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是我的兴趣:研磨,在吗?】
孤爪研磨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巧在直播,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一局结束后才在弹幕的提醒下知道手机亮过。
下一局游戏还没开始,队友们在念叨上局的险情。
他抬手抓来手机,映入眼帘的便是福永招平发来的信息。
【打工是我的兴趣:请转我一万日元。】
一万日元?
为什么?
孤爪研磨不懂。
“爪爪??准备下把了,愣着做什么?”
耳机里队友复盘结束,在呼唤他准备。
“知道了。”他随口回应,没立即从手机信息中抽离。
万一是救急之类的......思及此,孤爪研磨点开转账页面输入一万日元,速战速决要给对方转钱。
......不,等等!
他忽然瞪大了双眼。
位于六本木的孤爪研磨的新家中,只有专属于他的游戏室亮着灯,天花板顶光、电脑显示器光、手机屏幕光经过重重反射,照的这唯一一人的眼镜反光。
是的, 大主播戴了护眼的眼镜。
眼镜此刻反着耀眼的白光,背景音乐不知何时切换成推理动画常青藤的破案音乐。
还有灵机一动的抓耳音效!
反光眼镜频闪。
孤爪研磨笃定。
没错了,一定是这个。
前几天小黑刚跟他科普过:诈骗团伙会通过盗号、高仿的手段来发送诈骗信息或者通话,一来就说“是我是我”,引导受害者将其对号入座,放松警惕就上当了!
手指悬停在支付密码的最后一位数迟迟不下,这下直接放弃输入密码,退回到聊天框,反复阅读对方发来的文字。
‘研磨,大概率是福永给他的备注。
‘在吗?'',现在已经不流行的问法。
‘一万日元'',这就是骗子的目的吗!
孤爪研磨喃喃自语:
“是我是我诈骗……………"
“什么?‘是我是我诈骗?”耳边传来队友的怪叫,语气颇有些嘴角抽动的滑稽,“你遇到诈骗了?”
其他队友纷纷冒头:“诈骗?谁?”
弹幕也瞬间炸开锅。
【在现场,我是弹幕】
【聪明的爪爪是不会被骗的~】
【如果真的是诈骗要尽快报告警方!】
??电信诈骗也是被爪爪遇上了!
“哼哼......”聪明的大主播情不自禁出气,正要跟有趣的诈骗犯玩耍,下一秒便反应过来,抬头直视摄像头??直播游戏几乎不直视??对着屏幕另一头的观众摆出严肃认真的表情。
他竖起一根手指,更正口气说道:“好孩子的做法是立马联系警方。”
弹幕静默一秒,又马上沸腾。
【可是他叫我''好孩子………………】
【我一定会的爪爪!!】
【等等爪爪你在做什么?不应该报警吗?】
“等等再报警。”爪爪说,“我不是好孩子。”
坏孩子爪爪露出了使坏时会有的偷腥笑容,手指轻点拨出诈骗犯‘福永招平’的电话。
"D......"
耳机被摘下放到桌面,他后仰靠在椅背上,支起一条腿,伸手挠挠压了许久的耳朵。
"......"
反复揉搓,又嫌抓夹搁得后脑勺不舒服,稍稍松开往上挪了几步,夹成个松散的高马尾,颊边垂下几缕失去控制的头发,被他顺势绕到耳后。
看吧,果然是诈骗犯,连电话都不敢接。
不接电话的诈骗犯,不如已通关的游戏。
孤爪研磨兴致缺缺,将另一条腿也脱了拖鞋支起来,一并踩在座椅上,歪着脑袋,手臂挂在膝盖伸展活动。
拨号声持续,他已经想挂断不搭理,手都伸出去要够到耳机了。
“嘟。”
接通了!
临时变道,孤爪研磨手抓桌沿,使劲将自己连椅子拉近,身体藏进座椅。
听筒位置被放到耳边,他“喂”了一声。
现出原形吧诈骗犯!!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隐在镜头底下的脚趾上下窜动跃跃欲试??
【“研磨。”】
孤爪研磨:?
怎么听着像真的福永?
诈骗犯呢?不是诈骗犯吗?
难以置信,他甚至把手机拿远了,拧着眉毛第三次阅读‘诈骗犯''发来的信息。
判断的没错啊,这信息跟小黑给他展示的一模一样。
出乎意料,就好像预告了公测日期的游戏临时跳票,孤爪研磨有些失望,但还是摸着鼠标关掉直播间的麦,扣住手机流利接上话题。
“一万日元是怎么回事?”他问,眼神散漫飘向弹幕。
【嘴巴在动却没声音!爪爪关麦了?】
【对付诈骗犯居然是独家秘方吗?!】
【一人血书求主播传授打击诈骗犯法】
似乎引起了某种热切关注,直播间的打赏都多了起来。孤爪研磨将食指竖在唇前,做着“不是诈骗”的嘴型,同时转动座椅推着往后。
退到合适的距离了,便抬起腿踩上桌沿,屁股向外移动,整个人倒进靠背靠枕支撑,极尽舒适。
说不定是福永被绑架了,电话是绑匪要求他接的。
孤爪研磨被自己的无端联想逗乐。
谁家绑匪只要一万日元?
【“喔~那个啊。”】
福永招平的声音非常自然,显然不存在所谓“绑匪'',背景音里还有难以忽视的“嘀嘀”声。
这是什么声音?孤爪研磨仰头思考,从桌面端来水杯。
【“你说这个?我在便利店打工。”】
“我没问。”孤爪研磨扯着嘴角说道。
水杯里的的热水经过冰块洗礼,早已冷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样,他抿唇喝了两口,揪起上嘴唇叼了块冰块。
“噶嘣”
点冰!
有
“呼......哈、呼......”
福永招平没落入他的陷阱,一句话就把话题扯回原来的道路。
【“请给我转一万日元。”】
孤爪研磨:“所以是为什么?”
【“生活不下去了。"】
生活不下去了?谁?福永?他记得前不久有传闻说‘搞笑艺人福永招平受邀主持红白歌会吗?他会缺钱?
孤爪研磨挑眉,闭着嘴用舌头在嘴里炒冰块,含糊着声音问:“你?”
不出所料,福永招平说不是他,孤爪研磨“嗯”了声,便听见电话那一头的“嘀嘀”忽然停了。
【“这是您的找零。"】
看来是在应付客人,他默默等着,哈了哈气再从杯中叼了只冰块。
那边安静了一瞬,闪过进出门的“叮咚”,又是半晌,总算有了动静。
【“不是我,是松野桑。”】
“咔。”
嘴里的冰块被孤爪研磨咬断。
接着是一阵“咔嚓咔嚓”,冰块被彻底碾碎。
松野栗现在很穷??这件事是他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上一次是通过影山飞雄的嘴告诉他的“无良老板”,这次则是直接向福永招平借钱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孤爪研磨情不自禁地歪倒脑袋,表情显得异常疑惑。
怎么可能会穷?自从大学、栗参与公司创业的时候,她就开了一张专门的工资卡给自己,就算之后贪清闲退出了,他也有每个月往卡里打钱。
卡里积累的金额....粗略估计够一家三口平凡地生活大半辈子还有盈余。
而且那张工资卡他记得清清楚楚,绝对放进她的行李里了。
卡丢了?还是花光了?或者是想侧面说明她过得不太好?
事态发展似乎脱离了孤爪研磨的掌控。
他瞟了眼减少些许,但还是如往常般密密麻麻的弹幕。
上面发什么的都有,有催他快回来直播的,有热情舔屏''的,关心反诈骗事业的也不少。
还在直播,得尽快解决了回去直播才对......不,怎么样都好,不要再转移注意力了,眼下是要的事更重要。
孤爪研磨攥紧了手机,不自觉吞咽口水,喉结滚动将口中的冰块一起吞下肚。
深深哈了一口冰块带来的冷气,他换了只接手机的手,挪动鼠标点开麦,抓来耳麦对准嘴巴。
一时之间组织不好要说的话。
孤爪研磨垂眸,闭上嘴、再度张开。
不管是真是假,由着她的次数还少吗。
“抱歉。”他对观众说,“有点急事。”
【诶???为什么!!】
【是因为诈骗电话吗?爪爪你不会真的上当了吧?】
【不要啊QAQ今天才播了一个小时】
“只是暂停一下,我接完电话就回来。”
说完,他再一次点击“关麦,不去管哀嚎遍野的弹幕,拖着腿把座椅转动180度,使得摄像头无法捕捉到嘴型,以免有粉丝懂唇语。
好了,现在来解决栗的事......
“福永?”孤爪研磨问,“你还在吗?"
【“在哦~我在练习下次的演出。”】
没有人在关心这个。
孤爪研磨噘嘴,别扭地直言道:“所以?栗怎么了?”
等不及回复,又问:“你说“生活不下去''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
对面的话语中断,似是故意勾起好奇心,缓慢提条件:
【“在那之前,先把一万日元转给我吧。不然我只能向松野桑讨债了。”】
真不愧是艺人!惯会勾观众心思。
孤爪研磨磨牙偷骂,飞速打开手机扩音,在10秒内完成了转账。
“转过去了。”
【“收到了。”】
一收到了就快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研磨你真的想知道吗?”】
孤爪研磨:火大。
为前女友还债一万日元的孤爪研磨无言望天花板,嘴巴紧闭唯有鼻孔能说话,强忍想挂电话的冲动。
他哼气:“嗯!!"
【“松野桑说你们分手了,你真的想知道吗?”】
FFF: "......"
福永招平拐弯抹角的,但孤爪研磨一下就领悟了他的弦外之音。
“我想。行了吧?”他提高音量对着电话那头喊,抬手狠狠抓挠头发,却不小心扯到被抓夹抓紧了的发丝。
吃痛,才卸下别扭,无奈对福永招平说:
“我想跟栗和好,所以拜托你跟我说吧。”
仿佛就是为了确认他的心思,福永招平讲述了借钱事由,包括深夜、寻找半天、幽灵和“不会还的”。
不包括答应了不跟研磨说的一周泡面。
叙述出来的故事似乎具有实体,化作一个一个的文字从手机里钻出来,落到地上四散奔逃,每个文字都有各自清晰的归处,孤爪研磨的视线跟着它们走出了房间。
明明看不见,但光靠回想也能记住家的动线。
那里是他们持共同意见的玄关,贴墙做了内嵌的全身镜;
那里是起了争论最后他妥协的厨房,冰箱贴满了花哨的冰箱贴;
那里是他难以接受的‘万一吵架屋'',由她一手置办最终却由他来布置,且果不其然的至今无人入住。
因为是孤爪研磨自己布置的,他对那里面的布局是最熟悉的。
新家住了几个月,然而就跟闲置了的''万一吵架屋''一样,他至今都没办法习惯没有要的生活,早晨会习惯性摸索身侧,中午和晚上会对空气问“想吃什么?”,下午茶则自顾自做了松饼。
过了好一阵,他问:“栗买了什么?”
【“你想知道吗?”】
孤爪研磨:“想。”
【“松野桑不让我说。”】
孤爪研磨顿时领悟:“是我逼你说的。”
【“好的,她买了一周份的泡面。”】
“……..….我再给你转二十万,你借给她。”
【“研磨,你好别扭。”】
孤爪研磨敷衍:“嗯嗯嗯我要直播了就这样挂了。
电话挂断,孤爪研磨暗自嘀咕。
明天开始少花一点亲情卡好了。
不能断,小黑说要有联系......那就一百日元吧。
正如他跟福永招平说的,孤爪研磨想跟松野栗和好。
但横在两人的最大分歧??他也想问是什么?
返回直播工作的孤爪研磨点开麦,对麦克风说着“回来了”,漫无目的地在电脑上寻找游戏,心下思考着无关直播的私事。
究竟为什么分手?
这是分手这么久以来,孤爪研磨第一次直面、认真思考分手原因。
松野栗提出的分手是突然的,在他们计划好了新房的一切,正打算搬入的时间节点上,他收到了临时邀请需要出差。
那时想着没什么,等回来了再搬,却没想到回来就是分手。
不对,在那之前......
孤爪研磨捏着下巴回忆。
在“分手”之前,栗是说她想一个人居住试试的。
为什么?明明马上就要搬新家了。他当然不同意,随之与她进行了一番争论,最终结果就是“分手”。
??就因为他不同意分居?
如此猜测的孤爪研磨表情都皱成一堆了。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他绝不会先一步低头。
时间会证明的,栗没了他照顾很难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