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微妙。
在沉默中，乔未?先开了口。
“好巧啊。”
乔未?倒是没有不自在，只是觉得现在身上有点狼狈。
沈昀垂眸藏住情绪，笑着回应。
“是挺巧的，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吗？”
乔未?点点头，指了指一旁面露打量的萧蔷。
“和朋友约了出来聊聊天。”
在包厢顶光的照耀下，被红酒淋湿了的乔未?格外显眼。发丝凌乱，眼角眉梢都坠着淡红的酒液，地上还散落着红酒瓶的碎片。
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沈昀面上仍挂着笑，可看到乔未?的惨状，心底还是燃起了一丝莫名的烦躁。
可做出这一切的是沈梨，唯独是沈梨，他动不了。
沈昀无视了萧蔷充满敌意的目光，走到沈梨旁边，摸了摸她的头。
“阿梨，你不能没经过同意就进人家包厢。在外面，你代表的是沈家，别闹出什么事儿让父亲生气。”
后者放在身后的手指搅作一团，她听出沈昀暂时还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壮着胆子诉苦。
“我本来没想进来的，谁让她们说我坏话，说我是心思恶毒的贱女人。哥，这我怎么能忍得了。而且、而且我之所以用酒泼她，是因为她先骂我、还打我。”
乔未?险些被气笑了。
她原以为沈梨只是爱装大方，性子傲慢，没想到当着人面颠倒黑白也是一套又一套。
沈梨说完，直勾勾地盯着沈昀，试图从他的脸上察觉蛛丝马迹。
可沈昀毫无波澜，在众人意外的眼神里，他转向萧蔷，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能听出来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萧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沈家早年间还给萧伯父供了不少货。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妹妹，也不用这么辱骂她吧。”
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萧蔷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只要她选择反驳，沈昀就能说出更多话来堵她。
萧蔷嘟囔道。
“这也算骂她吗？我说的明明都是实话。果然沈家人都一个样，帮亲不帮理。”
这话落入乔未?耳朵里，她的神情顿时有些复杂。
萧蔷说得没错，就算她和沈昀算得上是朋友关系，但比起她，沈昀肯定是要更护着沈梨。
她很识趣地挡在萧蔷面前。
“沈总既然这么关心自己的妹妹，不如回去好好问问她做了些什么。如果再放任她招惹我，下次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沈昀调查过乔未?，也当然知道沈梨做过些什么。
可他没办法。
男人掩住面上一闪而过的黯淡，随即勾手，护住沈梨。
沉寂片刻，沈昀轻声道。
“好，非常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短短几句话，就让两人再见时还算融洽的气氛变得僵硬。
沈梨在看到沈昀反过来护着她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紧接着便张扬地睨了乔未?一眼。
“真是脸大，居然还要我哥给你道歉。”
沈昀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蹙了蹙眉，回过头时又是一副温柔无奈的模样。
他朝侍应生招招手。
“带这位小姐去换身衣服吧。”
一旁，早已吓坏了的侍应生忙不迭走过，朝乔未?点头哈腰。
乔未?看着桌上没怎么动过的食物，叹了口气。
“走吧。”
她转头捏了捏萧蔷的手。
“你和岚姐先吃着，我换个衣服马上回来。”
萧蔷点点头，目送乔未?跟着侍应生走出门后，朝沈家兄妹翻了个白眼。
“未?已经走了，沈大少跟您最宝贝的妹妹留在这儿还有事情吗？没事的话就别打扰我们吃饭了。”
摆明了送客呢，沈梨好歹是豪门出身，也不好腆着脸再逗留。
更何况，沈昀刚才的回应让她很满意。
面对态度恶劣的萧蔷，沈梨回以冷笑。
“谁稀罕看一个男人婆吃饭。”
说完，她挽着沈昀的手就走了，全然不顾被这句话惊掉下巴的萧蔷。
半晌后，包厢内响起压抑的低喊声。
萧蔷不可置信地转头看江岚。
“岚姐你听到了吗？沈梨居然叫我男人婆。”
后者没想到粗神经的萧蔷竟然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不由失笑。
“别听她瞎说，她那是讨厌你才故意用这种话刺激你的。看看这小脸，不挺好看的，大美人儿。”
得了安慰，萧蔷这才好受些。她撅嘴，随后好奇地凑到江岚耳边。
“我听未?说，岚姐你和沈梨也是高中同学。怎么她刚才就光逮着我说，不敢和你起冲突啊。”
恐怕萧蔷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一问就问到了关键点上。
江岚唇畔勾起抹洒脱又惑人的笑。
“上高中那会儿我和周池遇是同桌，有追求他的几个小姑娘想霸凌我逼我换位置，结果被我带到学校后面的巷子打了一顿。”
她轻飘飘地说玩这话，即刻收到了萧蔷震惊的眼神。
“你？会打人？”
这还真不怪萧蔷吃惊，毕竟她横也就横在嘴上，真让她和别人动手，恐怕萧大小姐都不知道该先出手还是蹬腿。
江岚懒懒应道。
“是啊。”
她的思绪飘忽。
那会儿估摸着刚上高一，江岚成绩好，再加上自身家境也不差，便上了海城最好的中学。
来上这所学校的非富即贵，又或者是成绩好得惊人的学生才能破额录取。
她和周池遇被分到了一个班，那时的周池遇尚显青涩，并没有现在这幅叱咤风云的姿态。
江岚起初只觉得他是个长得还不错的有钱哑巴，还老跟在转学过来的沈梨屁股后边像条护卫犬似的转。
两人要是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做完三年同桌那就算了，但随着江岚成绩拔尖，出落得愈发好看，麻烦事儿也接踵而至。
一群高年级的女生突然找上了她，勒令她不准再和周池遇讲话，否则就打她。
结果就是被空手道黑带的江岚揍了一顿，现在想来，事发也有些蹊跷。
她和周池遇做了那么久同桌，为什么偏偏在沈梨转过来之后才发生这种事儿。
而且仔细回顾，江岚忽然想起来，那群女生最后抱头痛哭时，口中还含含糊糊说着什么“不是自愿的”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