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没有回应,只是忽然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搂着她的双臂一紧。
隗喜一下呼吸不过来,想要推开他,可小玉却在这时忽然身体一僵,又松开了她。
她茫然不解, 喘了口气后,又去看小玉,只见小玉薄唇抿紧,脸色煞白,方才还灵动带笑的眼睛此时空茫茫一片,瞳仁涣散。
“小玉你怎么了?”她着急起来,轻轻晃了晃小玉,虽然他只是一只傀儡,可此刻见他这样,她心中极着急难受。
小玉此刻浑身都是绵软的,就像是在水上漂时那样,仿佛没有意识了。
隗喜从他腿上下来,跪坐在地上,她不知该怎么办,咬了咬唇,难免有些联想和自责,是不是她的灵力太少,刚才小玉一番打斗,消耗掉了,所以如今这样“失灵”?
她没有犹豫太久,手指点在小玉额心,又输入一点灵力。
“小玉,醒醒!”隗喜灵力有限,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收回手时,脑袋都是晕的,她再次轻轻晃了晃小玉。
小玉没有动静。
隗喜拧紧了眉,看向山洞外面,一片漆黑,夜里的麓云海小洞天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小玉说的嗅骨尸是不是还在他们身后追踪。
她低头翻了翻储物戒,先前给小玉找衣服时,看到里面有不少法宝,存放法宝之地还有使用说明,十分详尽。
但那些法宝多数为防御和攻击用,没有供人藏匿气息的......也是,堂堂闻氏家主,就算和人硬拼残血,也不能躲起来啊!
隗喜咬了咬唇,打算起身去外面洞口捡一些树枝来,布简单的迷魂阵,此阵能混淆入阵活物的视线与感知,寻常修者布阵自然要辅以灵力加强法阵效果,可她灵力有限,布阵只能依靠阵图本身布完后联结的力量,但聊胜于无。
她捂着胸口喘了口气,低烧的原因,有些头晕目眩,她缓了缓,才是站起来,起身到山洞口。
隗喜到了山洞口,才发现小玉先前在这里布下了结界,可出不可进,她松了口气,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色,稍稍站了会儿,重新回到小玉身边。
怎么样才能唤醒小玉呢?
隗喜不知道,她拧紧了眉,缓缓在火堆旁坐下来,依靠着小玉休息。但她不敢睡,强撑着身体打起精神,每当感觉困乏得快受不住时,便狠心掐一把大腿。
不知过了多久,隗喜被一双冰冷的手揽住,她从困顿中猛地清醒,低头看缠在她腰间的手,是小玉过来搂抱自己,忙抬头,欣喜道:“小玉,你醒了?”
小玉没有回应,他垂眸看了一眼隗喜。
隗喜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小玉看过来的那一眼,漆黑的眼里无光,空荡荡的没有情绪,冷冰冰的漠然。
就好像闻无欺在鹿车上垂头往下看来时的一样,高高在上,如云阶上无情的神?,仿佛此刻没有意识,只有本能。
隗喜愣神间,小玉,腰一挺,从地上站了起来,横抱着她往外走,她下意识抱紧了小玉脖子,皱眉紧张问道:“小玉,我们要去哪里?"
她的声音很轻弱,但在这样静寂的山洞中却十分清晰。
可小玉没有回答,他抱着隗喜出了山洞,直接往山林中穿梭跃去,风呼啸着从脸颊旁吹过,隗喜有些冷,忙往小玉怀里缩了缩。
小玉虽然不吭声,但仿佛知道她冷,摸了一下隗喜手上的储物戒,摸出来一件斗篷,将她拢住。
隗喜愣了一下,抬眼瞧瞧小玉没有表情的脸,心里生出暖意,她什么都没有再多问,只是将身上的斗篷扰紧了,趁着这时间闭目养神休息。
小玉是不会伤害她的。
林间潮湿,又下过细雨,低矮的灌木上满是露珠水汽,越往里走,能走的路就几乎没有,小玉抬手,徒手以灵力劈斩勉强挡路的植被石头。
隗喜的脸上头发上也有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她的头还晕着,几次颠簸得厉害时睁眼去看,便见他们已经越走越深,期间有几次路遇夜间觅食的妖兽,小玉会将她往树上或是石块上一放,动作迅疾如影解决掉,再是回来抱起她赶路。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隗喜的身体不适,脑袋却越来越清醒。
是闻无欺出了什么事吗?
她心里担忧起来,可他怎么会出事呢?
“噼啪??”柴火烧着,忽的发出声响,打破了此刻的静寂。
西陵舟说了一晚上的话,有些口渴了,拿出随身水壶抿了口水,他见周围没人应他,顿时又将视线看向先前向他提问的钟离樱身上。
钟离樱回过神来,想到方才西陵舟说那流光真君以罚诫修炼懈怠的其子的手段,忍不住皱紧了眉,她心高气傲,本是不愿搭理西陵舟,但实在好奇,问:“你是从哪里看来的,流光真君品性高义,怎会是你口中这般?”
“那谁知道呢?真君还亲手剥除了他儿子的仙髓呢,虽是高义,可......可也太残忍了,为了督促他修炼弄出那些罚诫手段也有可能啊!”谢清芝因为闻氏那淫、性的至阳功法,对闻氏的印象不好,忍不住插了一句。
方才西陵舟说流光真君在麓云海小洞天内布下数个洞穴,用法阵、法宝、机甲等组合成各种罚诫手段磨炼其子心志,如刀阵剔骨削肉,如藤蔓穿刺封锁灵脉,如幻梦攻其心防,如妖兽扑咬啃噬,且入了罚诫洞穴,只能从外面解除封印结界,里
面无法自行出来,其手段之狠辣,令人心惊。
钟离樱却大义凛然道:“若真是如此,真君也是为了其子修炼,若不是如此,他儿子怎会不到五百岁就修出仙髓?定是仙君看到他天赋异禀,不愿他虚耗时光,真君更是为了护佑人间。”
她这一番话赞扬流光真君,谢芝当然辩不出什么,人间一直受其泽被,至今安宁,她只小声嘀咕:“可他儿子真惨,对了,他儿子叫什么呀?说起来,我从来不知道这位以仙髓补天的前辈叫什么名字,钟离樱,你这样崇敬流光真君,你应该知
道吧?"
钟离樱一噎,小脸一冻,看向西陵舟。
西陵舟也是一愣,被问到了,皱眉迟疑了一下,“未曾听闻那位前辈留下过名字,书中也只记载他跟着流光真君渡厄除魔,没有写他叫什么。”
从前也没有人问过。
西陵舟想到师兄读的书更多,忙转头看向周刻:“师兄可知?”
周刻摇头,淡声说:“不知。”
谢清芝也转头看向谢长讽:“哥,那你知道吗?”
谢长?也摇头,轻蹙眉头,“未曾看到过书中有记载。”
“啊,竟是如此!”谢清芝忽的觉得有些唏?,那般献出仙髓,同样也为了人间身死道消,竟然没有留下名讳。
话又说回来,谢清芝声音清脆,好奇问西陵舟:“你说的这些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以前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罚诫什么的。”
西陵舟身形一僵,摸了摸鼻子,倒是生出几分窘迫来,他干咳一声,含糊道:“我倒是也忘了,就内城的藏书阁里那一日随手取的书看的。”
实则是以前地摊上买到的一本破损话本中看来,那话本是羊皮纸材质,很是古旧,混在一堆论斤卖的话本里,他偶然间买到的。
周刻知晓自己师弟进内城后没去过玄楼,看了他一眼。
西陵舟担心师兄戳穿他,忙心虚看过去。
周刻移开目光,没有多说什么。
谢清芝听说过闻氏玄楼乃当今藏书最多的藏书阁,不由向往之。
小玉从林间跃出来,落在外面的沙地上,水腥气迎面而来,隗喜转头去看,发现前方是一片幽潭。
天微微亮了,四周稍稍可看,隗喜再看四周,是三面裹挟的山壁,与他们来时的山林将这片幽潭包围,仿佛形成一座天然的法阵。
隗喜见小玉停了下来,以为是到地方了,抬头看他,却只看到小玉精致的下巴,他正垂眸看着前方幽潭。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小玉低头看她一眼,抬手将斗篷将她包得严严实实,连脸都遮住了,才是抬腿继续朝前。
“小玉?”隗喜不解要将斗篷拉下来,但小玉压住了,她拉不开,眼前便知能被斗篷遮掩,一片漆黑。
她感觉到小玉又跃起,紧接着一阵失重感袭来,她听到了落水的声音。
隗喜心跳瞬间紊乱,下意识抱紧小玉,慌张一瞬,可她意味的冰冷的潭水没有袭来,小玉隔绝了水,她只能听到耳旁有水波流动的声音,很轻。
不知过了多久,“哗啦??!”是破水而出的声音。
隗喜再次拽了拽斗篷,小玉这次没有阻拦,她抬眼便见一片钟乳石从头顶悬挂下来,是一片洞穴,奇诡美丽,地上有一些碎石,这些石头发出微弱荧光来,是以能稍稍看清周围。
小玉抱着她继续往深处走,越往里走,越漆黑阴冷,直到伸手不见五指。
人在漆黑未知的地方总是有些紧张害怕的,隗喜面色苍白,抿了抿唇瓣,知道现在她说什么小玉都不会回答,所以她安静没出声。
直到??她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隗喜体弱,对气味敏感,嗅到这味道便想干呕,催着心神难受,面色惨然,她捂住了嘴,屏住呼吸,但那味道越来越浓,“小玉......”
小玉这次似乎听她说话了,停了下来,顿了顿,弯腰将她放下。
斗篷从隗喜身上滑落下来,她没力气,腿脚都因为恶心有些发软,落地的时候抓住了小玉胳膊,才不至于摔倒。
眼前好像是一处洞穴口,里面什么都看不到,隗喜站稳后,取出火折子点燃,周围亮了起来,他们在一条长长甬道里,前方洞穴却仿佛光照不进去一般,依然漆黑一片,她偏头看小玉,轻声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去,是吗?”
小玉没说话,一张脸沾了雨雾,潮湿苍白,他空洞的眼神看向她,茫然无知,听到她此刻的问话,没出声,只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抓着她的手,本能一般将她往洞穴里推。
隗喜踉跄一下,差点摔倒,站稳后有些恼意,喘着气回头,却见小玉仰面手指着洞穴,眼睛看着她。
天地阒静,小玉眼神漆黑幽深,浑身僵硬地倒下,轻飘飘地变回了木头小傀儡,身上穿的衣服空荡荡地落在地上。
她惊了一下,捂住心口缓了缓,蹲下身捡起小玉收好,再站起身看向那个黑漆漆的望不到里面,却充斥着血腥味的洞穴。
小玉拼命带她赶来这里……………
隗喜没有多少迟疑,她抬腿尝试进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一下,那力量倒不重,但她还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堪堪才稳住身形。
有封印结界,她进不去。
隗喜站在原地,短暂的无措,她往里轻喊一声:“无欺,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动静,但浓郁血腥味越发弥漫。
隗喜举着火折子往洞穴两旁的石壁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符?之类的………………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咬了咬唇,抬头再去看洞穴,小玉带她来这里,又推着她进去,而不是他自行解开这封印结界,显然打开封印结界的方法,一定是她本身可以做到的。
因为小玉知道她孱弱,没什么强悍能力。
隗喜抬起手,回忆小玉拉着她的手往前按的动作,就这样肯定进不去,刚才她被弹了一下,那如果……………用血呢?
她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血。
她曾经看过的书上记载,有些封印结界,只能从外打开,打开方法也不需要繁复的法印,只需要一点灵力,一点精血。
虽然这洞穴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简单的封印结界,但或许就是这样简单呢?平日这里应当没人来的,若是真有人被关在这里,没人从外面来救,便再也出不来了,所以布置的人只用这样简单的手法也不是不可能?
隗喜没有犹豫,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把匕首,她也不知道需要多少血,便咬了咬牙在掌心划下一道口子。
“咳咳,咳咳??”腥甜的味道传来,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微含胸忍了忍,手却抬起按上去。
一阵无形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隗喜的头发被吹拂着,她眯了下眼,试着抬腿往里走。
封印结界散了。
隗喜呼出一口气,将匕首收好,屏住呼吸举着火折子进去,一边进去,一边喊:“无欺?”
里面静悄悄的。
她跨进去一步,火折子照到里面,她捂住口鼻,一下后退半步,眼前一片血泊,血泊里有不明尸块,似是被人撕碎的妖兽,还有斩断的古怪树藤,如蛇一样还在地上扭曲,一阵干呕涌上来,隗喜呼吸急促起来,咽下这股不适于紧张害怕,轻轻
喊:“无欺?”
她往前走,脚下粘?,很快就被血浸透了,火折子往前挪了挪,看到了十几步外一张被血浸透的石台,石台上血滴滴答答往下流,上面有一些碎裂的布条。
黑色的,闻无欺进来时穿的衣服就是黑色的。
隗喜确定他在里面,心里松了口气,尽量忽略四周诡异与血腥,白着脸加快了步伐,轻喊:“无欺?小玉带我来找你,你在哪儿?”
火折子往四周照了照,没有人,除了地上不明的妖兽尸块外,没有人。
隗喜忍受不了这样浓郁的腥味,她干呕着,浑身难受,捂着胸口缓了缓,却还是往里走,“无欺?”她的声音微弱发颤,虽然不觉得那邪祟会死,但是隗喜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在地上那些尸块里找寻。
耳后忽然有热气贴近,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在找我吗?”同样带着冷意的躯体靠了过来。
隗喜正低头忍着不适看血泊里的东西,一惊,手一颤,火折子从手心掉落,却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她没去管火折子,回头看身后。
闻无欺紧贴着她,火折子光芒昏黄微弱,照出他惨白的一张脸,脸上溅了血,清雅隽美的容颜此刻如盛放的海棠,妖异诡异,却冰冷,他漆黑瞳仁空荡荡的,干干净净的,冷漠没有人味,正低头凝视自己,无情的杀人修罗一般。
隗喜被惊了一跳,下意识想后退,却踩到尸块,脚滑一下,他伸手按住她后腰。
他似乎觉得她有些奇怪,看着她拧了下眉,无情绪道:“凡人来此作甚?”
隗喜盯着他看了看,觉得他好像不认识自己了,她仔细看了看他身后的魂体,那黑色的魂体本是静寂浮在他身后,但不知是不是她看了一眼的关系,那魂体悄悄朝着她试探着碰触过来。
见到这魂体,隗喜松了口气。
哪怕是邪祟,这还是之前那个邪祟,他身体发凉,应该和之前的情况类似吧?她忍着他身上难闻的气味,轻声说:“我来找你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闻无欺面无表情看她一眼,没有理会,将火折子还给她,松开她抬腿往里走,“我不知你是何人,时间还没到,我不能离开。”
隗喜呼吸一滞,拿着火折子跟上他,火光恰好照在他后背,她看到他的衣服都碎裂了,身上多了很多伤口,黑色的衣衫潮潮湿湿,像是被血浸透。
她受不了闻如玉的身体伤成这样,跟上去牵住他袖子,声音都在轻颤:“我是隗喜,我是你……………你的相好的,我特地来找你的,我们先出去再说,你身上好多伤。”
他的袖子都是血,隗喜握上去的瞬间就想收回手,但很快还是握紧了,她迟疑了很久,说到“相好”两个字时,面色难免微赧。
闻无欺脚步一顿,垂眸看了一眼抓住他袖子的手,白嫩嫩,毫无瑕疵,此刻却被他袖子上的血染红了指尖。
他似乎怔神了会儿,才无情绪道:“我没有相好的,你认错人了,快离开这里吧。”
隗喜攥紧他袖子,又靠前一步,“无欺......你现在不太对劲,认不出我是正常的......”
“哎呀,她这样好看,还是你的相好的,你就跟她出去呀!”忽然又一道声音响起,俏皮活泼。
隗喜茫然抬头,就见角落里又出来个“闻无欺”,穿着同样的黑衣,一双眼直勾勾打量着她,见她望过去,冲她扬唇笑。
“你何时有的相好的,我怎么不知道?凡人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会是你在外面救的人吧?”温润好奇的声音又从另一个角落响起,带着笑意。
隗喜火折子一转,看到那儿也站了个闻无欺,目光温温看着她。
“她好香,你不要就送我吧,反正你也不能要。”阴冷的语气贴着她后背传来,隗喜吓了一跳,往身前的闻无靠近一点,回头,见身后也站了个闻无欺,低头在她身上的味道,他朝她翘起唇角,似笑非笑,一半脸隐在阴影下,带着血气的阴
鸷,“不如跟我走吧?”
隗喜知道修仙界任何奇诡场景都不足为奇,但还是被吓到了,抓紧了手里的袖子,“这是?”
为什么这么多“闻无欺”,是傀儡吗?还是幻象?
“你走吧。”身前的人声音依旧没有温度,试图将她的手拨开。
隗喜仰头看他,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的闻无欺,哪个又是假的,她看到那些“闻无欺”身后也有魂体。
她不松手,闻无欺皱了下眉,将袖子割断,抬腿要往深处去。
隗喜连忙去握他的手,他的掌心也有伤,粘腻的都是血,她紧紧握住,面色苍白,声音轻柔:“无欺,跟我走。”
闻无欺回头看她,目光依然漠然干净,如机器一般,傀儡都比他像人。
隗喜看着他染血的面容,无情的眼睛,心里忽然生出些难受,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处洞穴是什么地方,这里刚才又发生了什么......她就是心里有些难受。
或许是因为她受不了他用闻如玉的脸去遭遇这样的事情。
“跟我走吧,不要留在这里。”她说着这话,声音认真坚定了起来,“跟我走,不要留在这里。’
闻无欺无动于衷,只是也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她,仿佛觉得她是一个奇怪又莫名的人。
隗喜看着他,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牵着他的手松开,踮起脚,揽住他脖颈,将他的脸稍稍压向自己,抬头吻上他唇角。
轻轻一下,一触即离,她再语气温柔轻轻道:“跟我走吧,无欺。”
隗喜看他一眼,她没用火折子去照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她再去牵他的手。
他没挣扎。
隗喜转身时,看到那些角落里奇奇怪怪的“闻无欺”消失了。
她抬腿往前走,他没动,她回头看他一眼,轻声喊:“无欺?”
隗喜晃了下他的手,拉了一把他。
闻无欺很轻易的,被她拉动,朝前了一步。
隗喜再走一步,他顿了顿,跟了上来,她呼出一口气,苍白的脸上两只笑涡绽开,“走吧,我们出去了,不要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