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春院中,紫藤花廊在最后一缕夕阳中盛放,淡紫如云飘拂,蜂飞蝶绕。
夫人坐在窗前,淡淡道:“梅儿走了吗?”
韶华点头,“走了,不过是哭着走的,夫人,要不要派人跟着?"
夫人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不用了,糊涂这么久,她该清醒点了。”
武安侯府正院,此时已经开始掌灯。
温竹君望着霍云霄买回来的一堆吃食,很是无奈,“马上就要吃晚食了,你这是做什么?”
霍云霄殷勤道:“你随意挑几种尝尝嘛,新开的铺子呢,不一样的味道,难得吃点新鲜玩意。”
温竹君瞥了他一眼,伸手选了两样。
“对了,你今天去东宫,有什么进展吗?”
霍云霄耸耸肩,“没什么进展。”
温竹君也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低头咬了口手里的藕盒,还挺好吃。
“嗯,这个好吃。”
霍云霄看她眼睛在温黄的光中微微弯了弯,应该是真的喜欢吃,心里很是高兴,抿了抿唇,“是吗?让我尝尝。”
温竹君并没觉得不妥,还举起手里的藕盒,递到他唇边,“你自己买的时候没吃啊?”
“没有啊。”霍云霄低头咬一口,藕盒上的印重合,亲密无间,他的心一荡,不自觉地柔了语调,“我光想着跟你一起尝尝。
温竹君笑了,刚想说话,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声。
“让我进去,温竹君......”温梅君一把推开青梨,“让我进去,我找你们夫人。”
青梨拦着不想让她进去,“大姑娘,天色已经晚了,您该回去,大姑爷该着急了……………”
“啪”的一巴掌,温梅君高昂着头,朝青梨冷声道:“你敢拦我?”
青梨被打得头一偏,捂着脸委屈不已。
温竹君见状,立刻站了起来,拧着眉道:“青梨,你下去吧。”
温梅君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两眼红肿,面色不佳,咬牙切齿地。
“你满意了?你现在满意了?别以为找了母亲过来,我就没办法收拾你,你从小到大都这么虚伪,嘴脸谄媚,告状精......”
“大姐姐,我跟你有仇吗?”
温竹君隔着窗子看温梅君,有些不太明白,婚姻是如何改变一个女人,又是怎么毁掉一个女人?一个有自我意识,自我想法的人,怎么会连自我都在消散呢?
温梅君一愣,有仇?当然没有,可她此时就是讨厌她。
“大姐姐,我们姊妹从出嫁后,不说同心协力,但也是和睦互助,温竹君面色平静,“不过一件小事,与我根本没什么关系,大姐姐就能恶语相向,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你真的觉得发脾气还有用吗?你觉得你声音大,我就会像小时候那样让着
你?”
温梅君怒目而视,“你?”
她当然知道不会了,女子出嫁从夫,她早已不是那个能在家呼风唤雨的大小姐了,她只是个小小的江家少夫人,谁都能来踩一脚。
没人告诉她,要享受将来的荣华富贵,还要经受如此多的破事儿,那么多年,温兰君是怎么过来的呢?
温竹君拦住了想开口的霍云霄,摇摇头,示意无碍。
“大姐姐,人做错了事儿,是要道歉的,你从头到尾,跟谁说过一句对不起吗?”
温梅君僵直着站在原地,面色煞白,一言不发。
温竹君静静地看着她,“日子是你自己过的,好或者坏,在最初未成亲时,母亲是不是就已经说过了?你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想找谁撒气就找谁撒气,你该长大了。”
温梅君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嘶吼怒骂,也有许多愧疚,但她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真的错了吗?
可每一天的日子,她也是认真过的啊,是真心想过好的,过跟梦里不一样的日子,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多不满?尤其是,她现在还尝到了没有钱的滋味。
上一次的结果,她承受不了,难道这一次,她也要铩羽而归?
温竹君见她怒目而视,但隐忍不发,胸膛起伏,很好,说明并不是蠢到无可救药,还能听得进人话。
“白芷,让车夫准备好马车,送大姐姐回去吧。”
温梅君看着温竹君的背影,飘逸轻盈,一如闺中时的沉稳,小时候哪怕吵架,这个妹妹也是最淡然的,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底线,似乎什么都不入她的眼。
她嘴唇翕张,想到那笔钱,还有大哥哥跟母亲的话,还有自己的来时路,不甘终于被现实压了下去。
好半晌才颓然道:“我,我,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了......”
还好,是跟温竹君低头,不是跟温兰君,不然她就是死都难甘心。
温竹君并没接受她的道歉,而是冷声提醒道:“大姐姐,你已经很幸运了,别让这份幸运把你甩开,到那时,你才明白什么是后悔不及。”
她总是羡慕命好的人,比如温梅君,只要夫人在,她就算过得烂到泥里,也有人兜底。
霍云霄看着温梅君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她一直都这样吗?”
“嗯?”温竹君眨眨眼,“也不是一直吧,偶尔。
霍云霄轻轻搂过温竹君的腰,在她耳边呢喃,“阿竹,今晚能不能?嗯?”
温竹君终于忍不住笑了,靠在他肩上,“我说你怎么买那么多好吃的,原来是有所图?”
“好不好吗?”霍云霄开始在她脖颈边蹭来蹭去,撒娇卖痴,“都好久了,我都快憋死了,而且我的伤快好了,真的,你看看......”
温竹君见他当着丫头的面就要脱衣服,吓得赶紧攥住他的手,无奈道:“好了好了,晚上洗干净点。”
霍云霄眼睛都亮了,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拉着温竹君去吃晚食,“太好了,阿竹,那我们快点去吃饭,今晚早点休息......”
温竹君糊弄好霍云霄后,从小金库里拿了张银票去看青梨,小丫头这会儿恐怕正伤心着呢。
青梨正抹眼泪,白芷在一边安慰她,见夫人来了,连忙起身。
“夫人。”
“你受委屈了。”温竹君拉着青梨坐下,“你是最先进院子伺候的,只有你选择留在我身边,今儿挨了一巴掌,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青梨摇头,“夫人,伺候您是我的福气,我不难受,只怪我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温竹君拍拍她的手,“你心思细,办事牢靠,要真的没有你在身边,我肯定不习惯。”
青梨含着眼泪笑了。
温竹君叹了口气,“我现在虽然有了钱,但也有许多顾忌跟考量,我不能跟着也打她一巴掌,但我有另一个办法抚平你的难受。”
青梨有些惶恐,“夫人,我只是个丫头,您不必做这些的......”
“丫头也是人,也有情绪的,”温竹君笑道:“你也不用感激,本质上,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己。”
她掏出一张银票,递到青梨手里,“朝前看,过好以后得每一天就好,今天的事儿,就当作一个梦,咱们丢掉它,大步朝前走。”
青梨呜呜咽咽地伏在温竹君怀里哭了起来,白芷在一边也不禁抹起了眼泪。
霍云霄早就迫不及待地等着了,他对着自己嗅嗅闻闻,嗯,香香的,嘴巴也刚仔仔细细刷过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快,“东风”回来了。
温竹君刚进门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很是无奈,“我还没洗呢,快放我下来。”
霍云霄猴急地往拔步床走,“没事的,我不介意,阿竹,等弄完了,你再去洗也没关系的。”
温竹君瞪着他,不说话。
霍云霄最终还是讪讪地将人放下,嘴里还辩解,“我真的不介意,阿竹,我洗干净就行了......”
“闭嘴,等着。”温竹君关上福室的门,要不是看他伤还没好彻底,真想揍他一顿。
霍云霄不想躺着,就急得在屋里四处转悠,忽然看到梳妆台上有一个没盖上的檀木盒子,这是阿竹的东西。
经常看到她跟玉桃主仆俩对着盒子嘀嘀咕咕,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
盒子不大,四四方方的,一侧放了一摞纸张,是些田产铺面大额银票等,另一侧角落里放着三个小玉瓶,小玉瓶下面好像还压了什么东西。
霍云霄俯身凑过去看,但烛火照不清,他便伸手摸了摸,好像是手绢,不过,上面居然绘制了人形。
他干脆将伸手将东西抽了出来。
没想到,是厚厚的一摞,还挺大一张的,正好平铺在箱子底部。
霍云霄朝福室看了眼,觉得离温竹君洗完还有好一会儿,便大着胆子将上面的东西全都收拾了出来。
等把东西抽出来后,他不过粗略一眼,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又赶紧凑到灯下看……………
温竹君出来时,拿着棉巾子擦拭沾湿的发梢,就看到霍云霄站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还要梳妆打扮啊?”
霍云霄一动不动,垂着头似是在看什么。
温竹君走过去,还没靠近呢,就看到自己没合上的箱子,心头巨震,顿时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霍云霄转过头看着温竹君月画烟描的脸,还有刚沐浴后清新好闻的味道,突然,鼻子底下淌了两行血迹。
我靠,这么见效吗?
温竹君吓了一跳,赶紧将帕子塞到他怀里,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避火图,有些尴尬道:“这个是我出嫁的时候,母亲给的压箱底,额,女子出嫁,都有的,每个人都有。”
她着重强调了一句,以免让霍云霄觉得,这是她的东西,心里则是在后悔,为什么没盖上盖子。
霍云霄摸了摸鼻子,拿着帕子,目光痴痴地擦了起来,但脑子里全是各种画面和姿势,简直令他目眩神迷,大开眼界。
尤其是,他将那些人的脸,全都代入了阿竹………………
天呐!光是想想,他就已经按捺不住,热血沸腾了。
温竹君将箱子盖上后,见他还是不说话,只觉脸皮滚烫,尴尬地直往拔步床走去,这都什么事儿啊?
只是还没坐到床上,就被霍云霄这小子给扑倒了。
“哎哟,你轻点啊,好疼,你自己的伤也不注意些?”
霍云霄紧紧地抱着她,像只小狗般到处挨挨蹭蹭,哀求道:“阿竹,就用那张图上的,好不好?”
“什么图?”温竹君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喘着装傻,“你别胡说。”
霍云霄不乐意了,指了指箱子,软语道:“就刚才那张,你明明也看到了,我可以从后面......”
“啊??”温竹君尖叫着捂住他的嘴,一张脸红到了耳根,“你,你,你闭嘴。”
霍云霄张口就咬她的手心,声音都嘶哑了,“阿竹,我求你了,让我试试吧,我看那张图画得可清晰了,我保证不弄疼你,我会轻轻地………………”
“不行,”温竹君手被烫了似的收回,立刻拒绝,“你休想,赶紧的,不然今晚就睡觉。”
霍云霄委委屈屈地在她身上蹭啊蹭,“阿竹,让我试一次吧,就一次,你也会喜欢的......”
但最后,他也没拗过温竹君,好在,他总算吃到肉了。
温竹君被浪头几次打翻,情海翻涌,过了许久,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她拍拍霍云霄的肩,喘息道:“你好沉,快起来。”
霍云霄舍不得起身,赖在她身上,“阿竹,下次让我试试画里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赶紧起来,别胡说了,”温竹君推他,“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别裂开了......”
霍云霄将她的手攥住,鼻尖抵着鼻尖,声音低沉喑哑,“阿竹,那折中一下,我还要一次,不然,下次就照着那张图来。”
温竹君:“......”
想得美。
她一把推开他,翻身就跑。
霍云霄正好被按到了伤口处,疼得“嘶”了声,看温竹君逃也似跑得飞快,他闲适地双手抱头躺着,不禁笑了起来。
原来也不是不会害羞,是没挠对地方。
那里面看起来有好多图呢,来日方长。
翌日,姚坚在午食的时候,匆匆上门。
“三妹妹,这是周尧的资料,你看看。”他将两张纸递了过去。
温竹君有些惊讶,“曜,两页纸啊?有些来头。”
姚坚点头,“他确实有些坎坷,罪臣之子,后来大赦,算是捡回一条命,但科举是无望了。”
温竹君一边看一边点头,“罪臣之子,家中两个妹妹,一个瞎眼寡母,还有个找不到的兄长,看来日子很难。”
“不过,他不肯签契书,”姚坚叹了口气,“三妹妹,将来若是我跟二弟都回去科考,你得有人帮你才行。”
“人品信得过吗?”温竹君对签契书这事儿并不在意,想要笼络一个人,还有比他卖身更好的法子。
姚坚点点头,“你可以看看,有空我就引荐一下,是个很靠得住的人,我还问过几个朋友,都说人品不错,就是被家里连累了,很可惜。”
温竹君笑道:“二姐夫,我信得过你跟二哥哥,既然你们都说好,那就见见。”
姚坚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你要是今天有空,我直接带他见你?”
“行,”温竹君站起身,“早些定下来也好,本来就缺人手呢。”
她在茶楼里等了不到盏茶的时间,门就被推开了,隔着山水屏风,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不算高大,但举止轻缓,看着是个知礼的人。
姚坚请人坐下,回应的声音也很干净清朗,并未拖泥带水忸怩作态。
“周尧?”温竹君笑了笑,单刀直入,“你是罪臣之子,十年寒窗,行商,心里会有怨气吗?”
周尧一愣,没料到东家是女子,更没料到今日问话会这么直接。
他拱了拱手,沉声道:“能留下一条命就很幸运了,至于怨气,已经没有力气,活着已经很难很难,满腔怨恨不会让我好过。”
“为何不肯签契书?”温竹君抿了口茶,“你要知道,做账房,签了契书意味着什么。”
周尧站起身,“东家应该知道我家的事儿了吧?我好不容易摆脱那个身份,不想再为奴了,只想好好站着活下去,至于报酬,我可以比签了契书的少要些,但若是东家要我做什么不该的事儿,我现在就要先说明,我不会做的。”
姚坚连忙站起来将他压下去,小声道:“东家是做正经生意的,不会要你做不该做的事儿,来之前我不是说了吗?”
温竹君笑着让二姐夫坐下,好奇道:“周尧,你期望每月能拿多少银钱?”
“能让我一家人饱腹即可。”周尧躬身行礼,“我家中一个寡母,两个妹妹都能挣钱,我只需一两。”
姚坚有些好奇,“为什么是一两?"
周尧老实道:“母亲和妹妹已经承担了房屋的租子,我必须得挣到饱腹的钱。”
温竹君心头直叹气,一文钱能压弯人的腰,一家四口,一个月在玉京竟然只吃一两银的东西?
“可以,试用三个月吧,每月一两,三个月后,你要是还能继续干,每月涨到二两。”
周尧很是欣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敲定,实在意外。
“多谢东家赏识。”
他又朝姚坚拱手,满眼感激,“多谢姚兄引荐,活命之恩,实难相报。”
姚坚连连摆手,“是周兄人品佳,东家才赏识的,不用谢我,谢东家吧。”
既然商定了事儿,就准备走了。
周尧站着没动,有些犹豫地朝屏风后看了看。
姚坚可不会让温竹君跟陌生男人共处一室,招手道:“走啊,周兄,怎么了?若是有疑问,咱们边走边说?”
周尧尴尬的躬身,咬着牙道:“东家,这里面的点心,你们不吃的话,我可以带走吗?”
温竹君侧头一看,桌上两碟子点心,一碟豌豆黄,一碟红豆酥,看着不太好吃的样子,屏风外的桌子上也有,不吃也是便宜了店家。
她端起自己身边的两碟点心,步出了屏风,笑道:“都带回去吧,让你家中的妹妹跟母亲也尝尝。”
这才看到周尧的模样,不高不矮,略微的瘦,额头刺了字,面目清秀,眼神明朗清澈,穿着粗布麻衣布鞋,大概是做着体力活儿,肩头跟膝盖上打着厚厚的补丁,不过收拾得很干净。
周尧也是目光一闪,只见一个身穿金缕绛绡衣,馆着飞凤髻,脸如莲萼,唇似丹朱的女子走了出来。
他愣了一瞬,随即赶紧低头,“见过东家。”
温竹君一直看着他呢,见他举止得体,很是满意,经历过的人做事会更妥帖。
“来,姚先生,叫人将这几碟点心包起来,我也吃一块,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帮自家人。”
她这一打趣,姚坚都笑了。
周尧的脸色也放松了些许,他经历那件事后,遇到的皆是白眼,很少有贵人会照顾他的脸面。
“多谢东家,麻烦您了。”
温竹君摆摆手,倒是又跟他寒暄了几句,问家中的妹妹几岁,做什么营生,其实这些消息她都知道,但总不如当面问来的好。
周尧已经很是放松了,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守节知礼。
温竹君心里很满意,便和两人颔首道别,率先出去了。
青梨跟在后头唏嘘不已,“看着是个读书人呢,为人也正派,真是可惜了。”
温竹君倒是没觉得可惜,罪臣之子,若罪名成立,那说明是享受过父母的托举,过过好日子,这种下场,不是应该的吗?
回了武安侯府,才知道霍云霄早就回来了。
温竹君都有些好奇,居然回来得这么早。
甚至都猜到了,这小子要干嘛,她示意院里的丫头不要出声,自己则是悄无声息地进了卧房。
果然,这小子在翻她的箱子。
霍云霄一脸疑惑,东西都在,偏偏避火图没了,明明昨儿就是在这里的,今儿早上还看到了呢,现在就不见了?
“不用找了,我都丢了。”温竹君无奈道:“你现在好好养伤是正经,别老是想七想八的,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
霍云霄不高兴,嘟囔起来,“阿竹,我都还没看完,你扔了干吗?”
温竹君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看的?少看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好看,特别好看。”霍云霄急急忙忙地追上她,“我都不敢想,你要是穿上那些衣裳,摆出那些姿势,我……”
话音刚落,大概是脑子里想得太过火,他鼻子一热,两道鼻血消了下来。
温竹君:“......”
这小子。
她叫了青梨过来,面色严肃,“让厨房最近都不要炖汤弄羊肉,弄得清淡下火点,也不要弄药膳了。”
看看,都给人补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