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城的脸因羞愧与绝望而涨红，但此刻，他顾不得尊严，只是一头磕在地上，哀声说道：“我欠了赌债，无力偿还，他们要取我的性命！你医术高明，回春堂更是富裕……我知道我过去对不起你，但只要你肯帮我，我愿意……”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容音一声冷笑打断：“愿意什么？愿意再来利用我？共享这用我换来的钱财？”
她的声音不高，但字字如冰针刺骨，冷得让陈千城的头垂得更低。
他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声恳求：“求你……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救我一命！”
“往日的情分？”沈容音重复这句话，似乎觉得好笑。
她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他狼狈的身影，声音冷如寒冬：“陈千城，如今竟还有脸提什么情分？”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刃一样刺入陈千城的心口，令他面如死灰。
他知道沈容音的恨，也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退，但仍不愿放手，死死抓住马车的轮轴，哀求着：“沈容音！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救我一次！”
沈容音的目光冷冽如霜，丝毫没有被他的哀求打动。她低声吩咐：“推开他。”
随从立即上前，将陈千城从车辕上拽了下来。
他瘫倒在地，手指因用力过猛而擦破皮，鲜血滴落在地上。
就在此时，那些追债的壮汉发出一声冷笑，举起棍棒，狠狠砸向陈千城的双腿。
“咔嚓！”
骨裂声传来，陈千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抽搐着倒在地上。
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腿，满脸是汗，疼得几乎昏厥过去。
那群壮汉却毫不留情，继续用棍棒往他身上招呼，每一下都带着沉闷的响声。
沈容音坐在马车内，透过半开的窗帘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她没有丝毫怜悯，也没有移开视线，只是冷冷地看着，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闹剧。
片刻后，那些壮汉终于停下，领头的男子拍了拍手，冷声道：“废了你这条腿，就当是利息。剩下的债，若下次再见不到银子，哼，取的可就不是腿了。”
陈千城蜷缩在地，面如死灰，嘴唇颤抖，却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容音垂下眼帘，淡淡吩咐：“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碾过地上的枯叶和血迹，发出低沉的声音。
马车渐行渐远，巷子里只剩下陈千城的痛呼声，在冷风中断断续续地回荡。
沈容音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昔日的恩怨，她早已放下，但那些曾让她受辱的人，却迟早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夜色沉沉，二皇子府书房内灯火明亮，烛光映照在漆黑的檀木案几上，折射出点点星光。
萧辞煜立于窗前，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看向窗外。
寒风从半掩的窗棂间灌入，掀起他衣袍一角，愈显得整个人孤傲而冷然。
“殿下，属下有消息禀报。”门外传来属下的低声通报。
“进。”萧辞煜淡淡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徐成推门而入，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低头禀道：“回禀殿下，今日沈姑娘出行，途经东街时，遇到了陈千城……那陈千城因欠下赌债，被追债人围堵，甚至跪在沈姑娘的马车前，恳求沈姑娘施以援手。”
萧辞煜眉头微蹙，缓缓转过身，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问道：“然后呢？”
徐成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随即说道：“沈姑娘没有理会，甚至当众羞辱了陈千城。那些追债人恼怒，将陈千城的腿打断后才离去。沈姑娘……全程冷眼旁观，并未插手。”
萧辞煜听到此处，眼中寒意加深，沉默片刻后方才开口：“她没有插手？”
徐成似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属下以为，沈姑娘这样未免……未免太过冷血了些。纵然陈千城过去对她有负，可如今他已落魄至此，她若稍微施以援手，也不至于让人觉得过于决绝……”
“放肆！”萧辞煜冷声打断，目光如刀般射向徐成，“你这是在指责沈姑娘不近人情吗？”
徐成闻言，顿时跪地磕头，急声道：“属下不敢！只是……”
萧辞煜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缓步上前，低头俯视着他，声音冷得如寒冰刺骨：“记住了，沈姑娘如何行事，是她的选择。你不过是个下人，有何资格对她妄加评断？”
徐成连连叩首，额头碰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属下知错！殿下息怒！”
萧辞煜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走向案几，语气冷肃：“去领罚。”
徐成不敢再多言，战战兢兢地应下，起身退了出去，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陈千城……这个名字让萧辞煜的眉宇间浮现一抹阴霾。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厌恶。
这个男人曾经背叛沈容音，如今却还有脸乞求她的怜悯，简直可笑至极。
思及此处，萧辞煜眸光一沉，缓缓开口：“来人。”
门外立刻有侍从推门而入，低头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找人盯紧陈千城。让追债的人知道，他双腿已废，不足以抵债。再废了他的双手，留他一条命，让他自生自灭。”
萧辞煜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侍从一惊，但不敢多问，连忙低声应道：“属下明白。”
萧辞煜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即靠在椅背上，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案几上的烛火。
那跃动的火光仿佛映照出陈千城的狼狈模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陈千城，这便是你背叛沈容音的代价。”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数日后，陈千城被人从小巷中拖出时，已然成了一个废人。
他的双腿早已折断，如今连双手也无法动弹，整个人瘫软如烂泥，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追债的壮汉将他丢在街角，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连废物都不如的东西，滚远点，别再碍我们的眼！”
陈千城躺在冰冷的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脚步。
他曾是满怀志向的大将军，如今却沦为乞丐，成了人人嫌弃的废物。
而这一切，正是他亲手种下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