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y见戚之星脸上那愣怔呆滞的表情,又将视线快速放回到罪魁祸首身上。
正常。
迄今为止,她还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逃过她Boss的美颜暴击。
别说女人了,男人都多的是。
果然啊,Boss的美貌,秘书的荣耀。
Lucy的红唇愈发的上扬。
只不过,时间久了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心脏。
那点儿旖旎的小心思还没发芽,就会被无情的Boss给彻底掐死。
“Boss,她叫戚之星。"Lucy一秒恢复专业,“带上来给您过目。”
顾启“嗯”了声, 手里正好剥开的巧克力随意往薄唇一送,从戚之星身旁擦过,径直往沙发走,余光落了一缕在她脸上。
薄荷裹着可可的冷甜掺杂他身上的奇楠香一起飘入鼻息,明明南辕北辙的两样东西却融合的恰到好处,就像是天生为他而生似的。
而他那一眼,戚之星也看的很清楚,他从头至尾看见她都不意外
他一点儿都不意外。
男人坐进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黑色的衬衫与沙发融为一体,气场与私下同她一起时不太一样,沉稳的凛冽。
Lucy将手里的简历俯身递给顾启,颇有些骄傲地说:“清大硕士优秀毕业生,刚毕业......”
戚之星立在Lucy旁边,耳边是她振振有词的介绍,恨不得打断她。
别介绍了,他都知道。
你的Boss不但知道,他还参加了我的毕业典礼,并且跟我拍过合照。
Lucy说完,笑着对顾启说:“Boss您可以提问了。”
顾启在慢条斯理地翻简历,眼皮都没抬一下:“戚之星,你想说什么?”
在场三人唯一一个状况之外的Lucy明显很状况之外,虽说她Boss总是语出惊人。
但是这,您让一个小姑娘在您面前说什么?
她正要开口起个话题,就听见身旁清润的嗓音响起:“顾总,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Lucy刚吃了一惊,立马又吃一惊。
果然年轻漂亮有资本,真是big胆。
等会儿,她怎么知道Boss姓顾?
顾启将幽幽的目光从简历里挪出来,撩起眼皮看向戚之星,微微一点头:“Lucy,你先出去。”
Lucy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的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奇怪的点在哪儿,出去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还在想戚之星真的接她的班,她一定要给她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忠告。
那就是,千万不要爱上Boss,因为没结果不说还会失去这份工作,女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门关上后,一转身差点撞特助身上,她双手环胸:“沈特助,Boss在面试。”
沈特助透过一侧的落地玻璃往里看,瞥见了里面那位姑娘的侧脸,笑着问Lucy:“你亲自挑的?"
“当然,清大硕士,年年拿奖学金,人美心细端庄大方,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继承我的位置。”
沈特助咂舌,说的像是继承皇位似的。
待他看清那张脸确实与记忆里的那张重合时,给Lucy竖起个大拇指,笑的意味深长:“你立功了,Lucy。”
Lucy傲娇地一撩头发:“自然。”
办公室里,顾启搁下简历,手往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一抬:“坐。”
戚之星瞥了眼单人沙发,九曲十八弯的心路历程里其中一弯在说:谁家总裁让秘书和她平起平坐的。
不过,她现在还不是他的秘书。
算了,也还是不坐了。
顾启见戚之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知道她心里的疑惑,也就随她。
“想问是我给你开了后门?”他开门见山。
“我不应该怀疑吗?”戚之星严肃中掺着质问。
她被古嘉阳逼至绝境找不到工作的时候,这么刚好在这个节骨眼公开招聘。
顾启往沙发背上一靠,双腿微微交叠,目光落在眼前姑娘精心搭配的面试穿搭。
微卷的乌发半扎半披,浓淡相宜的妆容,白色衬衫灰色包臀裙,黑色高跟鞋,高挑的身段配上这一身,标准的秘书穿搭,带着淡淡迫人的气场。
就是,太瘦了。
“戚之星,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他像是在不属于他的词库里寻找用词,“哦,自信是好事儿,但也别盲目自信。
戚之星的气势就被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给瓦解的分崩离析。
但她也快速反应过来,遂反问:“那现在的情况应该怎么解释。”
顾启笑意微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刚说完你自信,你就开始对自己没有信心了?还是说,你在质疑我的用人能力。”
Lucy的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断定出她是个得力助手,质疑不了一点儿。
可是………………
戚之星:“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巧合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没错,这确实算不上巧合,但也不是我特地为你开的………………后门。”
顾启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返回到戚之星面前递给她。
“公司重心转移,招人是很常规的操作。”
顾启见戚之星就这么傻傻地捧着文件,伸手帮她打开,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最下面的落款时间:“这份报上来的招聘和猎头计划,时间在一个月之前,那时候我还不是你的......”
他顿了顿,不疾不徐地吐出那四个字:“假男朋友。”
戚之星眼皮一跳。
“我的秘书Lucy你刚才见过了,她是美国人,她的家庭在美国,我不可能将人拴在这边让她与家人隔着太平洋,其他部门也同样有这种情况的员工,他们留在美国分公司是最好的安排。”
顾启从戚之星手里抽走文件,长臂一伸搁在茶几上:“进入面试的名单我看过,我知道你在里面。既然是公开招聘,那自然会面向各大人才,我从不插手公司的竞聘制度。这么说吧,就算是我爸来也得一关一关过,LY从来没有后门。”
“所以,你现在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到底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戚之星抬眼,撞进眼前之人坦荡清白的眼里。
不可否认,顾启如此直截了当的解释里没有一句废话,干净利落的让她见识到了传言中LY总裁雷厉风行的冰山一角。
她敛眸。
的确,从笔试到面试他从未出现过。
而她虽说不能盲目自信,但也有那个信心眼下的结果是靠自己的实力一关一关闯进来的。
如果硬要说顾启在这里面做了什么手脚,那就是为她提供了就业机会,仅此而已。
看来确实是她看见他过于震惊,导致她的判断失误。
而且他其实完全没必要解释的这么清楚,堂堂LY资本的总裁就因为认识她,便给了她这个小虾米这么大的体面,还是人太好了。
顾启见戚之星不说话,微微眯了下眼,不由得扬起了嘴角:“现在轮到我来提问。”
戚之星闻声再次抬头,男人低磁的嗓音随之而来:“我招的是秘书,你为什么来竞聘?戚之星。”
“我姑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需要工作,需要钱。”戚之星将自己的意图表述的也很直白,“就算还有其他的选择,我还是会优先考虑LY,毕竟这里是我们学金融的理想国。
她没有提古嘉阳狙击她的事儿,顾启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无论如何,她认为没必要用这个在他面前卖惨。
再者,于公而言,他和古嘉阳属于市场竞争的敌对关系。
她沉思了几秒,才继续把话说完:“我只是,从没想过,会是你。”
“行,如果你觉得在我手下工作不太合适,你也可以放弃。”
顾启坐回沙发上,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工作其实就像是婚姻,是一个双向选择,LY选择了你,你也可以拒绝。我的宗旨是,绝不强人所难。”
如果说语言是一块遮羞布,戚之星刚才说的那些话相当于是在顾启面前脱了个精光。
如果说语言是一盘棋局,顾启的那番话已经彻底将死了她的军。
但是不知道是她敏感还是多心,她总觉得这一刻的顾启突然变得冷淡起来,莫名像那天他看古嘉阳时的神色。
可是她都“脱光了”,也没能想起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让他不舒服的话。
戚之星也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生气了,迂回的试着找一下台阶:“那我能问问,作为朋友的顾启。
戚之星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睛,语调尽量温和一些:“我应该怎么选。”
顾启静默无言地凝着戚之星,不消片刻叹了口气,身后流进来的日光掉落几缕在他宽肩上,融了些温度于他重新勾起的嘴角边。
“作为朋友。”他说,“我的意见是,接受这份工作,会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戚之星弯唇:“那我应该叫你顾总,老板,还是Boss?”
顾启无奈一笑:“随你。”
戚之星离开LY的时候,人其实都还是恍惚的。
她再次站在这幢渝江第一高楼的恢弘大门口,在烈阳下抬头向上望去,国金大厦金光熠熠,叫她怎么也望不穿顶楼的那一排居高临下的落地窗。
戚之星的目光继续向上,跌进蓝天白云里,颇为庆幸。
幸好她之前向顾启求婚被广播干扰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不然的话,求婚被拒的她却成了他的秘书,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公私还怎么分明。
就算他不尴尬,她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尴尬。
包里手机在振动,戚之星摸出来一看是医院的来电,算算时间,应该是出报告的时间,她特地拜托张医生一出报告就立即通知她。
屏幕上的字就像是死亡倒计时,每一声震颤都宛若心脏复苏。
日光下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与手机屏幕只有一线空隙,她用力咬了下唇接通,手机不受控制地在耳边:“喂,张医生。”
挂了电话,戚之星含泪的桃花眼里进出了虚惊一场的笑意,在灿灿骄阳下开出了一场难得的明媚。
手机又嗡嗡振动了起来,是刚刚加上联系方式的Lucy。问她在哪儿?走了没?
戚之星如实回答自己还在大厦门口,Lucy让她在路边等着,也没说什么原因,就挂了电话。
她走到马路边去等,不过几分钟一辆黑色的柯尼塞格停在了她面前。驾驶座的旋翼门向上打开,换了一身质感高级的衬衫包裙平底鞋的Lucy戴着墨镜绕到副驾,拉起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戚之星当下是有点儿难以置信的,这么赚吗?谁家好人秘书的车价值一个小目标。
虽不解但尊重,她点头微笑,矮身摸着裙子坐了进去。
Lucy关上车门从驾驶座进来,扭头看向戚之星,了然一笑:“别这个表情,Boss的车。”
她摸了摸方向盘“哇偶”一声,俨然一副梦想成真的表情:“终于被我开到了。”
原来是顾启的。
虽说他买得起,但还是很让人不可思议。主要是,他看上去不像是会买这么高调跑车的人。
戚之星想,看来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了。
“所以Lucy你开这车要带我去哪儿?”她问回正题。
“买衣服。”
Lucy从包里摸出一张黑卡,像夹牌似的晃了晃,蹩脚地学起了泰语的腔调:“刷Boss滴卡。”
戚之星纳闷:“买衣服?”
Lucy点点头:“Yes, Boss虽然严格但也超级大方,员工福利。”
“秘书的样子,老板的面子。”说着她又摩挲着方向盘,“今天是个好日子。"
戚之星看看自己的着装,再对比Lucy的,在老板面子这个问题上不容置喙。
LY的人,还是总裁的秘书,的确不能穿的寒酸给老板丢脸。
那这个员工福利也合情合理。
工作定下了,姑姑的报告也正常,戚之星笑眼弯弯地对Lucy说:“嗯,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顾启的手机陆续收到一个接一个的消费信息时,沈特助刚发现老板的车被Lucy开走了。
“顾总,Lucy想开你这辆车很久了你都不同意,怎么今天突然就给她开了?"
顾启手机又进了一条消费信息。
他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抬手抵着下巴笑了笑,无聊的滑着消费信息。
“人都要走了,不得给点儿奖励。”
沈特助总觉得这个奖励,略带一语双关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