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下面的稚嫩脸孔飞快的眨动了一下那双蓝色的眼睛,打开钱袋,从里面掏出来了几枚钥匙。
在把钱袋?掉之前迟疑了一下,还是秉承着不浪费的想法把里面的钱也给掏出来,只丢掉了那只里面还塞着一团手帕跟不明物体的钱袋。
他跟着这条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可以潜入进去,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
抛了抛手里的钥匙,夏洛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迈着愉快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而在白教堂的另外一端,柯莱特草药店里还在持续着沉默的气氛。
“克莱蒙牧师拉皮条?”最先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不是里德和德里克,而是安妮,她面色大变抓住了米亚的手,声音都开始发紧,“他是不是想要对你下手?”
作为一个母亲,在孩子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可太敏锐了,她一下子就意识到了米亚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种话,那肯定是她经历了什么。之前还对态度温和又慈祥的克莱蒙牧师印象很好的安妮瞬间觉得死老头死的好,这种人渣继续活着简直就
是对教区民众们的摧残!
她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克莱蒙牧师那所谓的帮忙跟借钱之类的说法,恐怕都是在给他拉皮条的行为做铺垫,借了钱没钱还不就要付出一些东西了吗?
那她这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能够付出什么?
总不会是把这家赖以生存的草药店给抵押出去或者卖掉!
米亚看着安妮瞬间变脸的样子只能安抚她一下,“没有,我只是偶然撞见了他把人送上马车而已。”
虽然性格柔弱,但那也分对谁。
在亚瑟面前的时候安妮是挺柔弱的,但是在经营店铺和生活上面,安妮可一点儿都不柔弱,坚强的很。
而且她是一个真正虔诚又按照《圣经》上的标准来对待生活的人,道德水平直接拉高了这片区域人民的平均值。对待克莱蒙牧师这种人,如果不是对他的行为一无所知的话,估计会直接头铁的把他干的事情全都给宣扬出去,并且号召大家抵制这
位牧师先生。
嗯,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安妮挺符合凶手画像的,尤其是克莱蒙牧师还真的打过她的主意,想要给这个漂亮的寡妇介绍一个金主的情况下。
但……………….安妮虽然过于虔诚道德线也很高,可她不是一个多么有心机的人,想事情也从来都是单线而不是多么的复杂。
跟丈夫青梅竹马,早早结婚,柯莱特夫人人生最大的挫折也就是丈夫死亡自己流产和女儿毁容,甚至之前丈夫去打仗的那几年时间照顾店铺生意的时候,也因为有家人过来帮忙而没有经历过什么劫难,所以思路直接的她才会没有把克莱蒙牧师
的话往别的地方想。
可一旦想了,她就不惮于往最糟糕的程度去想。
这个时候的安妮是真的觉得自己知道克莱蒙牧师死亡的消息有点儿晚,要是在这两个警察来之前知道就好了,那样也能避免米亚把这件事说出来,给警察们提供线索让他们找到凶手。
没错,安妮不希望这个凶手被找到,克莱蒙牧师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被杀死了是活该,是上帝的惩罚,那个凶手是在做好事!
眼看着安妮的脸色越来越黑,里德跟德里克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迅速的结束了这次的询问离开了草药店。
“克莱蒙真的没对你做什么?”两个警察离开之后,安妮问米亚,她很担心米亚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没有出事。
“我发誓!”对着安妮的黑脸,米亚都无语了,她是希望安妮能够精神一点儿,但绝对不是用在自己的身上啊!
要是总是这么紧张,她还怎么找机会往外跑?总不能一直当夜行动物晚间出没吧?
都不考虑交通工具对距离的限制吗?
能不能给汽车都没有满街跑的时代一点点的尊重!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安全无恙。”安妮抱住米亚,一脸后怕的说。
她生活在白教堂,即使一生中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波折,可是白教堂是个什么样的环境她心里面清楚的很,不会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就美好单纯了,刚刚听到米亚说克莱蒙牧师是个混蛋的事情真的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伤害。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要让你们担心更多的事情了。”米亚回抱住安妮,轻声安慰她说。
虽然都是老好人,也没有什么势力,但亚瑟跟安妮还是尽量的在自己能力范围所及之内保护了自己的孩子,考虑到玛丽娜的那张漂亮的脸蛋儿,这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本身当初也是因为知道父母的辛苦又担心他们跟克莱蒙牧师发生冲突才
没有说出这件事去给他们添加烦恼,毕竟跟教区的牧师发生不愉快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普通的底层民众来时候真的很不友好。
玛丽娜没有想着要给父母增加更多的负担,米亚也没有想过,所以她尽力的安抚着这个刚刚失去了丈夫跟孩子的女人,“现在克莱蒙牧师已经死了,我们不用在意这件事了,别担心好吗?”
“I''m sorry......”安妮真的很抱歉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失去了的那个还是眼前的这个,“我会常去警察局关注这件案子的。”她抹了抹眼泪说。
暗自打算如果警察找到了线索就找机会破坏掉,不能让他们抓住那个弄死了克莱蒙的凶手。
米亚看着安妮的样子,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最终只能归结到她很担心这件事上。
只能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给了安妮太多的刺激,让这位女士连性格都有了一些变化,完全跟以前不一样了。
好在,这种不一样并没有反馈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在确定安妮没有打算天天紧盯着自己之后,米亚就放下了心,准备找个时间搞定艾伦?福克纳的问题。
但这次伊莎贝拉不能继续用了,能够联系到维克托就说明了这位女士跟福克纳之间的关系,再去找她让她带自己去找福克纳纯粹就是自找麻烦。
尤其是按照时间来看,这个时候维克托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时间这么敏感,米亚决定还是谨慎行事。
所以她借着出门买东西的机会跨越了一个街区,跑到了距离伊莎贝拉的女支院并不是太远的地方找了一个流浪儿塞给了他几枚便士,“带我去找艾伦?福克纳。”
街上流浪儿这么多,就算是碰运气,找上几十个也总会找到一个正确的人选吧?
她运气不错,找了十几个流浪儿之后得到了正向的反馈,“好的,夫人。”
戴着一顶脏兮兮的帽子的男孩儿看了一眼这位戴着面纱的夫人,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压迫感,那双狭长的眼睛仿佛能够放出刀子割伤人,真是令人惧怕不已。
但是看了看手里的几个便士,他就觉得这种惧怕是可以忍受的。
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别到时候这位可怕的夫人揪住他不放,反而倒霉,“福克纳先生在另外两个街区之外,您要走着去还是坐车去?”
凶名赫赫的艾伦?福克纳可没住在这里,距离远着呢!
“坐车去。”米亚微微一笑,“你去叫一辆马车,别跟车夫说我们要去找谁,只带着我去那个街区就好。完成这件事之后再给你一个先令。”
她从手袋里拿出一枚先令冲着男孩儿晃了晃说。
立刻得到了一个惊喜的表情,“好的,夫人,我这就去!”
男孩儿迅速跑走了,没多久就带回来了一辆马车,跟米亚一起坐了上去。
“看上去你对艾伦?福克纳很熟。”米亚看着在马车里动来动去安静不下来的男孩儿开口说。
她这一路上找了好几个流浪儿,有的是真的不知道艾伦?福克纳,有的是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却知道这么详细的事情,应该算是少数派。
“我有一个跟您一样大方的雇主,他总是喜欢让我们去帮他打探一下消息。”男孩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夫人,您以后要是想要知道什么消息也可以从我们这里买,保证价格公道,绝对不会多要钱!”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冲着米亚展示了一下帽子边上绣着的一个字母,“您看到帽子上有这种标志的人就是我们的人。”
长时间的街头流浪让这些孩子们充分的了解到了伦敦的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有能力的人就将他们组织了起来,成为一支可以为自己提供各种消息的小分队。
这支小分队成立之后,这些流浪儿们也找到了另外一种挣生活费的方法,还挺互惠互利的。
米亚看着他这个骄傲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好的,我会记住这件事的,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就找你们。”
伦敦名产,流浪儿小分队,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少啊.......
“到了,就是这里。”花在路途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男孩儿跳下车指着远处的一栋建筑说,“艾伦?福克纳就住在那里,整片区域都是他的地盘,我就不带您过去了。”
他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说。
把艾伦?福克纳的住处告诉别人没什么,但是真的带着人去找艾伦?福克纳,他没那个胆子,也不想要承担这个风险。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米亚低头看了一眼一路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男孩儿,递给他几枚硬币,“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很聪明也很敏锐的孩子,跟他打交道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如果以后还需要什么消息的话,她宁愿从这孩子这里购买。
“芬特,夫人,我叫芬特。”男孩儿迟疑的看着米亚手里的硬币,“这太多了。”
之前说好的事情办完了之后再给他一个先令,但是这位女士手里现在是四个克朗,合起来都有一英镑了,他不是很确定对方还想要他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才会给出这么多的报酬。
芬特艰难的克制着自己伸向那几个克朗的手,他想要这些钱,但是也很清楚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惧怕这种未知的危险。
死在各种乱七八糟事情里面的同伴可不少,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分队的队长,还没有沦落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不想要冒险。
“你给我带来的消息值得这么多。”米亚看了一眼心里面明显剧烈活动的芬特,“放心,不用你去做别的事情。”
她跟人交易的时候向来是童叟无欺的,该给钱就给钱,从来不赖账。现在只不过是付了买消息的钱而已,真的不多。
尤其是跟之前被当成冤大头宰客的时候比起来,这钱少的可怜,芬特可比伊莎贝拉还有维克托这两个混蛋强多了。
收费贵她也就忍了,毕竟杀人这种事情放到哪里都不便宜,又不是能搞外包的时代,各种因素都要考虑在内,风险确实是大,要价高就高吧,反正她把自己给装扮成那个样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被当肥羊宰的心理准备,主打的就是一个花钱买服
务。可是你收费了之后还不好好干活儿就不能忍了,让扔海里你扔河里不说,还直接被人发现了,这不是纯粹给她找事儿吗?
还有没有一点儿服务行业的专业敬业精神了?
也就是她现在一个人没办法当三个人用,还要瞒着家里面,不然米亚真的很想要去把维克托的坟给扒了顺便再来个鞭尸??这件事有待商榷,维克托是不是被正常下葬还不好说,有没有坟墓就更不好说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烦这群人烦的要死,都没有小孩子敬业,不垃圾啊?
“真的?”芬特迟疑的问,但是手已经快速的伸出去抓走了米亚手里的那几枚克朗紧紧的攥住。
“真的。”米亚点头,“在买卖交易这件事上我一向很有信誉。”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骗人跟喝白开水一样,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像是在说真话,还小心眼儿又记仇,脾气暴躁的要命......但在做生意这件事上她真的可以保证从来没有搞过事情,向来公平公正不说,就算是交易对象被她弄死了都不会把钱
给收回来,绝对称得上是信誉绝佳!
“谢谢,夫人。”芬特已经把钱小心的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抬头对米亚说,“你知道我的名字,对任何一个帽子上有记号的孩子说的名字就能找到我。”
他想他可能在那位福尔摩斯先生之外又有了一个可以长期提供资金收入的主顾。
芬特的想法并没有被米亚放在心上,她更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艾伦?福克纳在不在家,她又是否浪费了时间扑了个空?
看了看天色,米亚叹了一口气,如果两个小时之内没有办法解决掉这件事的话,她就要立刻赶回家,避免安妮产生疑心,等待下一次的机会了。
这么想着,她就慢慢的往芬特指给她的地方走,顺便还观察了一下地形,免得待会儿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跑路都找不到正确方向。
不过这地方.........米亚疑惑的挑了挑眉毛,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安静了?
即使是现在是冬令时,天色也已经暗淡了下来,可这附近又不是没有人住,怎么就这么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不是说这里是他的地盘?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走到福克纳住着的地方,米亚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轰??”
身体还处在适应阶段,并没有养的特别好的米亚被这声让地面都产生了震动的声音给晃的身体都不稳了一下,随后就见到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里跑出来一个人。
“快点儿离开这里!”仿佛是旋风一般从她身边卷过的男人看到前面站着一个穿着丧服的女人愣了一下,飞快的冲着她喊了一声。
见她愣着不动,一把抓住这个倒霉的闯入了战场的女人拖着她往前跑。
“快追!”几乎就在两个人行动的一瞬间,周围原本零零星星的人也行动了起来,一边喊着一边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干什么?”米亚皱着眉头,反手握住了拖着她跑的男人的手腕,变成了她拖着对方跑的状态。
后面有人在追,还是拎着刀在追,不跑也不行了,但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被强行拖进这糟心的情况当中啊?
米亚对眼前的事情十分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来找人的,结果现在人没有找到还被人拖着跑,知道她出来这么一趟有多不容易吗?
有人形门禁的!
还有这个大胡子,这眼睛蓝的怎么就这么眼熟呢?看上去十分像是之前踏车的那个瘸腿年轻人.......米亚一边把眼前这人的脸往脑子里的脸上面套,一边注意到被自己拉着的大胡子拖着她往一个方向跑。
“相信我,这里很快就要乱起来了,你不赶快离开会被卷入到麻烦的事情里面。”夏洛克一边跑一边跟这个不小心被牵连的路人解释了一下,“警察快要来了,清理这里的犯罪行为。”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本的探查一下变成了直接行动,完全就是预料之外的事情,但不把普通人卷进来的觉悟还是有的。
一路穿过一堆的障碍,冲到自己之前藏好的马车旁边,夏洛克开始解缰绳,他们必须快点儿离开这里,不然不管是警察还是这些罪犯,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一想到要面对这么多的人,他就龇牙咧嘴,感觉之前用力搬动那些火乍药而疼痛不已的手掌更疼了,被割伤的伤口也重新开始流血。
偏偏这个时候缰绳还跟他添乱,怎么解都解不下来,眼看着已经有人转到了他们的这个方向,突然一把刀子出现在眼前,劈断了那根拴着缰绳的木桩,“上车!”
年轻的福尔摩斯先生听到一道低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就见到之前他遇到的那位穿着丧服的女士已经拎着缰绳跳上了马车,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他愣了了一下,飞快的跳上了马车,“快走!”
旁边的米亚一扬缰绳,马匹迈动长腿,飞奔了出去。
“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先生。”等到彻底冲出了福克纳的势力范围之后,米亚放缓了车速,转头冲着夏洛克说。
意外情况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没有得到消息反而搞得现在这张脸以后也用不了了,这家伙要是不给出一个合格的解释,就别怪她冲着他怒喷三千二百字的咒骂小论文!
“抱歉把你拖入了险境,女士,但这件事并不是你应该参与进来的。”脱离了险境之后,夏洛克也把之前因为看到米亚劈断了木桩的而引起的震惊给消化完了,重新恢复了平静。
把路过的人给牵连进来是他的疏忽跟错误,但跟过路人解释自己的行为动机却不是他的义务。
“呵呵。”米亚拉住缰绳停下马车,冲着他笑了笑,摸出来了之前的那把刀敲在了他的腿上,“啊??”
夏洛克痛呼一声,感觉自己本来就因为奔跑而疼的要死的腿更疼了,尤其是这条腿之前还受过伤,才好了没几天,他的痛感就更加严重了。
“年轻人,别一天到晚装模作样的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米亚一把撕下他脸上那黏的一点儿水平都没有的胡子,冷笑一声说,“不说我就把你送到警察局!"
小屁孩儿一个,连胡子都要伪装,他家大人知道他在外面这么胡来吗?
眼神在对方身上一扫,米亚就判断出来了这人出身不错,也过着十分优渥的生活。而这个时代中,这么年轻的人能够过优渥的生活有极大的概率是靠着家里面的资助。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她不确定,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对方一定不想要跟警察打
交道是真的,那她还不赶快抓住这根绳索?
“嘶??”夏洛克捂着自己的脸抽气,米亚的那一下让他有种自己脸皮都要被扯下来的错觉,眼眶都开始湿润了。
伦敦的女人都这么凶狠的吗?
“赶紧交代!”米亚看着他那个样子半点儿都不同情这人,从手袋里掏出一把手木仓指着他冷飕飕的说。
同情他?那谁来同情自己?
随着安妮逐渐振作起来,她能够肆无忌惮的出门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当出来一趟,还是这么晚出来是很容易的事情吗?结果就这么被毁掉了机会,她没抽这家伙几鞭子都是通情达理了,还不允许人生气?
多大的脸!
夏洛克:“......”
面对着这么可怕的人,他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给说明一下,不然他真的怀疑对方会把他给送进警察局,那样他就会被迈克罗夫特给抓回去了!
还不到二十岁的可怜年轻人现在还没有长成为一个能够熟练的游走在罪犯跟警察之间的咨询侦探,只能任人蹂躏,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但就算是悲伤逆流成河也要面对现实,对着那冷冰冰的木仓口,夏洛克除了说出事实真相别无选择,“那里是伦敦有名的恶棍艾伦?福克纳的地盘,我被委托调查一件失踪案件,经过调查之后,我发现很多人都失踪在那里,就寻找机会进入他的
产业印刷厂寻找证据………………”
他迅速的组织着语言,思考着该怎么跟米亚讲述这件事还能不暴露重点,结果对面的人听他说了没有几句话就面无表情的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拎起来了那把带着鞘的刀举到了他的腿上,“说重点,再废话就揍你!”
夏洛克:“......”
他一脸无语的看着米亚,忍了半天终于没有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腿上有伤的?”
他非常确定一件事,自己在行走间完全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实际上,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敲了他的腿的话,他都不知道之前都不疼了的腿竟然还没有痊愈!
所以这家伙是有透视眼吗?居然能够隔着一层衣服看到他的腿有问题?
夏洛克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面飞速的分析着跟她有关的事情。
刚刚在福克纳的地盘看到对方的时候,他就推断出来了这个女人并不是跟福克纳有关的人,而是一个外来者。但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也没有仔细分析,现在认真的观察,就会发现对方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首先就是那双手。
这并不是一双十分漂亮的手,它上面有一些茧子,皮肤也有些粗糙,看上去像是常年劳作的人才会有的手。
可这就跟这个女人的外表和仪态相悖了。
夏洛克很确定一件事,对面用木仓指着他的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绝对不是一个常年劳作的人会穿的服装,纵然她穿着的是丧服,并非是能够彰显身份的华贵礼服。可丧服也有很多不同的规格,拜他们的女王维多利亚对黑衣的热衷所赐,英国的
丧服文化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高峰,她身上的这条丧服长裙不管是从布料还是做工来看,都价格不菲,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样的一双手?
还而且她的仪态也很值得怀疑。
出身于乡绅家庭的夏洛克受过良好的教育,家庭往来中也有不少的贵族,眼前的女人身上的那种仿佛是礼仪成精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浓重,是典型的英国淑女教育的范本,而且还是那种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里面的淑女,并非是半路开始学习礼仪
能够达到的水平。
但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口音。
阶级无处不在,但是对于十九世纪的英国人来说,最简单区别一个人身份的标识就是口音。
在这个时代当中,一个人的口音能够让人轻易的区分出来他生活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样的出身,这壁垒一样的存在天然就将人民划分了等级,并在中间隔出了一道坚硬的围墙。出身底层的人,除非花费大笔的金钱去找一个专业的老师来纠正
自己的口音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进行练习,否则就算是打扮的再光鲜亮丽,一开口也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从一开始说话,就是非常标准的英音,标准到如果不是她说话时候偶然泄露的一点熟悉的口音的话,夏洛克都要以为她是一个外国人,所以英语才会这么标准。
那么问题来了,按照她所表现出来的这些东西,得出来的画像应该是一个来自于伦敦上流社会的淑女,可是那些抱着腐朽陈旧的规矩不放的淑女,为什么能够挥着刀子砍断木桩还能拎着手木仓指着他?
哦,对了,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先回答一个基础问题,为什么一个淑女竟然会精通驾驶马车这种事情?难道他面对着的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先生吗?
年轻的夏洛克突然之间就感觉有点儿牙疼,他今年从公学毕业,还没有接触到更多的医疗知识,并不能准确的对此进行判断。
所以真的是吗?
他怀疑的眼神在米亚脸上扫视着,可惜那层有着精致花纹的面纱让他无法仔细的看到眼前人脸上更多的细节,当然也就无从判断出来对方到底是男还是女。
米亚顶着他怀疑的眼神也不在意,只是晃了晃手里的刀,露出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夏洛克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对于眼前的人武力值的,还是因为搞不明白对方性别的原因,迅速的说出了重点,“福克纳的印刷厂里面有一批火炸药,来源不明,我正在查找账本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只能点燃那些火乍药逃了出来。”
福克纳的手下太警觉了,以至于他账本都没有翻完就不得不跑路,不然现在说不定就要被抓住弄死丢进泰晤士河了!
“你居然翻账本?”米亚听了夏洛克的话都愣住了。
不是,这种黑色组织会放在工厂里随意被人观看的账本里面真的会记载有用的内容吗?
“我打晕了他们的头儿,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账本。”非常神奇的,夏洛克一下子就领会到了米亚话里的意思。
他没那么笨,当然知道这种工厂里面的账本都是明面上一份,暗地里一份,要进行调查,当然要看暗地里的那一份。
就比如说员工们的资料,他从记录着员工名字们的记录簿上发现一件事,有一页被撕掉了。可是这种东西有什么必要被撕掉呢?
夏洛克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几个失踪的印刷工人。
但是时间来不及了,为了顺利脱身,他只能引爆印刷厂的火乍药逃走。结果逃走的路途中还遇到了一个可怕的人士。
*I : "......"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艾伦?福克纳,你到底是干了多少缺德糟心的事情?
但现在这个不重要,“你说警察很快就要去印刷厂抓人?”她之前没听错吧?
“我在潜入印刷厂之前就让人去警察局送信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那里应该已经被警察包围了。”夏洛克叹了一口气说。
就是担心出意外,他才会早做准备,但千防万防终究还是出现了意外,“你呢?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
该不会也是做什么罪恶的行为吧?
夏洛克记得自己曾经听说过的艾伦?福克纳的事迹,这个男人是个名副其实的恶棍,经营着众多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生意。这还是有证据的,没有证据的更多,暗地里面经营杀手生意跟贩卖人口之类的事情一直都有传闻,他没有被定罪的唯一理由
是到现在还没有人找到他的犯罪证据。
本来这次他就是想要去找证据的,但没想到的是还是出现了意外情况。因为火炸药的关系,那里的守备太森严了,以至于他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被发现,只能逃走。
米亚米亚又一次沉默了下来。
为自己八成要半路夭折的拷问福克纳的事情感到痛苦不已,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只要早一天,她就能完成这件事!
现在可倒好,经历了这次的事情,艾伦?福克纳要么就是被警察抓去关进警察局,让她想要见他都见不到;要么就是直接跑路隐形,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要么就是成功摆平这件事,当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却暗地里加强所有的守
备.......反正不管哪一种,都让她接近他的行为难上加难,操作起来困难加倍,这放在谁身上不生气?
但生气也没用。
米亚很清楚这件事怪不到眼前的年轻人身上。
即使对方说的话疑点众多,真真假假掺杂,但大家都是针对福克纳的犯罪行为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晚了一步只能算她倒霉,怪不到别人脑袋上面。
甩锅也不能乱甩,她还不至于那么无耻的没有底线迁怒别人。
跟这个比起来,关注艾伦?福克纳后续的消息才是正经。毕竟跟他的那些可以被调查的罪证比较起来,雇佣他杀死亚瑟?柯莱特的人的面容总不会也被记录下来,还是只能靠着这个人自己张嘴。
既然这样,她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跟这家伙废话了,赶紧回家,别让安妮起疑心最重要。
不然的话,以后还怎么出来?
总不能给自己编造个男朋友说要出来约会吧?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米亚觉得自己的运气最近是真的不太好。
毁容、头部重创、遇到神经病医生,碰到觊觎柯莱特家草药店的叔叔、想要给她拉皮条的牧师,没有职业道德的杀手.......现在又遇到了这种事情,是真的需要光明权杖来闪耀一下伦敦白教堂了!
收起手木仓跟刀,米亚默默的跳下了车,话都没跟夏洛克说一句,直接走掉了。
搞得这位未来的大侦探先生十分茫然,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想要跟他算账呢,结果转眼就把他丢在这里自己走了,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对?
“不对!”尚且稚嫩还在成型中的夏洛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自己的这种想法十分唾弃。
他根本就是被对方的气势给镇住了,马车是他的,他还带着她一起跑掉了没有让她被牵连到,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是他主导,怎么就变成了被逼问的小可怜了?
夏洛克满头黑线的架着马车离开了,对自己今天的遭遇也是无语的要命。
先是奸诈狡猾的福克纳,然后是陌生奇葩的黑衣女人,伦敦是一个这么群魔乱舞的地方吗?
思考中的小福尔摩斯先生并不知道一件事,就在他在伦敦兴风作浪的时候,自己的那位大英政府小职员哥哥也在寻找自己翘家跑来伦敦追寻侦探之路的弟弟,并且打算一抓到他就把他给押送到大学去,让这个小混蛋好好的在学校里面沉淀一
下,别总是天天奇思妙想,把伦敦当成游戏场。
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给年幼的妹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在跟自己那位离经叛道的母亲讨论这件事,并在以后的生活中同样付诸行动。
他现在在意的只有一件事,该怎么把藏在身上的账本作为证据送出去,让艾伦?福克纳这个罪恶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为此,他不得不连夜翻完了账本,并且抄录一份作为备用之后,才重新给自己贴上胡子走入了一家邮局。
米亚,虽然艾伦?福克纳的地盘出现的事情让她没有在这里耗费掉两个小时,但是跟着夏洛克一路狂奔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加上中间重新换乘跟去掉伪装的时间,也没有跟两个小时差多少,等到她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安
而
妮正一脸忧心忡忡的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