思允对于营销方案从不发表态度,她坚持一切顺其自然,要是中途被人发现了她也并不打算隐瞒,暂时也接受了工作室的安排。
就这样又重新投入工作。
周璨宇回了沪江,因为集团需要他。谢邑驰的管理水平还是有限,毕竟不是自家公司,他只能维持基本的平衡,无法超越周璨宇在时的成绩。
近半年来,明澳集团的营收水平都在周氏集团之上,就能说明谢邑驰的能力还有待提高。
小情侣又过上了分隔两地的生活,但经历过许多事,他们不再有之前那种距离感,因为倪思允每天收工都会接到某人的电话。
偶尔他还在公司加班,偶尔已经到家洗漱完给红豆准备宵夜,明明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但两个人举着电话像是聊不完的天。
拍戏在粤港,离家很近,倪思允不用每天住在酒店,有时收工晚一些,谢玄还会亲自来接,组里的人见到他都会很热情地打招呼。
转眼又到一年情人节,2月13日那天下午,倪思允从剧组收工回家,主动给周璨宇打去电话,他刚结束会议。
“今天这么早收工?”
他左手举着手机,右手还捏着一份签约文件仔细阅读。
倪思允坐在车后座,好奇地看向窗外,指尖轻轻抵在玻璃边,看路边街景从手中流逝,“嗯,因为明天很早要出工。”
周璨宇:“那你今晚好好休息。”
听他漫不经心的语气,现在肯定在忙其他的事情,倪思允在恋爱里也有女孩子的小脾气,但还是尽力在暗示:“我明天应该也会收工挺早的。”
她并未开口直说,他应该自己明白才是。
想起去年的情人节,她本应该随他一起去参加他朋友的婚礼,可他们却在情人节前夕分手。说实话,倪思允对这个日子还是有些阴影,尤其当发现周璨宇对情人节并不是很上心,她莫名觉得难受。
“嗯,我明天要见几个客户,晚上还要开个会。”
完全没有提到要见面之类的话,倪思允情绪低落,“那你先忙吧,挂了。”
周璨宇:“好,你好好休息。”
通话结束,倪思允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戳在玻璃窗上的食指也随着动作捏成拳,她阖眼靠在座椅,听见旁边的谢玄幽幽开口:“怎么了,璨宇在忙工作?”
倪思允气呼呼哼道:“他最好是在忙工作。”
谢玄听了失笑,“小允你真是越长大越像小孩,以前可从来没跟daddy耍过这样的脾气。”
这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只有感受不到爱的孩子才不敢在家长面前表露情绪。
或许是因为倪思允的转变太大,谢玄也变得敏感,认为是自己对她没有像周璨宇那般好,所以她才不敢在自己面前耍小孩子脾气。
“daddy,您这是什么话?”倪思允敏锐察觉到不对,立马转头哄他,“我闹脾气的时候您不知道吗?”
一句话瞬间将两人的回忆勾到许多年前。
那时谢邑驰还总是对倪思允恶言相向,动不动就说要把她赶出去,谢玄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倪思允憋了许久终于爆发,砸了茶几上的全家福,气冲冲跑出门去。
谢玄连忙追出去,逮着她哄了好久。
倪思允一边哭一边抱怨:“我不要回去,那里不是我家,你不是我daddy。”
小丫头把老父亲的心都哭碎了,又是哄又是骗的才把人又拐了回去。
想起之前谢邑驰总把她惹哭,都是谢玄在哄,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什么好坏脾气都将就着。
因为爱深之切,便不觉得她是在耍性子闹脾气。
思绪迂回,谢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宠溺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倪思允望进那双日渐浑浊的双目,心上像扎了根刺,想起之前误会他的事,她总还是不禁自责,“daddy,对不起。”
多年亲情下的默契,谢玄明白她的歉意来自哪里。
“傻孩子,没什么对不起,不管是再亲的亲人还是朋友,一生之中都难免会有大大小小的误会,解开了就好了,而且你也没有对daddy造成什么伤害。该对不起的,是我。”
之前误会还没解开时,谢玄便对她说过抱歉之类的话,倪思允当时执念太深,自动代入了车祸的事,但如今想来,还是不明白谢玄为何对她说对不起。
谢玄叹了口气,接着说:“之前因为邑驰也失去了母亲,他对你总是满怀恶意,做父亲的没约束好他,让他对你造成了伤害,是daddy不好,我也明白车祸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多深刻,所以......对不起,小允。”
原来如此。
他并不是因为“杀”了她的父母而感到抱歉,而是因为自责没有做一个好父亲。
倪思允心头发酸,自责的感觉更甚。
回到家,谢玄还在劝她要体谅周璨宇工作辛苦,周氏集团毕竟是大企业,谢氏规模不那么庞大,谢邑驰还是从早忙到晚。
倪思允抿唇说知道了,随后自己回房间休息。
洗漱完换上睡衣,趴在阳台栏边,遥望远方高悬的月亮,想起《官月记》拍摄期间,周璨宇跑到片场去看她。
他说:“人有相思寄明月,月有倦时落栖枝。”
分别时间不算久,相思之苦又深尝于心。
她瞧着月光,唇角挽起,脑海是爱人的脸庞。
翌日。
倪思允早早收了工,但一整天都没受到周璨宇任何消息,她气恼,没想到他真的对这日子一点不上心。
坐上家里的车,她失落地跟司机说:“回家吧。”
车子开了一段路,倪思允抬眸望向窗外,发现这并不是回家的方向,心脏猛地一抽,恐惧的记忆瞬间翻涌沸腾,她慌忙抓住门把手,“张叔,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话音刚落,车子平稳停在路边,张叔下车为她开门,“别怕思允,是周先生交待我把你送到这儿的。”
“周璨宇?”
原本紧张的心缓缓落下,但下车的动作还是带着谨慎和试探。
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太过凶残,再经历一遍,只怕她真会死。
手机弹出信息,是周璨宇叫她上餐厅。
这是谈恋爱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产生委屈的情绪,倪思允是跑着上楼的,到了饭店包间门口,周璨宇正好从里面开门,怀里猝不及防接上一人。
房门缓缓闭合,女孩埋首在他胸前喘息。
“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男人声音轻柔细腻,在感受襟前一片濡湿时他才追悔莫及,“思允,怎么哭了?”
倪思允缓好情绪抬起脸,潮晕的双眸盯得周璨宇心尖轻颤,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今天忙工作,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弄巧成拙了。以后再也不自作聪明了,原谅我好吗,宝贝?”
他低头轻吻去她颊边的湿泪,温声哄着。
倪思允摇了摇头,耐心跟他解释自己哭的原因,红着眼眶微笑说自己没有怪他,那模样活像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周璨宇心疼得不行。
他更自责了,一整晚都在跟她道歉,虽然倪思允已经说了没事,但他还是觉得这件事做得十分不恰当。
当晚,两人躺在星空套房里,周璨宇听她讲述自己一年来做的那些梦,天马行空的幻想,以悲歌咏的结局,那曾经也许是他们的未来。
倪思允说完老喜欢回头看他,确认他没有被自己的梦无聊到睡着,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地讲,讲到最后她自己都困了,话音越说越小,搁在他胸口的脑袋越来越沉,最后迷迷糊糊地阖了眼。
情人节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只是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不能相见的日子,有一个理由支撑他们?下一切,跨越千里来见他心心念念爱着的人。
他们没有做那些所谓亲密的事,只是简单的拥抱就足以填补思念的空缺。
爱与性无关,真正刻骨的爱并不靠性来维持。
周璨宇想要她,但更尊重她,无论做任何事,倪思允的想法总要排在第一位。
每次到了年头,公司都是最忙的时候,周璨宇花了好几个通宵把最近的工作提前结束,才毫无负担地坐上了归港的飞机。
此时搂着最爱的人相拥而眠,他不会因为两人相聚太短感到失落,想到以后的好几十年都能和她在一起,便也不自觉闭着眼笑了。
他问倪思允:“你想结婚吗?”
倪思允慵懒地在他胸前蹭了蹭,也不知道头脑是否清醒:“只要是你,怎样都可以。”
今天是胡畅特意为倪思允排松了通告,为的就是让这对久别的小情侣在情人节好好联络一下感情,想象着不久就能做姨奶奶,没想到这两小孩一整个晚上都只是抱在一起讲自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