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时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在院里无所事事地发呆,自己往后该何去何从?
昨晚从公孙先生那回来,展昭把她的背包也收走保管。她懂他的意思,背包和包里的东西最好不要见人,免得引来麻烦。
展昭特意解释只是替她保管,她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找他取回去。
包里是有一些零零碎碎,如今派不上用场,拿出来还扎眼。她连个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还是交给他保管吧。
现在她浑身上下就只有脖子上的黄金转运珠项链是自己的,旁的都是谷雨昨晚替自己准备的。
唉,亏得朋友拉着她一起买转运珠转运,要不然现在真的一穷二白!可是,转运珠哪里转运?看看!把她转到什么地方来了!
在这白吃白住肯定不成,日子短还好说,长了不招人待见,得找个事养活自己。除了吃住,还要添衣衫和日用品,先把项链当了吧。
中午和晚上都是谷雨从食堂带饭菜回来, 饭点时食堂闹人挤人,都是大老爷们嗓门大,闹哄哄的。青时去了定会被人打量,惹得多事的人打探,还不如带回来吃,她们也好安静的说说话。
如此在闷了一天,宋青时憋坏了,明日怎么也要出去走动走动。
谷雨瞧瞧她头上的伤,皮肉伤好得快,已经结痂不碍事。笑道:“明晚带你去逛夜市。”
宋青时也笑开来,正好去找找当铺。
谷雨将傍晚带回来的包袱拿到宋青时的屋里,打开来全是衣衫,一件一件替她收进衣柜。宋青时不禁疑惑:“这些衣衫哪来的?”
半新不旧显然是穿过的,借两套应应急就是了,怎么还借这么多?
谷雨回头看来,她还真不记得事了,这些是她自己的衣衫啊。从前那些事终归不好,便道:“我那朋友衣衫多到穿不完,全压箱底呢。你瞧,满是褶!放心,都洗干净了,不过秋日的衣衫要自己做了。”
青时来的时间短,秋衫还来不及做便……………
想起来不免又是伤心,可瞧着半信半疑的宋青时,又笑起来,“你可会针线?”
宋青时一愣,针线?摇摇头,她长这么大连针都没摸过。
谷雨扑哧一笑,还真是她!果然不会!
宋青时却在想,项链当了够不够买两套衣服换洗?又不是豪横粗犷的霸王金链,不过是细细的金链子穿了几颗金珠,最多五克。
这能当多少钱?
......!
院外传来敲门声,谷雨应着声迎出去。宋青时跟着一道出去,但见展昭一身红色官服身姿挺拔地立在院门口。
他穿红色真好看。
他朝她看来,笑意浅浅:“姑娘今日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只是皮肉伤而已,已经不怎么疼。
展昭大步而来,隔着两步远停下,递了个小瓷瓶过来,“这是宫中得来的药膏,能去腐生肌不留疤痕,姑娘试试。”
宋青时迟疑着没接,宫中得来得,那应该是很难得吧?摇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大人留着自己用吧,我没关系的。”
自己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还人情?昨晚去公孙先生那拿了药,已然欠了人情,再欠更多,心里不安。
展昭的手有些僵,原来好意会被拒,原来关心也需要资格。如今自己于她什么都不是。忽然想起初见时她给自己送汤婆子,一番好意,被他婉拒了。
特意为她寻来的,怎么可能就此作罢?
“我用不上,这药放得时间长了怕失了药效,扔了可惜,拿着吧。”
谷雨眼睛一转,替宋青时接了药,笑道:“展大人有心了,听闻宫中贵人用的胭脂漂亮,大人若是得了,可得赏我一些。”
展昭瞧着她朝自己眨眼,谷雨这丫头,打趣他呢!
“我如何能得胭脂?”便是立功受赏,也没有讨要胭脂水粉的道理。
谷雨就是打趣他,“事在人为嘛!”
瞧了眼局促的宋青时,心里感叹,青时从前多好,总是拿展大人打趣自己。现在却跟展大人这般生疏,话都说不上。
“展大人,我们明晚要去逛夜市,青时方便出府吗?要不要人跟着?”她可得帮展大人一把。
她倒是机灵,展昭忽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替她寻胭脂,点点头:“明晚我同你们一道去。”
宋青时觉得哪里不对,自己没有人身自由吗?出门都要有人跟着?还是谷雨故意拉上展昭一起?
他们......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一圈,瞧着不像那种关系啊。展昭二十六七的模样,谷雨还是十七八的小姑娘。
待展昭离去,谷雨迫不及待地拉她进屋帮她上药。
还不忘给展昭拉好感,“展大人真好,体贴又周到,人还好看!”
宋青时瞧着她,她说话的神态语气和现代的迷妹一模一样,我家哥哥又努力又上进,温柔体贴宠粉无度,还美颜盛世。
谷雨是展昭的迷妹吗?
药膏抹在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她不由问:“展大人瞧着年岁不小了,他成亲了吗?”
谷雨脸上的笑意忽然一僵,不自在起来,眼看着她神色转了几转,揶揄地笑起来:“你是不是也发现了展大人的好?我就说嘛,展大人这么好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也喜欢他吧?”
啊?
“他人是挺好的。”才认识两天的人,谈什么喜欢不喜欢?不可否认他长得好看很拉好感,可远扯不上男女之间的喜欢。
谷雨用肩膀撞撞她,“是吧?展大人可好了!不过呢,他不大会跟姑娘家打交道。”
宋青时对这话很是怀疑,展昭不大会跟姑娘家打交道?不见得吧?她怎么觉得他很会来事?
特意让张婶给她煮馄饨,还把她客套话当真。不仅对初识的姑娘言语冒犯,还试图牵手。虽赔了不是也做了解释,可怎么看都言行有失。刚刚还特意送药膏过来,明晚还要陪着一道逛夜市,这叫不会打交道?
自己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未免太上心了?
她没谈过恋爱,却不乏追求者。
展昭不会是对自己有好感吧?
怎么可能?
谷雨收起瓷瓶,笑道:“许多姑娘觉得展大人高不可攀,其实才不是,展大人最是心软心善,你同他相处久了便知道了。”
宋青时同展昭还谈不上相处,他是好人毋庸置疑,可有他给自己的感觉却并非谷雨说的那般。
才认识他两日,不好随意评价,何况还欠着他的人情呢,只能附和着:“展大人是好人。”
“只是好人吗?”谷雨追问,从前她还同自己说姑娘家的小心思。即便她跟展大人是夫妻,也常常和她一道偷看展大人,像是展大人的小迷妹。
就算现在忘了,她不也应该对展大人一眼上心吗?
不会不喜欢了吧?那怎么行?
宋青时尴尬,谷雨不会是那个意思吧?自己现在靠着开封府接济苟活,哪里有心思想风花雪月的事?展昭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跟自己牵扯上关系?
“他还是个好官,要不是他带我来开封府,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谷雨有些泄气。唉,展大人呀,她尽力了。青时如今一点都没往那方面想!
第二日,宋青时便坐不住,跟着谷雨一道忙活,谷雨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谷雨过意不去,说她是客,不好麻烦她跟着一道干活。
宋青时跟着忙了一日,发现丫鬟的活又多又杂。端茶送水,四处帮忙收拾屋子,收了衣物浆洗,再分别叠好给各处送回去。若是发现破了开线了,还要穿针引线补好。
这活她做不了,手脚慢不说,缝补根本不会。便是她愿意从头开始学,开封府也未必要她这么个粗手笨脚的丫鬟。
傍晚,谷雨招呼她一道去给展昭送衣衫。
“今日去展大人的院子收拾打扫了吗?”她记得没去过。
谷雨领着她穿行再开封府里,“没有,明日才要去打扫。展大人这几件衣衫开线了,我今天才缝好,赶紧给他送去。”
展昭的院门敞着,谷雨敲了敲门板,便跨了进去:“展大人。”
宋青时跟在她身后好奇地打量,展昭的院子比谷雨住的大多了,除此之外平平无奇,倒是水井旁长了一片狗尾草。
不由多看几眼,是特意种的还是花坛没打理荒废了?
谷雨进屋送衣衫,她不由到了狗尾草前。虽然是常见的野草,绿油油的一片也好看。伸手扯了两根,扎成一个毛茸茸的爱心。
谷雨从屋里出来,笑眯眯的,“青时,今晚展大人请客吃饭!”
展昭一身蓝衫稳步而来,瞧着她手中的狗尾草,青时也是这样扎的,扎一把插在花瓶里毛茸茸的。
宋青时心情松快,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狗尾草,晃了晃,笑道:“展大人,这是特意种的吗?”
“姑娘可知这草叫什么?”
“狗尾草啊。”这有谁不知道?
瞧一眼展昭,她还是头一次见展昭穿常服,蓝色的袍子不如红色官服抢眼,却有别样的气度。
他同自己站得不近不远,她能将他俊朗的官看得清晰。眉眼温润,目光暖暖,薄唇微扬着两分笑意。夕阳余晖落在他脸上,高挺的鼻梁拉长影子,连睫毛的投影都清晰可见。
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瞧一个男人的脸,不是网络上滤镜磨皮到看不到毛孔的美颜照片,是真真切切的俊朗刚毅的男人在眼前,她能看清他刮过胡子的痕迹。
忽然间想起男人是长胡子的,他怎么刮胡子的?
清亮的眸子在他脸上逗留得有些久,他真的是怎么看都好看。
谷雨凑过来,“狗尾草还有一个别名。”
宋青时拉回思绪,不大确定地问:“西伯利亚九尾狐?”
难道不是网络梗吗?无良商家把狗尾草换个名字,卖给不知情的人当观赏花卉。她也是看人被坑才知道这个名字的。
“你果然知道!”谷雨笑嘻嘻地挽上她的胳膊,“走,展大人请客吃饭!”
啊?
忍不住又投眼看展昭,他目光温润,看得她不自在。
展大人或许话不多,可眼底总有一些说不清的看不透的东西隐隐绰绰,只要对上他的眼睛她便心慌。
有些感觉很微妙,说不上来,却本能地想回避。
“我就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