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内转眼间就只剩下了程方秋和周应淮两个人。
“回去继续吃饭?”程方秋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虽知现在周应淮可能什么胃口,但吃点儿总比饿肚子强。
周应淮不知知在想些什么,先愣了两秒,才应了一声,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往餐桌方向走去。
只这一顿饭注定吃得心不在焉,潦草吃完,周应淮将一切收拾干净,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房,过了一会儿又提着一个公文包走了出来。
见状,程方秋从沙发站了起来,视线从他身一扫而过,轻声问“要出门?"
周应淮口说话,径直侧身靠过来,将她拥进怀里,一股独属于她身的浅淡清香扑鼻而来,原本躁动的心瞬间得到安抚,他眸色微暗,沉声“对不起秋秋,这两天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听见这话,程方秋并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这才周应淮的风格。
她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背脊,放软音调故意撒娇“放心吧,你不在,有的人陪我呢。”
听完她这十分有的话,周应准差点儿被气笑,颇咬牙切齿地捏了捏她的腰,“等我回来收拾你。”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爹娘他们。”
程方秋嬉笑着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鼻尖男人温热结实的身体,距离近到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强有的心跳震颤。
紧张的气氛在她的笑声里缓和了不少,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程方秋才主动推开他,扬起下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周应淮:“老公,我等你回来。”
对她妩媚动人的眸子,周应淮喉结滚了滚,忍住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沉声开口:“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礼物?”程方秋眸光瞬间亮起来。
“嗯,你最喜欢的。”他勾起唇角,将话说齐全,留了个悬念。
她最喜欢的?联想到周应淮即将要去干的事情,程方秋隐隐约约猜到了,顿时欢呼一声,将他往外推,“那你快去,早去早回,加油!”
感受到背脊传来的推周应淮有些哭笑不得,但忘记叮嘱“我应该要几天才能回来,你在家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最好去招待所跟爹娘他们一起住。”
“好,我会看着办的,你哦,要照顾好自己,爱你。”
程方秋将周应淮送到楼下,站在楼梯口目送他远去,等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唇角的笑容才渐渐淡去,紧跟着心里浓郁的不舍翻涌来,但她不哪种不明事理的人,周应淮要去处理正事,她不可能缠着他不让他走。
相反,她十分支持他的选择,及时解决问题,将一切可能发生的坏结果都扼杀在摇篮里比什么都强。
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不光在助长小人气势,还会让机械厂蒙受巨大损失。
周应淮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更不会允许有人拿着他的研究成果去损害家利益。
“胡技术员,这您让我整理的文件,都在这儿了。”
胡平生接过来,看看一眼就随手将其扔在了桌子身子往仰,懒散地靠着椅背,眼睛微阖,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整个人容光焕发,采奕奕。
见状,马景辉色一僵,但怕被胡平生看见,又很快垂下掩盖过去,可垂在身侧的手却忍不住握成了拳。
这不知叫第几次胡平生把他的工作推给他做了,以前胡平生至少还会冠冕堂皇地客气两句,说一些感谢的话,但今天他不光什么说,还把他辛苦了两三天才整理出来的文件就这么毫不在意地扔在了角落里。
这摆明了把他这个人放在眼里。
遇到这么折辱人的事情,马景辉气得咬紧了槽牙,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和今天雷主管对他的夸赞,却只能敢怒不敢言地装作看到。
想到这儿,马景辉重新扬起笑脸,“如果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有事您再叫我。”
听见这话,胡平生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这宛若旧时候对待狗奴才的手势,更让人憋屈了几分,马景辉深吸一口气,依旧忍了下来,刚往门口的方向挪动了两步,就见胡平生像突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把他给叫住了。
“等等。”
“您还有事吗?”马景辉皮笑肉不笑地询问。
胡平生黑沉的眼珠子转了转,最把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白墙那面挂着一张字画,白纸黑字写着“鼓足干劲,净游”八个大字。
这当初他被评高级技术员亲自写的字,他亲自?去的,意非凡。
而在这面墙面他的死对应淮的办公室。
“你把消息告诉给赵志高了?”
马景辉原本以为胡平生又要甩给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内容,一听这事,当即松了口气,笑着道:“告诉了。”
相比于其他事情,这算是十分简单轻松的了。
但胡平生在听到他的回答却显得不很满意,眉紧紧皱在一起。
见此情形,马景辉的心咯噔一下,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胡平生冷冷瞥了马景辉一眼,“不该问的别问,出去吧。”
马景辉一噎,有些搞不明白胡平生怎么突就发了脾气,明明他说什么啊,怎么还被迁怒了?
看着胡平生渐渐阴沉下来的脸,马景辉不由在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真难伺候。
不知天怎么这么不长眼,让这样的人攻破了行业内的等难题,有这份研究在,胡平生这辈子都可以说有了保障。
真人比人气死人。
吐槽归吐槽,马景辉还堆起笑意,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胡平生的办公室。
等他走室内再次恢复寂静。
“怎么动静呢?"
胡平生低声喃喃了两句,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
他故意让马景辉去赵志高面前说了那些话,就算周应告诉过赵志高研究内容,但按照两人的交情,赵志高百分百会跑去告诉周应淮这件事。
周应淮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这其中的猫腻,而只要一产生怀疑,个正常人都会急于求证,从而自乱阵脚,那到时候他就占据了先机和优势,借此把周应淮狠狠踩在脚下,钉在耻辱柱永不翻身。
但怎么到了现在整个技术部门都还风平浪静呢?赵志高出去一趟就安安静静坐在岗位周应淮更从始至终都现过身。
这不正常!
眼看着都要到下班时间了,胡平生有些按耐不住了,于亲自跑了一趟雷主管的办公室,旁敲侧击一番还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周应淮今天来过技术部门。
胡平生说不清楚更慌了一些,还松了一口气。
当初马常军出事他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夜跑来技术部门销毁证据,想的就就算隔天被发现了,能推到逃跑的马常军身。
本来他做完一切准备直接走人的,但回见四下无人,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便临时起了意,将周应淮的办公室撬开了。
一方面想看看他平日里都窝在办公室里干什么,另一方面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揪住他的小辫子。
结果瞎猫碰死耗子,让他在一个了锁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份了不得的东西!
凹技术部门的高级技术员,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份报告的价值,一公开那必会引起地动山摇,整个行业都得抖三抖。
周应淮那小子怎么这么好命!能独自做出这样的研究!
说不嫉妒,说不羡慕,那都假的,毕竟这份研究报告相当于终身的保障,向爬的投名状,别说技术部门的主管了,有了它,再混个几年资历,想要厂长的位置不不可能。
如果周应淮把这份报告交去,那他们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越过他去。
他越想越心惊,犹豫再三,在看到面只有周应淮一个人的署名最终还动了铤而走险的心思。
反正有证据,谁能证明这他偷的?
要怪就怪周应淮自己活该,做出了这么厉害的研究,一声不吭,谁办法替他作证!就算有,空口白话谁又会相信?
再者,技术部门那么多重要资料被毁,周应淮肯定忙得脚不沾地,抽不出时间来管这份研究报告的事情,而他正巧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把这份研究给摸透。
到时候就算周应淮来当面对质,他能倒背如流,从容应对。
该说不说,老天爷都在帮他,技术部门的事情刚处理好,周应淮就要结婚摆酒席,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就趁着这个点儿把报告交给了领导。
几乎所有的优势都被他胡平生占走了,周应谁还能怎么闹?谁会相信他?
他就等着他闹,正好还可以卖一波惨,博取一番情,增加可信度。
结果想到周应淮在得知此事毫无反应,难知无回天,所以干脆不挣扎了?亦或者到现在他还沉溺在温柔乡里,想等着结束假期再来解决这件事?
但但出于对周应淮数不多的了解,胡平生更愿意相信他在憋一个大招,所以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思来想去,胡平生决定跟雷主管提议加快采访登报的进程,并尽快将研究投入生产线。
只要一成定局,就算到时候事情败露了,厂里了名声考虑,不会纠正这个“错误”,反而会保下他,掩盖掉这个丑闻。
更何况,完全有败露的可能。
胡平生勾起唇角,周应淮啊,周应淮,这命!
只让他想到的一连三天,别说采访登报了,就连早就说好的升职加薪,厂内颁奖,发表感言等等都见到影子。
就仿佛他提交的报告从未存在过。
胡平生不由有些慌了,开始频频往雷主管的办公室跑,但雷主管表示不知情,见他着急,还安慰了一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估计还在走流程。
听见这话,胡平生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但不知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蔓延,这种恐慌在得知周应淮三天出现在过厂里达到了顶峰。
原本的自信满满开始缩水,他发动家里在厂内的所有人脉去打听周应淮去了哪里,甚至找了他的妻子,可答案统统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