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掌心落空,香软远去。
盛从渊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手掌:“我不是故意的。”
话落,他眸底分明生出几分不知足的惋惜,语气里也毫无悔过之意。
他还想怎么故意!
宋衿禾怒目圆睁,脑海里却不自?浮现被她含笑?容的下流画面。
他伸臂将她环抱,掌心却顺着她的腰身下移。
五指揉捏,他还贴在她耳边哑声呢喃:“好软。”
宋衿禾霎时气血上涌,呼吸不畅。
她又羞又气,瞪着他“你”了半晌,却找不到比不要脸更凶狠的话语继续骂他。
盛从渊长腿收起,稍微拌了下地面,便从干草堆后站起身来。
蹿高的身形顿时将宋衿禾居高临下的气焰压下大半。
宋衿禾俯?转为仰?,令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嘴上还气恼强硬道:“今日之事你不许说出去!”
盛从渊:“哪件事?"
她和他在干草堆后抱在一起的事,他不小心学住她的事,还是方才东阳郡主说她对他…………
“都不许!”
宋衿禾从不?自己是心思敏锐之人,否则怎可能?了?境就全然注意不到祝明?的坏心思。
可盛从渊就像把心思全写脸上了似的,她仅看他一眼,就莫名猜到他心里正想的七七八八。
她是想说不许将岑晓与楚荀的私情说出去的事。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盛从渊被她一声惊呼打断思绪,黑眸定定地看着她,还是忍不住又想,她脸好?啊。
似一颗诱人的红苹果,却又软得好似一捏就能渗出汁水。
他喉结难耐地又滚动了一下,才低低“嗯”了一声。
莫名暧昧的氛围令宋衿禾浑身不适。
心跳长时间混乱震得胸腔发麻,脑海里思绪也搅成一团浆糊。
待盛从渊平缓一瞬呼吸再抬头时,正好对上她防备远?的慌乱:“总之,什么都不许说,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丢下这番毫无威慑力的话,宋衿禾逃也似的,转身推开膳房门便跑走了。
盛从渊一愣,欲要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迟一步的话只能低低道给自己听:“不吃东西了吗......”
宋衿禾一路逃?膳房,鬼鬼祟祟折腾半晌,不仅没能填饱肚子,还把自己心绪搞得一团乱。
一阵奔波后,待她回到西厢居住的小院,肚子更饿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为这股饥饿烦闷多久,她的院门前轻手轻脚靠近一道身影。
前去查探的明秋透过门缝一看,惊愣回头禀报:“小小小小姐,是盛大人身边的侍从。”
宋衿禾一愣,?之走到门前,果真瞧见门前那个平时跟在盛从渊身边的侍从。
信云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见宋衿禾现身,又重复了一遍:“宋姑娘,我奉我家少爷之命给您送吃的来。”
明秋不知来龙去脉,警惕又震惊地来回看了看自家小姐和这名侍从。
信云撇过一眼明秋的表情,忙又补充道:“是少爷亲手做的,刚出锅,还热乎着呢。”
宋衿禾怔然一瞬,轻声嘀咕:“谁稀罕啊。”
说罢,面不改色地接过食盒,鼻尖也同时嗅闻到了诱人的食物香气。
信完成任务就此离去。
宋衿禾提着食盒走到桌前坐下。
食盒盖子打开,一阵热气腾腾。
冰糖莲子羹,油酥黄金虾,脆皮肉卷,辣炒香丁,浇汁虎皮豆腐。
宋衿禾惊愣地吞咽唾沫,送来的吃食已是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就连关上院门随后而来的明秋也不由惊叹:“这么丰盛啊。”
甜的咸的鲜的辣的。
像是下厨之人不知享用之人的口味,便各种味道都尝试了一遍。
又贴心地考虑到一人食有限的食量,每份菜都仅一拳大小,便可每道菜都尽情享用。
信云返回禀报此事时,盛从渊脸上表情淡淡的。
仅有唇角不自?上扬一抹浅淡的弧度,险些没能在人前顺利压下去。
入夜,灯灭,屋内陷入黑暗之中。
躁动的?火却令人辗转难眠,甚比知?宋衿禾退婚之时。
祝家的惨状在劣事传出之后少不了盛从渊在背后添砖加瓦。
他怒极这个人渣赢得宋衿禾青睐,竟又如此辜负她。
却也卑劣窃喜,她身边再无令他眼红妒忌的未婚夫了。
他不得不奢望,自己或许也能得有重新靠近她的机会。
他已是极力控制自己不去遐想。
这些年他这样做过无数次。
热浪下涌流窜全身,与叫嚣不满的欲念相抗衡。
要么?它炙疼着自我消停,要么溃不成军被它拽入情.潮。
一向是成?参半的。
他不是圣人,也从没有外人所认为的那般冷静自持。
胜过一半也需拼尽全身力气忍得心尖酸胀,辗转反侧直至大汗淋漓。
溃?之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只能在事后迷茫在罪恶的懊悔中,却还不知餍足。
盛从渊躺在床榻上,煎熬的胀痛再次伸出魔爪无声引诱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忍。
但他不想触碰自己。
多次的落??他尝败果。
弄了也满足不了,反倒助长欲念更加汹涌。
他任由额头青筋跳动,热火席卷全身,小腹轻颤着逐渐绷紧肌肉。
或许是捕捉到了一丝能击溃他的弱点。
潮水抽丝剥茧一般,顺着这道弱点蹿入他的思绪,将那张明眸唇艳的面容映入脑海中。
他艰难睁眼,眸底?热一片。
入目一只纤纤玉足,踏在他身侧,似要上榻。
盛从渊一惊,心口骤紧,却涩着嗓音发不出声。
眼看白皙恍眼,愈发靠近,他隐忍克制地伸手掌住她的?踝,似要阻止。
皓腕撩开床幔,少女探头出现在他?线上方。
她嫣唇微动,口若幽兰,柔声撩拨在他心上:“怎么,今日想玩点不一样的?”
不自?滚动的喉结被她一指摁住,力道不重,但瞬间牵制了他的呼吸。
柔嫩指腹滑动脖颈,带起阵阵颤栗,似在预示他今日战事即将落败。
可他腾不出手去抚慰。
他的手掌还被她的?踝黏住,不舍松开,也害怕松开。
少女轻笑,倾身上榻,呼吸扫过他耳边,轻声提醒他:“不是还空闲一只手吗?”
话音刚落。
空闲的左手条件反射地抬起一把掐住了她的纤腰。
好似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了。
动作熟练又急促,看似掐紧,却是抚稳了她坐上身的姿态。
腿上落得一片柔软弹润的触感,巧妙避开热源,恶劣地不予触碰,只能叫器在空隙间抖动着彰显自己不可忽?的存在。
“要我帮你?”
热意涌上的水痕逐渐模糊眼前视线。
他哑声乞求怜爱:“要。”
少女仰身抬臀,和他拉开了些距离,双手撑在两侧,动作又忽的停住:“还不松手,抓着我如何要呢?”
盛从渊不解,他没有抓住她的手,怎不能要?
掌心包裹的?踝轻微挣扎了一下,引得他视线转向,便见她抬了下脚背,抚过他的小臂。
他被烫到了似的若然松手,被禁锢过的脚踝明晃晃显露出一圈泛红指印,刺得人眸色翻涌,移不开眼。
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似被欺负过的脚移向自己身前。
兵败如山倒,他已失去所有的防御力。
缴械投降,甘心成为她的俘虏,心弦松散,放任自己彻底沉溺潮涌之中。
翌日一早。
宋衿禾舒缓地从沉睡中睁开眼来。
思绪清晰之时,她先是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神色欣慰地坐起身来。
昨夜,她居然什么也没?到。
没有胡乱生出的模糊?境,更没有强行塞给她的预知梦境。
入睡前,她本以为自己和盛从渊那般接触一番,夜里定是不得安生了。
甚至,她睡前吃的还是他亲手做的夜宵,梦到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曾想倒是安稳一整夜。
话说回来,不知是她饿久了,还是盛从渊的手艺真有两把刷子。
宋衿禾不算挑嘴,但绝对好吃。
世间万千,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她不由再次感叹,盛府果真吃得好。
厉大人命真好。
盛从渊也......似乎有了一点她不可否认的优点。
用过早膳,宋衿禾闲散休憩了一会,便往岑的院子找了去。
时辰已不算早了,却是得知晓还未起身。
宋衿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门前告知此事的丫鬟支支吾吾红了脸。
宋衿禾一愣,陡然反应过来什么。
丫鬟却不知她这般懂,还找借口解释着:“郡,郡主昨晚贪杯了,所,所以就......就还未起身………………”
宋衿禾嘴角?尬地扯动了一下,心下已是完全了然。
她哪是贪杯了,只怕是楚荀身子太好了。
寻不到岑晓,宋衿禾转而打算去找宋?。
一路穿过回廊,还未走回西厢,倒是先碰上了步调匆匆的宋?。
宋?快步迎来:“衿禾,方才去你院中不见你,我正四处寻你呢。”
宋衿禾顺着宋?走来的方向往后一看,宋?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空地那站着,他身旁还有一名高出他大半个头身材魁梧的男子。
晃眼一看,这人好似昨日在宴席上见过,但也没什么印象了。
宋衿禾:“我方才去郡主那儿了,大哥找我何事?”
“没什么大事,正巧遇上一位朋友,你幼时也见过,便想着带上你一同叙叙旧,咱们过几日才会上山,大哥既是说要?你来玩得舒心,自不可叫你一人闲着无趣。
话语间,宋?已领着宋衿禾往空地那处走了去。
宋衿禾也终是在近处看清了此人模样。
宋宁介绍道:“这位是李副官,李凡,如今在三军任职,刚入军那年,便在落叶城与你俩见过,衿禾可还记得?”
宋衿禾想了想,仍是毫无印象,这便抿着唇没说话。
倒是李凡朗笑道:“那会宋姑娘才不过七八岁,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记得也正常。”
宋?:“我记得啊,那会李大哥还总带着我上山打鸟,我爬树的本事还是李大哥教的呢!”
七八岁啊。
宋衿禾回想了一下,那会她的确有一年?家人一同去了落叶城。
那个名叫安安的朋友,也是那一年在落叶城分别后再无联系的。
那会宋衿禾在落叶城,整日都和安安在一起玩,李凡应是年长她六七岁,宋?能和他玩到一起,她却不能,所以饶是此时提起也全然想不起来了。
宋宁:“李凡射猎一把好手,待过几日我们上山时,你俩就跟着李凡入林,有他带着你们,或许你们还能有不少收获。”
宋骁眼眸一亮:“多谢大哥,有劳李大哥了。”
说罢,他还用手肘碰了碰宋衿禾。
宋衿禾便也随之应声:“有劳李大哥了。”
宋衿禾福身后抬眸,视线忽的瞧见远处一道身影。
青石小道的转角处,盛从渊站立树下,侧着头正往这边看来。
元?与他同行,在他身旁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却全然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
四目相对。
宋衿禾一瞬怔然,还来不及反应,倒是盛从渊先慌乱古怪地移开了眼。
头一次见他偷看被逮着了露出心虚之色,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宋衿禾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在元?敏锐察觉转头看过来时,先一步收回视线。
盛从渊这头。
元?探头看了看,好奇道:“那不是三军的李副官,宋宁和他颇有交情,难不成是在请他过几日带家中二弟小妹入林打猎吗?”
元纵微眯了下眼,瞧见李凡在宋衿禾的问候下憨厚羞涩地挠了挠头,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他又轻飘飘地道:“瞧他开心那样,怕是回头得请宋宁喝好几顿酒了。”
任凭元纵话语如何绘声绘色,盛从渊都侧着身,丝毫没有要再转头的意思。
元纵久不得回应,不由皱眉转头看向盛从渊。
他都习惯了以往随口提及一句宋家千金,盛从渊沉冷淡漠的脸上总会出现明显的神情变化。
或紧张,或欣喜,或沉郁,也或许直接被激怒。
所以元纵才觉得,这种时候的盛从渊才有了点活人样,可比平时有趣多了。
但今日,他方才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盛从渊却是一直木着脸,好似思绪游走飘散,面上没有任何神情变化。
怎的?
这是抱得美人归了,连有人犯进领地都毫无反应吗?
元纵伸手拍了拍盛从渊的肩:“祈安,你在听吗?”
盛从渊眸光微动,这才抬眸:“何事?”
元纵疑惑不解,看了看盛从渊,又转头看回向方才的方向。
那头宋家兄妹和李凡同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去,很快便没入转角再瞧不见身影。
他想再说点什么,也无从说起了。
元纵哪能知晓,方才片刻间,盛从渊缓了好一会才消化掉和她对视一瞬的心悸。
昨夜梦境太过荒唐。
引他半夜醒来,身体躁动难消,脑海中却不敢过多回想。
他在水池前搓揉裤,初时,还为宋衿禾代为找出一个骂他的词汇,色胆包天。
但方才再见她真实映入视线,这份罪恶就成了卑劣的窃喜。
不知,她昨夜睡得可好。
今日又是否能有机会和她说上话。
当然是没有机会的。
甚至连宋衿禾自己都不得半分喘息之时。
起初宋宁专程找到她,向她介绍李凡,她也只当是李凡受托过几日带她和宋晓入林,自然是要先交谈熟悉一番的。
可李凡并未和他们相处多久就被公事叫走了。
随后宋宁也没让宋衿禾闲下来。
又带着她见了林少将,杨姑娘,陈夫人,赵将军………………
连带着宋骁到后来都扯着嘴角快要笑不出来了。
直至用晚脑时,三兄妹才一同在宋宁的屋中安静坐了下来。
饭菜上桌。
宋宁终是开口打破沉默,语气有些期盼:“衿禾今日过得可还充实?”
宋衿禾:“......”
充实,充实极了。
她无奈得说不出话。
宋晓闷声接话:“大哥,今日这一道就是为了让小妹过得充实?”
若非后来见的人有男有女,宋晓还以为宋宁这是打算给宋衿禾相看未来夫君呢。
再不济,也是宋宁还在琢磨着把他拽入官场,所以四处带他们结交人脉。
可只是为了充实?
宋宁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我平时除了陪阿蔷,大多都是这么过的,所以今日便也这么带着衿禾四处转转,怎也好过把自己闷在屋子里独自消化负面情绪来得好吧。”
宋衿禾闻言一愣,忽的反应过来什么。
思及最初宋宁满心担忧邀约她一同前来秋狗,便是因着宋宁得知了她自和祝明?退婚后,便闭门不出一个多月。
宋宁当然不知宋衿禾是在躲盛从渊,且前段时日夏季炎热,待在家里本也舒服。
他心下愧疚当初是他做主定下这桩婚事,也担心宋衿禾因此大受打击。
宋宁已是成家,即使回京也是独立门户,所以便是在宋衿禾把自己关了一个多月后才知晓这事。
他打小最是疼爱宋衿禾,知晓此事天都塌了,恨不得再把祝明?逮出来暴揍一顿,也赶紧手忙脚乱想帮宋衿未走出阴影。
正如宋宁自己所说,他打小便被严苛教导,十来岁还是少年之时就已泡在官场里。
他不懂太多花把式,只能以如此笨拙的方式哄妹妹开心。
他想,能多认识些不同的人,朋友也好,男子女子都好,她便不会再沉在阴郁中了。
宋衿禾想明白来龙去脉,哭笑不得又感动不已。
她解释道:“大哥,你多虑了,我并未因祝明轩伤心难过,我好着呢,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一点也没想起他,更不会因为他而折腾自己情绪低落。”
宋衿禾句句属实,毫无勉强夸大的成分。
但这话一出,宋家两兄弟表情都凝滞了一瞬。
宋晓嘀咕:“还想着祝明轩,原来真没和盛从渊好上啊...……”
宋宁痛心:“小妹,世间好男儿千千万,咱不想他了,你喜欢怎样的男子哥哥都替你找来,你想如何玩乐哥哥都陪着你,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有提前识清他的真面目。”
宋衿禾:“......”
敢情她说话是没人在听吗?
宋衿禾一本正经的一番解释压根没能换得宋宁的消停。
第二日天不亮她便被明秋从睡梦中唤醒,说是宋宁派人来请她前去南苑高台欣赏日出。
然而饶是高台,也是山下。
山峰遮挡大半光景,待瞧见日一角时,早已是天光大亮,哪看得见半分日出亮丽光景。
但如此还不够,日出之后,李凡来寻宋宁喝早茶,宋衿禾又被迫随同一起。
早茶过半,宋骁姗姗来迟,不仅没能解救宋衿禾分毫,反倒因着他心大头脑简单,顺着李凡的话敞开了聊,聊着聊着,就被留了下来一同用午膳乐。
午后,宋衿禾短暂获得片刻回房歇息的机会。
午觉还没睡饱,宋宁又找了来。
宋衿禾不禁开始后悔,出发来此前,因黎推辞自己不喜这等场合,她便没有坚持要让大嫂同行。
否则,若有黎蔷在,哪还有她这般罪受。
好在当晚,消失两日的岑晓终是露了面,将她从一众官臣的饭桌上救走了。
宋衿禾见着她,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
但当两人步调极快地远离了官场饭桌,宋衿禾神色又不自然起来,不由联想岑晓消失两日该不会就是和楚荀厮混了两日吧。
岑晓却是毫不知觉,绕到小道前,便神神秘秘地冲候在那儿的楚荀招了招手。
楚荀上前,将手中提篮交给岑晓。
岑晓唇角一弯,笑眯眯道:“衿禾,这是我珍藏的美酒,前两日刚拿到,今儿就带来给你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宋衿禾是会饮酒的,但不过是为着好奇尝鲜,绝非岑晓这般嗜酒。
她本也还在想眼前这两人的私密情事,再见这坛酒,便有些哭笑不得了。
岑晓不解:“怎么了,你怎一副好像知晓我会送酒给你似的?”
宋衿禾连忙回神,摆了摆手:“不知不知,我哪能知晓啊,你爹不是不让你喝酒吗?”
岑晓轻哼一声:“他哪能管得住我,这是我此前偷摸藏起来,前两日便去膳房取回来了。”
宋
衿禾:“......”
嗯嗯,她知道。
岑晓似是也有心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又忙道:“这酒可香了,你待会一定得尝尝,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哦。”
宋衿禾垂眸看了眼篮中酒坛,想起这两日的疲惫,难得庆幸道:“真是来得及时,我正愁着,今日可得好好和你诉诉苦了。
岑晓点头,还带着几分小姑娘的羞赧:“我也有好些话想和你说呢。”
岑晓带着宋衿禾一路绕到南苑一处静谧的凉亭外。
凉亭中石桌上已备好下酒菜,等候的下人见主子到来,纷纷福身退下。
岑晓顿住脚步,回身也挥退楚:“我和衿禾在此就好,你可以回去歇息了。”
楚荀面色沉淡提醒道:“郡主,莫要贪杯。”
岑晓:“我还没开始喝呢。”
她话说完,又对上楚荀别有深意的眼神,霎时似要脸红。
宋衿禾不动声色地观察,又听得起劲了。
不过楚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行礼告退前,沉声道:“我晚些时候来接您。”
岑晓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媳妇似的,全然没了半点郡主气势。
宋衿禾见状不由抿嘴偷笑,待楚荀转身后,她也吩咐明秋退下。
明秋不明所以,只依样画葫芦:“小姐,奴婢晚些时候也来接您。”
这话一出,岑晓脸蛋彻底红透了。
宋衿禾笑着点头:“好,先退下吧。”
挥退了其余人,整个静谧的工便仅剩姐妹俩二人了。
岑晓果真憋不住话,不过两杯酒下肚,就主动告知了她和楚苟的私情。
好在才两杯酒,宋衿禾并无醉意,便也毫无破绽地掩住了自己早已知情的事实。
接着又津津有味地听着岑晓诉说她和楚荀缘分的开始。
饶是近来发生诸多事,古怪的梦境搅乱了她的生活。
宋衿禾也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岑晓与楚的甜蜜趣事听得她心头荡起涟漪,令她艳羡不已,也真心祝福。
于是说到她的烦恼时,她便不由多喝了几杯。
美酒香醇,带来几分上头的醉意。
宋衿禾:“我当真没有因祝明轩而情绪低落,我反倒开心极了,那样的人怎值得我为他忧心伤神,能看穿他的真面目,能和他一刀两断,这对于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说着,她又委屈地撇了撇嘴:“可我大哥一点也不觉得呢,他觉得我伤心坏了。”
岑晓酒量不错,但也耐不住方才陪着宋衿禾连举三杯酒。
她也晕乎乎地道:“当然了,你大哥又不知你喜欢上盛从渊了,只当你还沉浸在这桩失败的婚事中走不出来呢。”
醉酒后的反驳变得迟钝且没有气势。
宋衿禾噘着嘴鼓着腮帮子含糊道:“我不喜欢他。"
这话说完,宋衿禾还自己在心头又想了一遍。
嗯,不喜欢的。
即使他骑射英姿夺目,一手厨艺绝顶,她也是不喜欢的。
岑晓点了点头:“对啊,那个祝明轩哪里比得上盛从渊,你当然不会喜欢他。”
宋衿禾歪头想了想,这话好像不对。
但她的确不喜欢祝明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于是宋衿禾也跟着点了点头。
话题继续,她接着诉苦道:“所以这两日,我大哥带着我四处与人打交道,我都快烦死了。”
“那你就和你大哥坦白嘛,说你已是心有所属,才不为过去所牵绊,或者直接和盛大人定下婚事,什么麻烦都一并解决了!"
宋衿禾一愣,又一杯酒下肚,方才飘过耳边的话就有些走远了:“你要和楚荀定婚了?”
岑晓眨眨眼:“没有啊,我爹还不知道这事呢。”
宋衿禾:“……..…哦。”
岑晓迷茫举杯,宋衿禾配合碰杯。
两个小姑娘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意越发浓郁。
楚荀不知是何时来的。
他来时,岑晓已是昏昏沉沉趴在石桌上快睡着了。
宋衿禾倒是还保留一丝清醒,迷糊抬眼,看着眼前几道重影,问:“什么时辰了?”
“宋姑娘,快到亥时了。”
那不是还早着呢吗。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果真没有看见明秋的身影。
楚荀解释:“我不放心她,所以早些来了。”
宋衿禾揉了揉开始胀痛的太阳穴,随后摆手道:“罢了,她醉了,我也乏了,你带她回去吧。”
楚荀:“宋姑娘稍等,我唤人来送您。”
宋衿禾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知晓回去的路,离这儿不远,回去再让明秋伺候我便是,你带晓晓走吧。”
说罢,宋衿禾站起身来,竟是也没摇晃分毫,除了眼神迷离着,倒也瞧不出有多醉。
楚荀不放心地看着她,见她稳步走下台阶,又好似没什么大问题。
反倒是他身边的岑晓,手上力道一松,从桌面上垂落下来,被他敏捷接住才没打在石凳上。
楚荀叹息一瞬,弯身伸臂将人一把打横抱抱了起来。
似是嗅闻到熟悉的气息,岑晓满足地发出一声梦呓,直往楚荀怀里蹭。
楚荀心尖一软,唇角扬起一抹笑,抱着人便迈了步。
走出口时,楚荀正好瞧见宋衿禾准确地在分叉口转向朝西厢走去,且步调笔直线,一点也没晕乎似的。
至此,他也放下心来,抱着岑晓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宋衿禾走在通往西厢的静谧小道上,垂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嘴里一直低低呢喃着:“走直线,走直线,我要走直线。”
她一步一个脚印,左脚上前后换作右脚,两脚强行走在一条线上。
的
确笔直,但压根不是正常人走道的姿势。
晚风吹拂,似是要将她身上的酒气散去,但却吹得她脑袋越发发昏。
不过没关系。
宋衿禾抬眸一看,自己已经顺利走回了西厢,穿过长廊就能回到屋中了。
再一迈步,忘了走直线,她便摇摇晃晃起来。
宋衿禾一边走一边重重地摇了摇脑袋,越摇越晕,再抬眸时便迷迷糊糊瞧见了自己的宅院。
明
秋竟然没在院门前候着。
这令宋衿禾有些不开心。
她好晕啊,明秋怎不来扶她一把。
宋衿禾侧头看了眼院中耳室微弱的光亮,张了张嘴,好似发出了一声轻唤。
实则什么声音也没有,自也没人出来迎接她。
罢
了。
回屋。
宋衿禾直往主屋方向去。
房门紧闭,但屋内亮灯,她眼前昏花一片,却是看得不清晰。
推门的一瞬。
门内骤然传来警惕的声响。
一开门,赫然对上一双怔然惊喜的黑眸。
“你......来找我?”
宋衿禾看清眼前面容,迟钝地眨了眨眼,再略过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往屋内看去一眼。
陌
生的房间,熟悉的男人。
一眼就能看见的宽大床榻,似在等人上去翻云覆雨。
很好。
今日倒霉,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