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去了牌会。
弗朗西斯看他表兄喝着酒,一言不发。
瞧样子就不高兴,没人敢上前搭话。
他问起和妻子的相处之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妻子不是天生属于丈夫的吗,你学过法律,至少法理上密不可分,还有一层契约关系。”
卡文迪许摇着头,“不,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艾丽西亚夫人,她可真是相当的有魅力,最近这周,在伦敦很受欢迎。”
男人抬起眼,“什么?”
“你没听说吗?”
威廉?卡文迪许不得不承认,他收敛许多,当懂事听话的丈夫太久了。
就按照原则的那样,对妻子并不过问,日常地一起用饭同房, 散步聊天。
再也没什么了。
“你对你的妻子真不关心......你要怎么说服他们,可惜了我的几百镑。”
弗朗西斯受他父亲,那位贝德福德公爵管控,只能领每年固定的津贴。
“不管怎样, 我认为自由是第一位,我不能对她的生活干涉太多。”
“既然你这么认为,又在担心什么?”
“......情人?你真荒谬。”
威廉.卡文迪许了然,不管有情人与否,他都是唯一的丈夫。
反正怎么样她都要回家。
艾丽西亚派对结束后,就看见她堂兄坐在那,长腿随意地搭着。
他抬起长睫,眼中是一种茫然。
支着下巴望她。
“艾丽西亚。”
“诺。”她在他拉过她手时,递过金制的小玩意。
“这是什么?”卡文迪许的深蓝眼眸掩在黑色睫毛下,认真地端详着。
他等了她一下午,一直在思索。
“赢的奖品。”艾丽西亚玩这种要头脑的游戏,一般?率很大。
她毫不留情,拔得头筹。
她还记得给他带小礼物。
卡文迪许笑着,手指绕上那个金色的小盒。最后别在了表链上。
他们的角色好像颠倒过来了。
“给自己找点事做吧,卡文迪许,你只是太闲了。
弗朗西斯的话在耳边。
他母亲让他逆转掉伦敦的风评,他父亲让他不要懈怠掉手头上的事务。
公爵夫人安慰他不要着急,公爵日常跟他点头致意,和长辈该有的问好。
卡文迪许捡起来原来的工作,他还是会等艾丽西亚上完课,替她准备要用的物品,看她做实验,在解剖时候控制不住的大惊小怪。
但艾丽西亚仍能觉出,她丈夫出现的频率一下变少了。
除了去俱乐部打发时间外,工作也是消遣的一种方式。
卡文迪许把这当成排遣烦闷的途径,他出现在律师事务所,披上那件黑色氅衣,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庭可以出,或者旁听。
再加上伦敦金融城的交易所,战争局势瞬息万千,就比如俄国冬天来了,拿破仑正像猜想的那样面临补给不足的难题,正在努力促使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和谈,但遭到了拒绝。
他不免地听到自己妻子的消息,她的出现给伦敦的冷清增添了不少热闹,人们称呼她为美神。
她的一举一动都引领了风潮。她穿的长裙,佩戴的首饰,就连头发的样式,都让人争相模仿。
他应该高兴的,艾丽西亚这么受欢迎。
她的服饰还是他陪她定做的,秋天到来,轻薄的衣料换成了温暖的天鹅绒,她披着开司米的繁美披肩,各式各样,还有斗篷裘衣长外套。
他就像位丈夫一样在家中等她。他给她解下帽子,羽毛头饰,斗篷上的别针,问她今天的事宜和明天的安排。
但他知道,他不满足于此。
艾丽西亚这边也面临着问题。
跟所有新婚夫妇一样,新娘会被亲友们关心是否怀孕。子嗣是贵族婚姻的重要问题。
确保双方能生下合法子嗣,这场婚事才算真的成功。
有的新人,就像兰姆顿和弗朗西斯那样,能在婚后一年后就孕育健康的子嗣。
艾丽西亚的menses (按月周期)有所推迟。
家庭医生罗尔爵士增添了上门拜访的频率,做了适当的检查,不排除怀孕的可能。
卡文迪许更焦虑了。
他跟两位已婚朋友,打听着妻子怀孕后要注意什么。
他不敢想象,他婚姻的进程,会如此之快。
艾丽西亚这几天没怎么出门。她倦倦地靠在壁炉边,烤着火。
他陪着她。把她揽在怀里。
坐在另一边的公爵夫妇看着这副场景。
他们当初支持这桩婚事,也是因为,艾丽西亚对她堂兄有着很特别的容忍和耐心。
卡文迪许自然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关心照拂。
能安心地陪对方一辈子。
卡文迪许很害怕。
他想到了婚前协议的那项条款。
如果女方难产过世,或无子去世,财产一概返回。这是双方最不愿意看到,但必须得写上的。
没等他继续担心,艾丽西亚第二天就来了月事。等着听消息的伦敦众人,有的可惜,有的感慨。
卡文迪许却是松了口气。
他更加仔细地考虑起了节欲的这件事,做了许多现实中的考察与询问。
他单数日仍然会去陪艾丽西亚。她喜欢睡在他的怀里。她眉毛轻蹙着,有点难受。
他堂妹对什么容忍度都很高,不会轻易表现出来,所以他总是猜不透她的感受。
他们又回到了蜜月期的时候,独处着,只有彼此。
他陪她绕着毛线团,读完了一本本书,看她写日记。公爵府顶层的那个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派上了用场,他把她揽在怀里,看着,辨认着星星,他说说一个个名字。
“我没记错吧。”卡文迪许挑着眉。
艾丽西亚面容苍白,静静地看着他。
她指示着,他坐到窗台边沿,小心地把自己放了上去,靠在了一起。
她看起来好脆弱。
艾丽西亚很讨厌每个月流血的时候,这困扰了她四年。虽然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她经常想为什么只有女人才会这样,她情绪会有波动。
她变得很悲伤,能看着外面的叶子打旋落下。
他送她彩色玻璃烧成的花,插在瓶里。
“阿莉,这个不会枯萎噢。”
他能敏锐察觉到她的情绪。
艾丽西亚的学习能力很快。她慢慢地发现自己忽视了什么。
就像那段时间,他坐在马车里等她,穿着还没换下来的律师袍,看着一处发呆。
然后问她今天开心吗?
扶她上马车的一定是某位青年,出于礼节,他总是瞥上一眼,唇角轻轻地抿起。
反复地揉着那只手,碰上是嘴唇的温度。
艾丽西亚摸着他的脸庞。
他这几天,因为愁思,上唇多了青色的胡茬。
“你这段时间开心吗?”她问着。
“什么?”卡文迪许抬起头,下意识道,“开心啊。”
然后他想了想,看着她的菱形面孔。
其实不。
因为什么呢,她不完全属于他,她有其他人陪着。
但卡文迪许觉得这个理由很荒谬。
“是吗?”艾丽西亚没再多问。
她下来,“我要去睡觉了。”
这几天,不管是什么日子,他都可以陪着她,抱着她睡觉。
卡文迪许说,这其实就是他一开始所期盼的。
好景不长。
一周的时间结束了。
艾丽西亚在这段时日中,无师自通地得了个玩弄他的癖好。
一开始只是喜欢看他这样,偶尔。
后来主动这样。
他喜欢她的手,一边为抚上这么肮脏的地方难堪,一边又充满期待。
“你看着我啊?”
他的眼神在闪躲。
听到这后,他注视着她。倒映着彼此的蓝色眼眸。
她掌控着他的欲望,没用多少力气。
威廉?卡文迪许的自尊心被击碎了。
他竟然让她做了不尊重她的事。
可惜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她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他的自尊心被迫重塑。
她喜欢这么玩弄他。
“你不能这样。”
她不说话,食指和中指抵上,不允许他亲她。
在之后的几天里,还是这样。
“我好讨厌你,艾丽西亚。”他抱怨着,“你总是折磨我。”
她没有反应。
“我在说讨厌你啊。”
“这周你已经是第三次说了。”艾丽西亚看着他眼睫上的泪珠。
“每次说完就会……………亲我。”
他把她扑倒。
卡文迪许问起那些已婚男人的经验,他总觉得是自己取悦的不够多。
没想到一致的都是,
“为什么要取悦你的妻子?”
家庭中提倡女性守贞纯洁,房事只是为了生育。
可是,真的很美好啊。
卡文迪许发现,他原来在婚姻上并非一事无成,至少这方面要好很多。
他们太粗鲁了。没有我会。
他扬起嘴角。
等等。
只有情人才需要取悦对方。丈夫更多的是引导妻子,一个被动一个主动。
他和艾丽西亚变成了奇怪的模式。
就像弗朗西斯质疑的。
“有没有可能你这样错了?”
“什么?”
“你这样更像情人,而不是丈夫。
他跟他去看歌剧院中,他妻子的那座包厢中的盛景,人人争着进包厢来访,跟她和那群夫人攀谈。
她是最出众的那个,她戴着华美首饰的脖颈,她的肩膀多了不少丰盈。
卡文迪许发现他还是没法只做丈夫,他要是情人就好了,他开始嫉妒。
他在对面的包厢,反复地看着。
那群花花公子们殷勤的模样。
如果他是他们中的一员就好了。不行,他不能想象她的丈夫是别人。
昨晚的欢好和今天的盛景交叠,卡文迪许的嘴唇焦灼。
考珀夫人指着那一处问,“艾丽西亚。”她们熟悉到可以直呼名字。
“怎么了,艾米莉?”
泽西夫人接了起来。
“我们最亲爱的卡文迪许先生,在那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她掩着扇子。
艾丽西亚眨眨眼,她觉得他这样很有趣。
卡文迪许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他妻子的包厢,他决定了,他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能只作为弱势的那一方。
他要让艾丽西亚看到他。
他拿过别人服务要递过来的香槟酒,不屑地看了眼旁边的小青年。
他倚在艾丽西亚的身边陪她说话。
后者毫不避讳地递给他手,露出少见的笑容。
他们模样登对,举止亲密。
他把所有想亲近的男人都挡在外面。
自此,威廉.卡文迪许在伦敦的声名鹊起,成了一名“嫉妒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