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恨铁不成钢,“侧福晋,您都是过来人了,何必觉得害羞,正院那边得端着身子,您可不用,这做妾的,必然得让主子爷欢心,您光是有孕生下大阿哥还不成,甭管您生下多少个阿哥,一旦遇上正院生下一个嫡子,您的阿哥就别想成为世子爷,
您要想流着西林觉罗氏血脉的子嗣继承三爷这一脉,您就得牢牢抓住三爷的心。”
嬷嬷是西林觉罗氏家族特地派来的下人,说句糙点的话,若不是永璋表现得十分看重西林觉罗氏,就家族嫡系出现一个当妾的贵女,家族早就放弃她了。
西林觉罗氏心里有些难受,这些东西当妾的才学,家族本来也不教她这个的,可现在她的身份就是妾,当要有当妾的觉悟,便是放下身段,别肖想当妻子的地位尊严。
她深深吸了口气,“好, 我学。”
便是看着书上的男女亲热图,她脸羞红一片,心如寒霜透骨冰冷,想必现在辉发那拉氏必然端端正正摆着她正室的作态,受着众人怜悯??即便她现在受尽后院奴才的恭维,可觉得她只是个妾,妾的身份攀附三爷的人也不少。
接受宠了,往往受人怜悯的是正室。
嬷嬷是实打实地跟她摊开来讲了实话,一个妾,何必端着身子。
可是原本该为妻的人是她,该为妾的人是辉发那拉氏才对,今后她的孩子还得尊辉发那拉氏一声嫡额娘。
说起来,辉发那拉氏真是好运道,哪怕辉发那拉氏一族一年不如一年,族中还是好运出了个娴妃,娴妃还怀孕了,等娴妃生下阿哥,即便辉发那拉氏在后院无宠,也是极得下人尊重的,还沾了个作为正室不以色事人的好名声。
她越是得宠,辉发那拉氏就越显正直。
可若是她为妻,现在传出的就不是以色事人的名声了,而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西林觉罗氏突然就不想安于现状了,凭什么原本属于她的身份被夺走,万岁爷还觉得是给西林觉罗氏的教训,要教训就直接教训她堂姐或是其他帮着她堂姐算计的族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她心里恨啊,她和三爷本是堂堂正正的相互倾心,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
可是要怎么夺回属于她的东西,放眼整个皇室,绝没有扶妾为妻的事情发生,除非,三爷成为皇帝,方可堂堂正正让她成为皇后,以正室的身份寿终正寝。
西林觉罗氏心里不知为何生了一股妄想,又在警觉自己妄想后,一瞬间神色错愣。
三爷现在只是光头阿哥,皇后又不是没有嫡子,她怎么敢妄想皇后之位,可是这股妄想在她心里盘旋后,竟移不开半点地儿。
她心想,三爷也是皇子阿哥,大清从未出现嫡子继位,为何三爷就不能争?就凭皇后有了嫡子,慧妃有了龙凤胎吗?
将来的事谁说得准,三爷能文能武,脾性一等一的好,这样的人成为大清帝王,必然不会惹得江山动荡。
作为一个枕边人,西林觉罗氏清楚自己往后要做什么事了。
自己已为妾了,在后世史书中她始终为妾,可她不甘于此,那就得争,说动三爷争。
被族人轻看、被贬妻为妾,她已经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了。
“特成额,过来让本宫看看。”魏紫菀朝一个白胖小孩招手。
小孩正儿八经请安,“特成额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魏紫菀仔细打量了这小孩模样,唇红齿白,小脸白皙,小身板看着挺有力气的,又听说他阿玛额娘长得比寻常男女高,心里颇为满意。
等她这未来女婿长大了,一定是个高大的英俊男子。
一照面,魏紫菀对未来女婿的身份已经十拿九稳了,除了这特成额,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人。
“额娘!”小和静从正殿跑出来,小脸满是红润,她抱着额娘小腿,好奇地看着面前从未见过面的特成额,“你是谁?”
魏紫菀笑眯眯蹲下来,拍了下女儿脑袋,“他是你七哥的伴读,是自己人,你要是想找他玩也可以的。”
两孩子年纪这般小,打小当青梅竹马般处着不碍事。
“好啊。”和静好奇地上前戳了戳面前的小胖子。
特成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就是和静公主吗,长得好可爱啊。
他还傻愣愣地看着小公主,当和静上前戳他时,他才小脸通红,小小年纪就懂得孔雀开屏了,他努力收着小肚子。
“去玩吧。”魏紫菀笑道,和静这两天养在储秀宫,比以往更显活泼,她也算放心了。
只是和恪还太小,没法陪她玩,让这特成额过来,倒也合适。
魏紫菀提议让特成额进宫当伴读,一半是为了观察未来女婿,另一半则是给女儿寻个光明正大的玩伴。
“知道啦,额娘。”和静拉着他的小手往御花园跑去,“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你叫我和静公主就好了。”
特成额脸红红道:“我叫特成额,和静公主,我们去哪里玩啊。”
小孩的声音越来越远,后面依稀只看到两点小小的背影。
魏紫菀站起身,目光深不可测,子衿扶着她进屋。
“和恪还在皇太后那儿,子衿,你说皇太后何时才心甘情愿承认和恪养在她膝下。
“娘娘,这事急不来,皇太后当年不曾抚养过固伦和敬公主。”
“是啊,连中宫嫡女也不曾抚养,她愿意养着本宫女儿,是本宫的荣幸。”
说是荣幸,魏紫菀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她这几日一直睡不好。
和静年纪仅比和恪大一岁,和静都会在想起额娘时嚎啕大哭,她的小女儿一直留在寿康宫又将怎样,她不放心,裕贵太妃体谅做母亲的不易,即便没有和静哭闹,并不经常将和静留下来。
但皇太后的性子她不能笃定,这么多日都不曾让她见和恪一眼,和恪交给皇太后真的能让她放心吗?
她开始怀疑她最终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皇太后只是面上看重和恪,但当和恪要抚蒙时,皇太后绝不会多说半句话,只因这江山是皇太后儿子的江山,无论如何,皇太后都会站到她儿子这边。
她将和恪交给皇太后,连跟自己女儿相处的十来年时间都没了。
她当初怎么能做出这么狠心的决定,她的和恪才多大。
即便要谋留京,将和恪交给他人手中,是最不可信的一条路。
“去寿康宫吧。”
魏紫菀心想,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她小女儿。
寿康宫,“皇太后,令贵妃娘娘求见。”
皇太后正看着和恪睡颜微笑,一听这话神色有些不悦,“她过来做什么?”
“大抵是太久没见和恪公主,想念和恪公主了。”佩兰难得为后宫妃子说话,不过这是实打实的实话,有哪个当娘的久久不见女儿不思念。
何况几天前和静公主就因太想念令贵妃哭闹不止,和恪公主这些日子也想过令贵妃,但每次都被皇太后哄过去了,若实在哄不过去,便喂奶再哄睡。
这个办法屡试不爽,不然以和恪公主更幼小的年纪,想起额娘来,肯定比和静公主哭闹得更厉害。
“她想和恪又不见她经常过来。”皇太后心情不算好,“让她进来吧。”
若是太久不让孩子生母见到孩子,也说不过去,只希望贵妃看过这趟后,别经常过来打扰她了。
佩兰不敢多言,立马下去将令贵妃带上来。
“妾身给娘娘请安。”魏紫菀压低声音,视线忍不住落在小床上。
看着她这样,皇太后心里越发不快了,“起来吧。”
“是。”魏紫菀心神一紧,她能感觉到皇太后的情绪,对她的到来并不欢迎。
至于为何不欢迎,想想看她女儿就知道了,以上位者的性子,抱养了她的女儿,必然想让她女儿最看重皇玛嬷,并非亲生额娘-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她只想确定一个答案,她的女儿能不能留京。
“太后娘娘,和恪在您这儿睡得真熟。”多日不见小女儿,魏紫菀眼神愈发柔和。
“和恪乖巧,哀家养了她这么久,寿康宫也是她住的地方,怎能不安安心心睡去。”
皇太后给和恪捻了捻被子,“贵妃啊,你都看到和恪睡去了,你来这一趟看过孩子了,也该放心了吧。”
皇太后在下达逐客令。
魏紫菀知道皇太后不愿她接近和恪,“太后娘娘,和恪能被您养着,这般荣幸之事,妾身怎能不放心,妾身只愿和恪能长长久久陪伴在您身边,就当给长辈尽孝心了。”
皇太后听到这话怎会不知令贵妃是发自真心实意的,令贵妃有此诚心,又并非过来跟她抢孩子,皇太后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放松戒备,“哀家也愿如此,只是和静将来要留京,和恪就留不得了,但哀家能有和恪陪伴十来年,也算是一尽祖孙情
了。
果然如此,皇太后连争一争的心思都没有。
魏紫菀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寿康宫的,这是她进宫以来头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她以为皇太后对和恪有了感情会想办法让和恪留下来,但她忽略了,和恪只是皇太后的孙女,在儿子的江山前,孙女算什么。
她的算计不成,她认了。
但是皇太后什么都不愿付出就想夺走她女儿,她不认。
她要不折手段将和恪要回来,至于皇太后怎么想的,与她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