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愿意跟我走吗?”叶时音边问边喂它吃火腿肠。
这只小重明鸟贪吃得很,一下子就把香肠啄完,跳到叶时音的肩上就不走了。
苍山想起重明的话,对这只鸟是个叛徒做了肯定。
叶时音昨晚跟奉翊和鳌灵商量无果后,上网搜了几个“如何试探对方喜不喜欢你”的办法,今天准备实施试探的计划。
晚餐结束后,她照例来到奉崖的住处,别墅的灯亮着,她自己推开门就进去。
奉崖正在看书,见她进来点了点不远处的一个拇指大小的木雕,道:“你先盯着这个木雕看二十分钟,眼睛不能移动。
叶时音放下带来的食盒,好奇问道:“今天不打坐了吗?”
“嗯, 凝视。”
行吧。叶时音坐在那雕像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但盯了十几分钟后,眼泪都掉下来了。
想到昨晚搜的“办法”??撒娇,测试他对你的心软度。
叶时音清了清嗓子,用柔柔的声音撒娇道:“上神,我的眼睛不舒服。”
奉崖放下书,道:“一开始都是如此,因而需要训练。”
叶时音再接再厉:“可是眼泪一直流,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呀?”
奉崖默了一瞬,回道:“好。”
叶时音心里放起烟花,乖乖地点头,坐到他身边。
一人看书,一人看人。
大约被看得不自在,奉崖抬眼,道:“我看到关键处,无法陪你凝视,但你,不必坐在这儿休息,可以去走走。”
叶时音摇头,探过去看奉崖读的书,原来是《本草纲目》,便道:“这本书我没看过,可以一起看呀,我就坐在旁边,不会吵你的。”
试探办法再其????看他对你的亲密容忍度。
奉崖未再反对,捧起书继续看,而叶时音真就坐在他旁边看了起来。
但是原本就对这本书没兴趣,加上文字晦涩难懂,叶时音打了几个哈欠。眼神瞄了奉崖一眼,假装打盹,头点了几下,就靠到了奉崖的肩膀上。
*: ......
他余光瞥了叶时音一眼,未说一句,继续看书。
亲密容忍度可以!叶时音心里那烟花已经窜到太空去了。
没想到原本假装着,后来竟然真的入睡了。奉崖这才低头看他,低声问:“真的睡着了?”
倒在他肩头上的人,眼睛自然闭合,呼吸轻而均匀。无奈,他只好继续看书,未再活动。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叶时音醒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个硬硬的地方。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还是热的。
“你在摸什么?”头上传来奉崖的声音。
叶时音清醒过来,往那又硬又热的地方一瞧。原来是一双腿。她惜惜地坐直身体,听奉崖解释道:“你自己滑下去了。”
“啊?”叶时音猛然清醒,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装睡之时。
“没什么,不过是精准下滑,很厉害。”奉崖平淡说道。
叶时音看手表,发现自己起码睡了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她的头从奉崖的肩滑到他腿上。
再加上上次发烧抓着他的手还流口水那件事,这说明什么,说明奉崖根本不介意跟她亲密接触啊!不介意就是不反感,不反感不就是接受了?那么,他是不是也能接受她的……………喜欢?
“抱歉啊上神,又错过这么多时间。腿麻不?我帮您捶捶。叶时音谄媚问道。
“不必了。”
“我这样,您会觉得不舒服么?如果觉得,那我下次不再这样了。”她抿着唇,神情仿若山涧中跃起的溪水,清澈而灵动,却暗藏湍急的试探。
奉崖却如平常的神态,回道:“不会,犯困罢了。”
叶时音起身准备进行第三计划,她取来今天带过来的食盒,从保温取出刚带过来的莲藕排骨汤。
莲藕软糯,与排骨的肉香融合,一打开汤盅,食物的美味便在屋子里四散开来。
叶时音看了一眼奉崖,他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盯着《本草纲目》。叶时音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在奉崖身边轻轻坐下。
须臾,她舀了一勺子汤递到奉崖跟前:“喝一口,暖暖胃。”
奉崖转头,顿了顿,就着叶时音递过来的汤勺,喝下了汤。这一幕像极了恋爱中的情侣亲密互动,互相喂食的场景。
啊啊啊!他竟然真的接了,接了!叶时音心里的烟花五彩斑斓地炸开了。
当晚,叶时音失眠了,因为,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准备表白了,就在情人节那天。
也就剩下三天的时间,鳌灵和奉翊知道了比她还兴奋,把小红尾鸲也拉过来一起帮忙布置,表白地点就定在小音楼的院子。
情人节当天,叶时音早早就把厨房的事情忙完,晚餐结束。叶时音谎称自己有样东西要拿给奉崖,让他过来小音楼一下。
甫一进门,奉崖便发现今天的小音楼很不一样。院墙上灯带闪烁,地上种满黄玫瑰和白玫瑰,院子到里门间铺了一条红色地毯。廊檐下,有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小圆桌,上面层层叠叠地放了许多花。
灯带,玫瑰,红毯,叶时音环视了所有布置,看起来有些夸张,像求婚现场,就差一枚戒指了。
但这是鳌灵和奉翊他们这么辛苦帮忙布置的,这些花还是这两个小家伙在两天前就一点一点从菜园里移过来的,所以她也只能从了。
叶时音就站在里门的背后,手上下推动,做着深呼吸。她刚才已经听到院门开动的声音,奉崖这时应该已经走到红地毯一半的地方了,她该上场了。
闭了闭眼,又深吸一口气,痛快地吐出来后,她用力地打开里门。
冷风呼地从脸上刮过,叶时音却不觉得冷,纵使她现在只穿着一件亮黄小格子长裙。身体的肾上腺素似乎知道她要去办一件了不得的事,拼命地分泌,让她的身体发热发红。
她从那小圆桌上摘了一朵黄色的玫瑰,缓缓地向那个高大的人走去,而奉崖就站在地毯中间,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此刻,她满眼都是那个高大的男人。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待走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时,叶时音停下脚步。
白皙的手指捏着那朵黄色的玫瑰,递给奉崖。
奉崖低头看那朵玫瑰,撩起眼皮看向叶时音,问:“这便是今日你说要送给我的东西?”
叶时音也直视他的眼睛,点头道:“嗯,还有别的。
两个人互看了几息,奉崖接过那朵玫瑰。
叶时音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它已经跳得癫狂。她两手交织一起,眼神灼灼地望着奉崖,声音小小地颤抖着:“上神,我今天可以叫你奉崖吗?”
“可以。”奉崖回她。
她身体微微前倾,身体的血液沸腾着、奔涌着,叫嚣着要冲出这俱躯壳,冲出此刻所有的寂静。
她稳住心神,一字一句道:“从,你第一次送我去医院那时,我开始敢直视你的双眼了。那一晚,是我走进你的开始。”
“后来,我们一起参加运动会,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你是那么好的人,即使我再毛毛躁躁,你都一直在宽容我。”
“直到你在所有家长面前维护我,在白泽面前伸出手,说出那句‘你可以,我就再也收不住我的心了。”
“我尝试靠近你,吸引你。”叶时音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我想让你注意到我,所以做了各种犯傻的事情。我,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看到我。”
“可是现在,我站在这里,不想再猜测和试探,不想再犯傻和等待,我想告诉你。”叶时音仰着头,眼里眸光流转。
“我喜欢你,奉崖。我,好喜欢你。”
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她站在寒风里,对一个人剖析她的真心。脚边的裙摆荡起好看的褶皱,年轻的姑娘在期待一个回答。
可是眼前的男人,眼里眸光沉静,平静地问她:“叶时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泪珠盈满双眼,反射着周围灯带的光晕,她声音颤抖却坚定:“我知道,我很确定,我喜欢你。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两个人靠得太近,奉崖能听到她的心跳如雷贯耳。
原来,过去,她的每一次心跳,不一定是害怕或喜悦。
“叶时音,你和我根本不可能。”男人用最好看的唇,说着最绝情的话。
年轻姑娘的心在此刻漏跳了一拍,寒风似已过境,不再刮乱她的发丝,不再扬起裙摆的褶皱。
叶时音泪水夺眶而出,身体的血液不再奔腾,它们骤然停下,想要倒流。
“为什么不可能?”她问。
她发现,奉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那眉眼依旧英俊,可是她寻不到他脸上的一丝触动。
“我是神,我九万岁了,叶时音。未来,我可能十万岁,百万岁,而你呢?”奉崖很冷静,连说出来的话语也透着理智。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她急急答道,“我会很早就死,可是飞蛾都能扑火,它的热爱和奔赴也就一瞬间的事,我的却是几十年。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一次呢?"
“你为自己争取了,但是并未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奉崖依旧沉着。
“是,我会比你早死,到时候你看着我死会很难过,无法接受,所以你不肯接受我,是么?”
“我只是在分析你我若在一起的结局,当然,前提是,我们能在一起。”
“那能吗?可不可以不要考虑那么多,如果你也同样喜欢我的话。”
眼前的小姑娘满脸泪痕,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哭腔,可是奉崖却无法给予她想要的答案。
“不能,因为,我并不喜欢你。”
这个世界好像在一道白光闪现后,全部都黯然失色。叶时音脑袋空白,眼神也从奉崖的脸上落下,低着头无声地落泪。
两人相对着,都低着头,叶时音看地板,奉崖在看她的发顶。
叶时音落泪许久,忽而抬头,擦拭脸上的泪痕,说道:“可是,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啊......真的,没有一点喜欢吗,一点点也好啊。”
奉崖未回答她,只是望着她的脸,沉默。
“那,那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帮我,为什么要那么宽容我,对我好?我抓住你的手,抓了一夜,你为什么不放?我无理取闹,为什么还要来安慰我,让我不要伤心?我在你肩膀上睡着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如果不喜欢,这些都算什么呢?"
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叶时音回想过去与奉崖的种种,分明都是对她有好感的表现啊,可是现在为什么他说不喜欢?
奉崖叹了口气,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因为你是人类,天然弱小。我以为,我对你更宽容,更耐心。”
叶时音听到这个答案,心里腾起绝望。
“只是因为我是人类吗?不是因为叶时音这个人吗?”
奉崖摇头,良久过后,回道:“不是。”
他为众生,而非为她。
叶时音已经落不下眼泪了,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失落和心痛。她后退了两步,让自己努力笑出来,强自镇定地对奉崖说道:“好,我知道啦。其实......”她克制住喉咙再一次涌上来的酸意,继续说道:“我在表白前就想过这个结果了,所以并不是那
么让人难以接受。”
“谢谢你浪费时间在这里听我说这么多,刚才那些话就当我从来没说过。好吗?”
奉崖看着那张小脸泪花中带着笑,声音温柔下来:“好。叶时音,不要难过。”
怎么能不难过?他是她第一次爱上的人啊。
叶时音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不难过。”她快难过死了,心都快纠坏了。
她对奉崖摆摆手,道:“那您慢走,我就不送了。”说完,潇洒地转身。
可是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停下。
他是三界唯一的神,当时她是做了多少心里建设才决定喜欢他的啊。那么优秀,那么好看,那么独一无二的存在,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于是,穿着黑色丝带高跟鞋的脚转了一百八十度,又向那个高大的人那边走去。
那张好看得离谱的脸越来越近,叶时音在离奉崖只有半臂的地方停住。脚尖轻轻踮起,两手交握在奉崖的后脖颈上,把他的身子压向自己。
等两人的脸只有一拳距离时,叶时音闭眼,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