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进度,你还坚持一镜到底呐?”监控室里,梁制片喝着奶茶问王导。
王导一声不吭的啃着冰淇淋泡芙,满脸都是纠结和不舍。
梁制片继续劝道:“咱们是拍电视剧,不是真的要办一场秀,要不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找专业模特来?你别本末倒置了,在这儿空费时间。”
“我可先跟你打预防针,咱们的经费是经不起这么消耗的,真没多少了。”他说到这里都忍不住叹气,“还有啊,中午吃饭那会儿那谁说的话你忘了?人还等着杀青回去过节呢。”
其实不仅应屿关心这事,周滨和莫琦的经纪人早就打电话给他问过几次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杀青,艺人后面还有工作,都是已经签好合同的,耽误了损失可不小。
“反正用不到整场表演,差不多就得了呗,剪辑做好点也行,对吧?”梁制片最后道。
听着是询问,但意思更像是催促。
王导把一整个巴掌大的香草冰淇淋泡芙吃完,擦擦手,同样叹口气,“行吧,我也知道是我异想天开了。”
梁制片闻言立刻松口气笑起来,试错到此结束,成本还不算高,马上就要见底的资金又能保住一点了。
下午茶时间结束,大家重回拍摄场。
换回正常的拍摄模式之后, 进度明显快了很多,拍一段,王导觉得可以了就继续,觉得不行就只需要磨这一段即可,大大节省了时间。
大家看了都不由得松一口气,导演能不犟着非得纠结这这占全剧所有镜头不到千分之一的几个镜头,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但尽管如此,在已经耗掉了一整个上午和半个下午的前提下,当天余下的时间显然不够把整场戏都拍完,王导只好临时梗概拍摄计划,让暂时轮不到戏份的演员先回去休息。
“他们明天也休息耶,羡慕了。”林清小声跟谢青溪咬耳朵道。
谢青溪失笑,安慰她道:“因为我们的工作很重要,现场不能离开我们,这样想是不是会好点?”
林清一噎,半晌冲她一翘大拇指,满脸佩服的道:“你是会给自己找价值的,天生打工圣体。”
谢青溪忍俊不禁,转头继续看着在台上走着台步的姑娘们,一开始那种工作和看秀两不误的愉快心情早已荡然无存。
这一段结束,导演宣布休息十分钟,谢青溪和林清按照赵蓉的指示,上前去给演员补妆。
刚给一个姑娘补好妆,谢青溪就听对方说了句:“姐姐,我感觉你们的工作好轻松啊,只需要在一边看着就行,不像我们都快累死了,看,我后脚跟都破了。”
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穿着高跟鞋的脚,鼓着脸皱起眉,一副苦恼模样。
谢青溪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清就嗤了声,笑道:“妹妹,你们是忙一天两天,我们是忙一个月两个月,天天都这么站着,静脉曲张、腰椎间盘突出、颈椎病、腱鞘炎,哪个不比你们辛苦?”
要看就看长远点,只比较一两天有什么意思。
她刚说完就有其他同事点点头,赞同的道:“可说呢,每次去体检都一身毛病。”
那姑娘似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抱怨竟然引来这样的反驳,立刻缩了缩脖子,有些讪讪的道:“可是你们可以见到喜欢的明星......"
大家一听这话便觉得更搞笑了,“这是职场,不是追行程,最要紧的还是工作,做我们这行最忌讳就是工作和追星混为一谈。”
想和喜欢的演员合照,要签名都正常,可以在休息时间做这件事,绝对不能耽误工作,这关系到职业道德了。
同事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谢青溪什么也没说,笑眯眯的继续给另一个姑娘补妆,对方有些抱歉的冲她小小声说了句真不好意思。
谢青溪有些惊讶:“......你们是好朋友吗?”
不然为什么要为别人的言辞感到歉意?难道是因为集体荣誉感?
面前的姑娘点点头,面色赧然:“她是我好朋友,性格就是比较......嘴巴不把门,但人还是很好的。”
谢青溪失笑:“这是她的问题,你不用帮她道歉的。”
补好妆离开前,谢青溪笑着对那位觉得她们工作轻松的女生说了句:“我倒是觉得世上最轻松的工作就是读书,可惜超龄了。”
可是上学的时候不也觉得读书很累吗,又累脑子又累身体,怎么睡都睡不够,吃饭像打仗,最担心的是成绩。
要等到离开以后,面对大事小情都需要自己操心和处理的生活时,才会觉得校园时光的可贵。
会觉得她们化妆师轻松,也不过是因为没有身处其中罢了。
那位女生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被她朋友拉着赶紧走了。不远处,执行导演又开始叫人就位了。
忙到傍晚六点,天色已经暗了,王导说影视城离市里比较远,而且明天还有一天,拍完剩下内容的时间肯定足够了,便通知大家收工。
谢青溪收拾好东西,提着跟妆包和应屿一块儿往外走。
“小溪姐,姐夫,回去一起吃饭啊?”林清高声喊他们。
谢青溪看一眼应屿,见他没什么抗拒的意思,便点头应好,“回酒店等你们。”
她和应屿一人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迎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往停车场开,一路上和游客还有群演擦肩而过,有的剧组还在如火如荼的拍摄,根本没有收工的迹象。
越是往出口靠近,人烟越是稀少起来,也变得更安静,暮色四合,归巢倦鸟从头顶掠过,给人一种静谧祥和的氛围感。
谢青溪听到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的声音,忽然问应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度蜜月的时候,在广场喂鸽子的事?”
应屿把着车头转弯,顺便看她一眼,失笑道:“怎么不记得,有人被鸽子啄得眼泪都要掉了。”
那次是他们一起去参观卢浮宫,出来后在附近的广场上喂鸽子,游客很多,但被鸽子追着的,就只有她一个,至今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和别人喂一样的东西,鸽子偏偏就啄她。
“那个时候很丢脸啊。”谢青溪叹口气,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委屈,“都不知道哪里不讨它们喜欢。”
“有可能是那天你用的香水是它们不喜欢的味道。”应屿更惊讶的是,“我还以为你哭是因为被啄得痛了。”
谢青溪闻言扭头看他一眼,抿着嘴唇不接他这话。
哼,这人根本不懂女人的心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他们刚结婚,关系虽说经过半年的相处已经相当熟悉自然,但又没到后来的融洽和谐,她特别在意在丈夫眼里的形象,生怕应屿对她印象变坏了。
都说小动物最能分辨人的善意和恶意,鸽子那样的反应让她格外受挫,要不是应屿的第一反应是关心她疼不疼,她都要问他有没有觉得她不好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会去喂什么鸽子海鸥之类,连动物园的长颈鹿都只远远观赏,喂树叶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那个时候真的是......谢青溪忍不住有些怅然,忽然意识到,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在一步步将自己套进“应太太”这个角色里,开始失去自我。
幸好现在反应过来了,她这么一想,又觉得庆幸。
应屿见她沉默,便侧头去看她,刚好看到她脸上复杂的神色,觉得十分有趣。
主动提起旧事的是她,表情复杂默不吭声的也是她。
“在想什么?”他干脆直接问道,“还觉得委屈,不如今晚吃烤乳鸽?”
报仇嘛,还有什么比食其肉,其血来得更解恨的?
但谢青溪听了只觉得一阵无语,你也不知道这人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这样不解风情,于是她扭头朝他皱了皱鼻子。
应屿被她逗乐,等靠边停好车以后,伸手将她揽过来,笑着拍拍她肩膀,“都过去了。”
他没安慰时,谢青溪觉得他好不识趣,可等他安慰了,她又不好意思了。
下意识就嘴硬辩解:“是啊,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可是想起来却没有云淡风轻的开玩笑,也许算不得真正过去了吧?
应屿没有拆穿她,侧头碰了一下她的脑袋,温声道:“晚上吃烤乳鸽,我想吃了。”
谢青溪眨眨眼,沉默片刻,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吃!”
应屿差点就笑出声来,连忙咬了一下嘴唇内侧,这才勉强忍住。
正巧,刚坐进车里,谢青溪就收到林清的信息,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大家商量商量。
她回复说要吃烤乳鸽,还没等车子启动,林清就噼里啪啦发过来四五家饭店让她选。
她随手点开一家,就看见那家的菜单上烤乳鸽的图片是个鸽子把脑袋藏到翅膀下的表情包,忍不住嗤一下笑出来,举起手机给应屿看。
“怎么放这个图,这谁知道他们家乳鸽什么样呀?”
“就算是实物图,也是艺术照,没区别。
应屿话音刚落,就听到车窗被笃笃的敲响。
俩人同时扭头去看,应屿听见谢青溪咦了声,便问:“你认识的?”
谢青溪没来得及回答,车窗就被他按了下来。
车外站着的正是下午补妆时说觉得她们化妆师工作很轻松的那个女生,和替她向谢青溪道歉的她的朋友。
考虑到她们只和自己打过交道,谢青溪便问了句:“同学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就见那位女生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似乎慌了一下,又变成懊恼,还十分尴尬。
她干笑了两下,摇摇头:“......没、没事......我就是、好奇......呵呵,打扰了......”
边说边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撞到她的朋友。
谢青溪下意识的诶了声,提醒道:“小心!”
她看见被撞到的女生满脸通红,好像敲车窗的人是她一样,既尴尬又懊恼。
但又感觉她有点生气,谢青溪觉得挺奇怪的。
因为她们敲的是驾驶座那边的车窗,谢青溪干脆朝那边探过身去,问她们:“没事吧?”
应屿下意识的扶住她的腰,低声提醒她小心。
她这么一关切,车外两个女生的神色就变得更尴尬了,连连摇头。
“没事就好。”谢青溪点点头,笑笑,“那我们先走了。”
应屿等她坐回去了才松手,跟着将车窗升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句话顺着还没完全升到顶的车窗玻璃钻进了车里:“怎么搞的,你不是说只有一个人的吗?”
谢青溪一愣,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睛倏地睁大。
“......她、她刚才是故意的?”不是说好奇?
应屿满脸淡定的启动车子,淡淡的嗯了声,“看来是的。
谢青溪顿时无语,“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完没等应屿回答,就继续道:“真是看不出来,是想走捷径还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随便想上别人的车这种事是网友编的,怎么还真的有啊?”
还有,“她怎么知道这车只有一个人的?”
怀疑的目光立刻就投向身边那人。
应屿觉得自己怪冤的,赶紧解释:“跟她一起那个女生,我早上停车的时候第一次见,差点撞上,在片场是第二次见,她跟我打了个招呼。”
谢青溪托着下巴,静静听他解释完,忽然幽幽的说了句:“好像偶像剧里男女主角的初遇呢,多浪漫,不像我们......”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被妈接过来,那个时候你是落难的小公主。”应屿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立刻打断,无奈的安抚道,“这么想是不是我们的初遇戏剧性更足?"
WX: "......"
她噎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头,还努了努嘴。
但心里大抵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她很讨厌这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的感觉,这种不高兴远远超过当初被莫琦误会她和应屿的真正关系。
于是晚上和林清还有赵蓉一起吃饭的时候,看人少,谢青溪没忍住就把这事给说了,俩人连忙安慰她,这都不算什么。
赵蓉说:“我老公刚换新车那会儿,有一天去商场接我妈,在路边等着嘛,听到有人敲车门,看都没看就把门开了,结果上来的不是我妈,是一个陌生的姑娘,我老公说姑娘你是不是上错车了,那姑娘一看手机,说真的是坐错了,完了她还不下
去,直接就跟我老公说,大哥,你能不能送送我,我快要迟到了......”
最后那句她是掐着嗓子说出来的,说完叹口气:“你也不知道她是想混个顺风车的便宜还是怎么的,反正世上人这么多,虽然大多数人都是正常的,但里面确实可能混了几个抽象派,你碰上就是碰上了,没办法。”
林清一边听一边笑,说她在陵城开的是她爸送的一辆宝马,有一次也是被人敲车窗,她看是个女的就开窗了,结果还没问有什么事,“人家就说了句,艹,怎么是个女的。”
看来她们都遇到过类似的抽象派,真是让人无语的缘分。
应屿不关心这些事是真的,还是她们特地说来哄谢青溪别生气的,只看着她神色逐渐恢复正常,总算松了口气。
吃完饭回酒店,谁也没再提这件事,直到洗漱完准备休息。
应屿半躺在床上,看着盘腿坐在床上抹护肤品的谢青溪,忽然说了句:“其实你不用担心,你害怕的事至少在目前是不会发生的。”
谢青溪一愣,有些疑惑的停下动作看向他。
“在你刚离开家,我觉得最不习惯的那些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问过自己三个问题。”
谢青溪这时反应过来了,好奇心瞬间拉到最顶点,立刻凑到他身边,追问道:“是哪三个问题?”
房间里光线明亮,落在趴在他身边的谢青溪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但却衬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
眼睛里好奇的意思也很重,应屿看着她,恍惚间以为看见家里的东南西北,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我问自己,假设没有你,我的生活是变得更好,还是会变得糟糕?”
“如果你消失了,生病走掉,或者真的跟我离婚离开这个家,我会觉得恐惧,或者害怕吗?”
“如果你说,我把所有资产都转移给你,才会回来,像以前那样在家里守着我,我愿意吗?”
前面两个问题都还好,后面那个问题真的……………
“你愿意吗?!”谢青溪立刻问道,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变得兴奋起来。
老天,这可是归云集团董事长的所有资产,谁不喜欢!
应屿失笑:“可以,但你也要回学校去上学了。”
谢青溪啊了声,想起刚结婚那会儿跟着老师学基金会相关法律章程的日子,立刻敬谢不敏:“......不能雇你给我打工吗?”
“当然可以。”应屿捏捏她的脸,神色有些意味深长,“但财富是和能力挂钩的,你可以不做,但你不能不懂,毕竟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架空你,把转给你的资产再拿回来。”
WXX: "......"
要不说大家都恨资本家呢,这心真黑!
她干脆低头用脑袋狠狠砸在他身上,语气愤愤:“那我不要了,要不起。”
这种表达愤怒的方法惹得应屿一阵好笑,再一次摸摸她的后脑勺。
柔软的发丝握在掌心里,他有些不敢用力,只虚找着手掌圈住。
谢青溪抬起头,看见他温和平静的眉眼,目光里的柔软和温情那么清晰,心里不禁一动。
像是琴上的弦突然被人用指尖轻轻拨了一下,琴声便颤巍巍的荡漾开去。
她忍不住问:“那......前面两个问题呢?你的答案是什么?”
应屿捏捏她耳垂,笑着回答道:“我以为我的答案很明显了。
谢青溪看见灯光落在他的笑肌上,泛着淡淡的光,忍不住伸手去摸摸。
“那你别怕,我不走。”她说。
还想说你对我好就行,可是又觉得不用刻意强调,于是将这句话又咽了回去。
应屿嗯了声,“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怕的那些事都不会出现,虽然我无法保证几十年后的事,但至少现在不会。”
他当然知道她最讨厌最在意什么,就连她最初会想到要出来工作,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以前总觉得,与其听一个人说什么,不如看一个人做了什么,行动永远比语言重要,他以为只要时间够长,谢青溪就会足够安心,但现在发现,不完全是这样的。
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语言的作用是行动无法替代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分开,所以你要离开家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那我怎么办?你不管我了吗?你说要和我离婚的时候,比起生气,我其实更不明白,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我以为努力工作,保证你可以一辈子都的优渥生活,
就是对你好,可是......”
可是她总是不安,像无根的浮萍。这还是刘太太出事之后,她精神状态开始不对劲,直到决心出来工作换个环境,他才意识到的。
这样一想,他便觉得愧疚:“小溪,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你和爸妈是并列的,所以你不用怀疑自己不够好。”
很好听的话他也说不出来,情啊爱啊,更是不好意思宣之于口,说完捧着她的脸,有些别扭的抿了抿唇角。
谢青溪本来还听得认真,这会儿却被他的小动作弄得也不好意思起来,咬着嘴唇朝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然后问:
“是比阿煜他们还重要吗?”
应屿登时又失笑,这人是会找比较对象的。别人都是拿自己跟婆婆比,她不,她知道自己跟庄女士感情好,又不好意思跟应乔?比,就跟他的好兄弟比。
“有什么好笑的………………”谢青溪被他笑得脸红,面颊一阵滚烫,急忙要往旁边躲,“不说就不说,笑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应屿扯着胳膊拉了过去,“没有不回答,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问。”
说着又实在忍不住,声音里的笑意浓重起来:“我都不敢想阿煜知道了得多高兴。”
天呐,他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竟然能跟嫂子相提并论了。
谢青溪:“......”
她赧然的将脸埋在他肩膀上,听到他说:“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你比他们重要,可是小溪,不能这么简单回答的。”
“你们都很重要,是不一样的重要,阿煜和老段见证了我的过去,幼稚的,冲动的,轻狂的,我们见证了彼此从小到现在的每一个阶段。”
他说到这里,谢青溪抬起头,认真的听着,“而你更多的是见证我的现在和未来,你没见过我十几岁幼稚鬼的样子,他们也见不到我在你面前......”
他顿了顿,不知道是没找到合适的词,还是不好意说出口,“所以你们是不一样的重要。”
谢青溪听到这里忍不住哈的笑了声,故意问:“那要是我和阿煜吵架,你站谁?”
怕他逃避或者打太极,还强调:“必须选一个。”
这回应屿的眉头蹙起来了,回答也不像刚才那么严谨认真了,直接说:“非原则问题,我让他听你的。”
哦,到最后还是说这样的话。谢青溪笑倒在床上。
应屿侧身,伸手抚上她的脸,捏了捏,接着捧起来吻住,谢青溪被压在松软的被褥里,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浑身像要在他身上融化一般。
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沉香香味,一点点沉醉下去,直到意识模糊。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窝在应屿的怀里不说,腿还挂在他身上,愣了一下,想往旁边挪开,但又有些舍不得,犹犹豫豫的,最后一动没动,直到应屿醒来。
发现妻子今天醒来后还挂自己身上,应屿有些惊讶,她很少会在清醒的时候把亲昵表现得这么明显,经常会半夜就把他推开了。
他眨眨眼,试探着问:“是清醒了么?”
谢青溪先是一愣,旋即脸上一热,腿一收就要远离他。
应屿动作迅速的扣住她大腿,指尖在她内侧的皮肤上摩挲了几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察觉到谢青溪浑身一僵,接着给了他一脚,蹬在他腿上。
“......你讨厌。”她小声咕哝,赶紧掀开被子跑了。
今天的拍摄还是在影视城,这次到了昨天下车的位置,谢青溪就不肯下车了。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还会不会碰到什么人。”
说完还撇撇嘴,不满都摆明面上来了。
应屿看了止不住想笑。怎么说呢,还是吃醋,还是占有欲强,可是却不像以前那样只会隐晦的敲边鼓了。
而是能够大胆的表达出来,告诉他,对,我就是不高兴这个事,我很介意。
不用再时刻记得当一个十全十美的应太太,乖巧懂事,善解人意,温柔大度。
应屿觉得这个变化非常好,他最近跟她说的那些话应当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要是真有什么事,就要靠太太应付了。”他笑着调侃道。
谢青溪抿抿嘴,扭头看向车窗外面,却在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上翘的嘴角那么清晰。
他们进片场的时候,常务组的同事已经忙了好一会儿,看见他俩手牵手的进来,还起哄道:“小两口这么恩爱啊?”
谢青溪抿唇笑笑,问其他人还没来么。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一阵说话声和脚步声,大部队抵达。
今天的拍摄任务同昨天相比要轻松许多,谢青溪的工作照旧是给群演化妆和跟现场。
“小溪姐,你化这两个妹妹。”赵蓉给她分配任务,又指指另外两个女生,“林清你负责这两个……”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赵蓉在给谢青溪分配负责的模特时,避开了昨天那两个女生。
化妆间里闹哄哄的忙成一团,谢青溪化好自己负责的两个模特,又去给同事帮忙。
碰巧和昨天敲应屿车窗的女生看了个对眼,对方尴尬地转开视线,她笑笑转开眼去。
确实是当时很介意的事,让她对对方的印象大打折扣,但现在想起,竟然也没什么感觉了。
大概是因为应屿昨天说过的那些话吧。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他也做了这么多事,她偏偏要听他亲口说出来,才敢或者说才肯确认他的心意。
上午十点正式开机,大概是得益于昨天积累的经验,今天的进度非常可喜,到下午五点还不太到,秀台部分的内容就已经全部拍完。
“大家今天可以早点收工。”执行导演喜气洋洋的过来通知,顺便给群演们结清工资。
谢青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路过的统筹:“咱们明天是在哪儿啊?”
“还是这儿,还是这场。”统筹道,“不过是主演和配角的戏份了。”
顺道带赵蓉和林清一块儿回酒店的路上,应屿好奇的问:“这样分开几天拍一场戏,到时候剪辑到一起,不会穿帮吗?”
“注意接妆就好啦。”林清嘴快的解释道,“服化道的责任了,要是接不上了,第一个跳起来打人的就是后期。”
谢青溪听了就笑,捧着杯果汁点点头,懒洋洋的嗯嗯应了两声表示附和。
应屿侧眼看见她窝在座椅里有些目光呆滞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等喝完果汁,她缓过劲来了,便开始问晚上吃什么。
听着她们讨论晚上是吃火锅好,还是吃炒菜好,林清还说要不去吃自助吧,讨论得你来我往,应屿又忍不住笑了。
他发现在谢青溪现在的生活格外简单,晚上回去的时候在酒店外面散步,还跟她说起:“每天就是上工,放工,晚上吃什么,就这三件事,没别的了。”
谢青溪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后靠在他胳膊上吃吃笑个不停。
“听起来好像我没心没肺一样。”她吐槽道。
应屿嗯了声:“这没什么不好,想得少的人容易快乐。”
她就是心思太重了,想得太多,没有近忧,但时常远虑。
然而这种性格的形成,又与她的成长经历有关,不能让一个才十一二岁就失去父母,只能独自面对风雨的孩子,还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拥有没心没肺的性格。
“不过各有各的好吧。”他拍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那边手,“老话不是说要三思而后行么。”
谢青溪听了忍不住笑,还叹了口气,好像很感慨似的,“你居然也会安慰人啦?”
应屿哼笑一声,捏捏她耳垂。
谢青溪脖子一缩,连带着人也缩进了他怀里。
国庆假期过得飞快,眨眼就是最后一天,谢青溪一大早起来,头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送应屿去高铁站。
他换上了来时那套休闲西服,谢青溪帮他把领带打上,心里有些不舍,但又很期待,“我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你真是上学等放假,上班等休假。”应屿调侃了一句,对她道,“我让杨浠来接你。”
杨浠来接,那就是他这几次怎么来回的,到时候她也那么回去呗。
但这次谢青溪没有觉得他劳师动众,乖巧的嗯了声,问:“我车怎么还回去啊?”
“放在酒店停车场,钥匙寄到指定地址,到时候会有人来取。”应屿回答道,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就像在家时一样,她早起送他出门上班,亲手为他系好领带,他以吻回赠。
应屿回陵城的第二天,剧组开始陆续杀青。
最先杀青的是B组的配角戏份,接着就是莫琦和周滨的最后一场戏。
那天剧组租借了林洲一中的场地,拍了一场男女主角重回校园的戏份,连天工都作美,留下了特别唯美的最后一个镜头。
“我宣布,《善良的你》剧组,杀青大吉!”
伴随着王导略微有点沙哑但十分喜悦的声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掌声随即响起来,还有人嚷嚷着晚上要聚餐。
梁制片就说:“今晚杀青饭,大家都要到啊!”
这是剧组最后一次全体聚餐了,连男女主角都很给面子的去了。
吃到差不多,谢青溪起身去洗手间,碰见莫琦,对方笑着同她打招呼:“应太太,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谢青溪目光一闪,点点头,笑道:“当然,也祝莫老师前程似锦,早日拿奖。”
“借您吉言。”莫琦道了声谢,问道,“之前慈善晚宴的合照……………”
“莫老师照发就好,耽误你的宣传了。”谢青溪应承道,又提醒说,“归云的公关部门随时都在监测舆论的。”
莫琦忙点点头,“明白的,我们这边不会提到您,通稿也会先发给您那边审核,您看可以么?”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谢青溪点头答应,顺便把手吹干了。
莫琦说完这件事,就先离开了,她刚走,就有隔间开了门,林清和赵蓉出了来。
林清跟她熟,说话随意惯了,直接就问:“小溪姐,莫老师跟你说的是什么呀?”
“一张照片,我上次请假回陵城,参加了一场活动,和莫老师碰见了。”谢青溪解释道,没等林清继续好奇,就问,“你们也回陵城的话,机票买了吗?”
林清瞬间就把这事扔脑后了,通稿嘛,那就是发的咯,所以到时候就知道什么事了。
“买了,小溪姐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她问。
谢青溪说可以呀,“那你们把机票退了吧,我们一起走,蓉姐别忘了跟蒋老师她们说。”
赵蓉爽快的应好,林清倒一脸懵逼的问:“为什么?机票都买好了为什么要退?”
谢青溪故意卖关子,神秘兮兮的摇摇头,不肯回答她。
“让你退你就退,放心,不会卖了你的。”赵蓉觉得这场面很可乐,忍着笑对她道。
谢青溪趁这个时候转身就溜了,第二天因为她们要继续完成后续的工作,比如清点和归还用品,交还化妆间钥匙,还有结清工资,太忙了,林清也没逮着她追问机票的事。
重阳节前一天,除了直接各回各家的化妆组同事,谢青溪领着蒋文悦和赵蓉等五人,直接将她们的行李箱交给工作人员,然后进了商务机候机楼的贵宾休息室。
林清全程都是懵的,看着全都一脸淡定的同事,感觉自己眼前全是问号。
“那啥......我们不用办登机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