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姜的话让纪菀傻了眼,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什么叫回去后大哥会来找她麻烦,她今天是特意趁着大哥不在才偷偷摸摸出门的,连司机都没带。
纪家规矩并不多,算是圈子里比较开明的了。
但新年期间,无论是谁都要住在老宅,不谈公事。纪政礼也不例外。
今天听说是明纪集团下某个分公司的项目工程好像闹出了人命,纪政礼一早接到电话,不得已的匆匆离开了。
这才给了纪菀有机可乘的机会。
她没胆量在纪政礼眼皮子底下调查纪父的往事。
鹤姜见她不说话,好心告知:“纪先生说了,只要你再无缘无故的来找我麻烦,我可以通过vx告诉他。”
纪菀攥紧了手里的包包,不可置信大声反驳:“不可能!大哥才不会听信你一个外人的鬼话,鹤姜,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了,别以为我不敢去大哥面前拆穿你胡搅蛮缠的把戏。”
她不信。
这绝对是鹤姜故意说来骗她的。
从她有记忆起,大哥对所有人都是冷漠无情的模样,包括有着血缘关系的纪家人。好似在他身上,永远都没有别的情绪。
纪菀很早很早就从纪父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她对这位名义上的大哥,想亲近,又碍于他周身自带的距离感不敢靠近,只能一次又一次远远的仰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哥。
甚至做过很多努力,想让大哥眼里能够看到她的存在。
她何尝没想过这样的一天,大哥无条件站在身后支持她做出的一切决定,可摆在眼前的只有残酷的现实。
作为她大哥的纪政礼,并不关心她和与她有关的所有事情。即使纪父无数次强调大儿子,要把纪菀当成亲妹妹来对待。
甚至在十八岁之前,她连大哥的私人联系方式都没有。
十八岁生日那天,纪菀主动向纪父央求了一个生日礼物,那便是纪政礼的私人vx号。
而现在呢,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仅仅和大哥见了一面,居然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纪菀默不作声的咬紧了后槽牙,胸腔里充斥着道不明的愤怒和悲伤。
蓦然想到那个还不确定的事实,纪菀眼眶酸涩得慌。
难道二十多年的陪伴,终究还是比不上那微薄的血缘关系吗?
鹤姜对此截然不知,对对方的愤恨只觉得更加莫名其妙:“纪小姐,信不信由你。你也不用这样愤怒的看着我,我和你一共见了两次面,似乎你每次都对我很有意见。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但麻烦你从今以后离我远点,毕竟有状我是真的告。”
“你想试试吗?”
她又不是受虐狂,平白无故被人骂了还委委屈屈的受着。
至于纪政礼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有好处她就坦然受着,大不了她还有容柏青这个哥哥在呢。
她若是受欺负了,容柏青应该不会不管吧。好歹也说过要分一半家产给她呢。
而男主周彦行,不是她考虑的人选。周彦行今后再厉害,现在也还是任人拿捏的小菜鸡。
纪菀看着她脸上刺眼无比的笑容,精致美甲片掐进肉里也没有察觉,到底是怕鹤姜去找大哥说她今天找上门一事,从而暴露了她在查找某事的行径。
但要她低头认错是不可能的。
“这是你说的,我走了你就不会告状。”纪菀含恨咽下这口气,踩着高跟鞋噔噔噔高傲的离去了。
鹤姜摸着小花滑溜的尾巴,不解的呢喃:“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不会告状啊。小花,我说了吗?”
“喵~”没说。
小花甩甩尾巴,不让摸。
鹤姜丝毫没有告小状的羞愧感,那道窈窕背影还没消失在视线里,她就悠悠的点开了那位纪先生的聊天框。
纪菀不喜欢她又怎样。
好巧,她也不喜欢纪菀。
如果不是手里有纪政礼这张牌,以纪菀对她的不喜,会轻易放过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
那她为什么不说呢。
冬季太阳下山早,五点多阳光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缕缕的凌冽寒风。
周彦行午饭过后没多久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
给小花擦脏脚脚的琐事就落在了鹤姜的头上。
收拾完出去玩得脏兮兮的小花后,她闲来无事登上了微博账号。先前删掉了有关温晗玉的那条微博,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微博号的大部分粉丝,是冲着鹤姜本人来的。
看到好些条让她营业的评论,鹤姜在相册里挑了好几张和小花在下午拍的照片,也没怎么修图就直接发了出去。
配文:今天天气真好。
九宫格照片。
鹤姜微博头像和vx一样,都是小花的照片,只是不是同一张。老早就有人问过,头像是她养的猫猫的吗。
她没藏着掖着,后来发的微博也提到了几次小花。老粉们都知晓她有只仙气飘飘的布偶猫,是她的宝贝。
鹤姜又挑着几条靠前的评论回复了下,就退出微博了。她现在都不怎么喜欢逛微博了,里面乱七八糟的负面糟糕消息太多了,有些人的戾气很大,骂战常有的事儿。
还记得在和周彦行官宣后,那条微博底下真是一度没眼看,说各种话的人都有。鹤姜不惯着这些喷子,对线一一骂了回去。
后面她就懒得管了,骂就骂吧,她又不能顺着网线找过去爆锤喷子一顿。索性眼不见心为净,自动忽视了。
今天是元宵节。
周彦行回来的蛮早的,手里拎着今晚要做的菜。
鹤姜早上那会儿刚起床,就接到来自姜外婆的电话。没说几分钟,最小的小外甥闻着味儿就来了,趴在姜外婆腿上嚷嚷着要和她说话。
那一声声''表姑'',喊的可兴奋了。
鹤姜庆幸自己溜了,这小不点谁爱哄谁哄去吧。
早饭吃的汤圆,是鹤姜喜欢的莲蓉馅和蜜枣馅。两人一边吃着汤圆,一边就商量好了今晚吃什么。
鹤姜闲得无聊,在一旁帮着择菜、剥蒜这种小事,顺便帮大厨周彦行品尝菜肴味道合不合口。
即使是两个人过元宵节,也不能敷衍了事。
周彦行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怕吃不完浪费,分量都不是很多。
鹤姜还提前给时不时来蹭饭的容柏青打去了电话,问他今晚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容柏青倒是想去啊。
但他亲爹也不知被哪个混蛋蛊惑了,春节都快结束还不回本家,就赖在他家里了。说来奇怪,他爹一个土生土长的外国人,今年就跟脑子抽风了似的还特意回国陪他过节。
容柏青和容承可没有什么浓厚的父子情。
要是有,当年他也不会跟着方怡月一起离开容家了。
容柏青悻悻的挂了电话,抬头看向优雅从楼上下来的老头子:“你还不走?我这小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老头子三个字,实在太侮辱容承风度翩翩的容貌了。
若不说年纪,谁能想到他已经四十多岁了。那不显老的模样温文儒雅,深蓝色眼眸深邃宁静,像极了纯天然的蓝宝石。
容柏青随了父亲的样貌,尤其是那双眼眸。
“暂时不走了。”容承缓步走近,“怎么,想撵我走了?”
容柏青不慌不忙的点头:“嗯。你住在这里影响我的生活了。你想待在国内,无所谓,待多久我都没意见,但麻烦你换个住处。”
老头子的财产,把B市的别墅区全买下来也不是问题,非和他挤一处算怎么回事。
他可没有和老头子培养亲情的兴趣。
容承轻飘飘的开口:“刚才打电话的是你认的那个妹妹?”
容柏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你想干什么?”他和鹤家的事,没想过要瞒着老头子,瞒也瞒不住。
能让老头子感兴趣的人或物,就不会有好下场。
容承拍拍沉不住气的儿子,语气温和道:“放轻松,我不做什么,就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你挂念在心头。”
容柏青不客气的说:“少来这一套。你在国外的那些招数,别用在她身上,否则就别怪我大义灭亲了。老头子,你也不想尝尝牢饭是什么滋味的吧。”
容承笑着摇摇头,没训斥这大逆不道的小子。
相比这边针锋相对的父子局面,鹤姜和周彦行的晚饭可谓是温馨美满,小花都有一份属于它的美味猫饭。
鹤姜的告状消息,远在H省的纪政礼处理完公事,接连转开了好几个会,回到酒店休息才有时间点开。
此时已经是近凌晨一点了。
鹤姜:纪先生,你妹妹又来找我了。她居然还找到了我的小区!好可怕,她是不是还知道我住在几栋几楼啊?
鹤姜:她问我为什么会有你的VX。
就简简单单的两段话,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纪政礼好似从语气里看到气鼓鼓的女孩,高强度工作了一整天的面部舒缓了些许。他思忖着,打字回复她。
删删减减过后,就有了这样一段话。
纪政礼:做的很好。我现在在外地,待我回去后会处理这件事。抱歉,鹤小姐。
他以为纪菀安分了,没想到他前脚出差,后脚就跑去找鹤美了。
纪政礼先前让底下人查过了。在那家西餐厅,纪菀和鹤姜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面。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对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女生有着这么大的恶意。
这次与上回相隔了半年时间,这期间没有新的矛盾。
纪政礼捏了捏酸痛的眉心,隐隐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没人知晓,他小时候对纪菀的到来是期待的。
一天使不完的牛劲儿、只会打扰他看书的弟弟,是他烦不胜烦的。是的,纪政礼还有个小两岁的弟弟纪琮。
在他看来,有无血缘关系不重要。
纪政礼每天学习结束后,都会去看躺在摇摇车里的小婴儿,也就是纪菀。
同对纪菀一直持无视态度的纪琮不一样,纪政礼有好几年都是把她当亲妹妹的。直到纪菀七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眼中可爱乖巧的妹妹,连调皮捣蛋的弟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