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庙正神之法,可谓五庙正法。
《仙经》上直言,此等法门,乃是长生法门,是世间最能修出元神的法门!
而这等直指长生的法脉,其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修行的。
根据余缺所知,他即便是考入了县学当中,也不一定能够得授五庙正法,而大概率会得授五庙正法的分支法脉。
譬如适才黄归山口中的七杀一脉,便是一分支法脉,其隶属于太岁法脉,但是并非太岁法脉本身,属性不纯,是杂糅了其他旁门左道而成。
“坊间传闻,唯有在小举之后,再次考过了‘中举’,拜入道宫中,亦或是在小举过后,开辟祖庙时就已经展现了天人之姿,能保送道宫,方才能得传五庙正法。
余缺在心间琢磨着:“甚至即便是拜入了道宫,考生也不一定适合五庙正法,依旧得继续修行左道法门。”
而此刻在黄归山的口中,他余缺竟然有不小的概率,可以直接拜入堪比五庙正法的法脉,怎能不让他激动!
不过激动一番话,余缺的便冷静下来了,心间还生出了警惕。
他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黄归山,小声的试探问到:
“晚辈激动了!黄师这般言语,莫非是手中有那太岁法脉的传承,可以让弟子获得‘教外别传’?”
五庙亦可称之为五教,所谓的‘教外别传’,便是指无须经过考举,便可传授的法门。
这一类法门传递,往往不施设文字,不安立言句,直传仙道心印,有醍醐灌顶、入梦传功、往者传来者等方式。
不过这等“教外别传”,可是比荫庇子孙、保送小举的事情更是罕见了,余缺只在话本上听说过。
黄归山听见了余缺的话,其身子顿时一僵,口中再次咳嗽,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才无奈的说:
“倒也不是如此。你若是想要拜入那太岁法脉当中,同样是需要参加县考,等入了县学,再获得机会,或可在考入道宫之前,就先修行太岁法脉了。”
“原来还是需要先考中县学啊……”
余缺听见这话,面上顿生失望,但是他心间的警惕心也放松了许多。
黄归山一个九品炼度师,并且还是属于在炼度师行会当中混的不太咋地的那一类,其知道点常人所不知道的内情,还算是情理之中。
但若是手中真有一方“教外别传”,那可就太过于违和了。难保不是此人在忽悠余缺,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此刻黄归山的说法,方才是合乎情理的,只是给余缺指出了一条提前能获得太岁法脉的路线罢了。
不过下一刻。
余缺便长吐一口气,轻笑道:“既然都是要先考入县学中,还要另有机缘才行,那弟子又何必非要去选择‘太岁法脉’。
此等前朝法脉,虽说也是正神,但一看就是麻烦多多,容易碍官府的眼啊。”
他口中自语着,还咧嘴一下,又道:“更别说这等法脉,一听就?得慌,保不准还要拔舌抽筋种种。晚辈可不想再受一遭折磨,反倒是觉得那天地爷的法脉不错。”
黄归山听见这话,其身子微微愣住,终于再次转过身,没好气的看着余缺,喝道:
“你这家伙知道个甚,那天地爷的法脉,也是你能修的?你若是世代簪缨,又或者是本朝宗亲,属于是与国同休之辈,方才有资格去修行天地爷的法脉。
不仅如此,其他的五庙正法,你如果想要在县学中就修行,必须得开辟出灵庙才能。也就是说,你得身具灵人血脉。”
黄正山摊摊手,面对余缺问:“此两者情况,你都符合吗?”
“与国同休、灵人血脉……”余缺咀嚼着对方的话,眉头顿时紧皱。
他的仙学成绩不差,自然是知道此两者的含义。
其前者指的是当初开朝的那批人,后者则是指的是生而有灵之辈,放在古时,便称之为有“灵根”,个个都是修行问道的好种子。
但他余缺,即便算上伏家,祖上八代都是个草根血脉,并没出过一个货真价实的灵根血脉。虽说血脉与否,除去部分过于强悍的,现如今都得在开辟祖庙的时候才知道分晓。
但他大概率的,也只是个“草人”,不会是“灵人”。
余缺低着头:“这样说来,弟子除非考上道宫,否则大概率是没指望接触五庙正法了。”
黄归山摇摇头,叹息道:“非也非也,并非大概率,而是九成九。”
对方指着余缺,道:
“开辟祖庙时,庙大三尺以上,方才属于灵庙,三尺及以下,皆为草庙。如此便划分出了草人、灵人与否。而你如今尚未开庙,便修出阴神,拥有了神识,已经可以看出端倪了。”
余缺闻言,心头顿时一沉。
他念头动弹,立刻就想出了对方口中的端倪是什么,那便是他现如今的神识范围,恰好也就是三尺,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果然如余缺所想的,黄归山口中又道:
“《七尸回光返照灯仪》乃是效果极好的养神类科仪,你若是血脉清奇,带有灵性,所修出的神识必然会超过三尺。现如今你的神识刚好卡在三尺这条线上,便代表着科仪已经将你的潜力开发殆尽,再无无法寸进一丝一毫。
等你开辟祖庙时,祖庙大概率也会正正好,就是三尺大小。”
余缺呆立在原地,心间顿时就有不甘的念头生出,想要顶撞黄归山,对方岂能如此轻易的就否定了他的天资和潜力。
但是不甘的情绪稍微翻滚后,他便将之压下了,转而吐气苦笑:
“草人而已,这倒也在晚辈的意料之中。反而黄师说我开辟祖庙时,祖庙能达到三尺大小,这对于晚辈这种跟脚而言,已经是出类拔萃,大大的好事了。”
黄归山微微挑眉,没有想到余缺这厮还挺有自知之明,挺能摆清自个的。
不过紧接着,余缺的话便让其觉得,这厮未免也过于有自知之明了。
只听余缺的苦笑变成轻笑,道:
“三尺祖庙便三尺祖庙吧,据弟子所知,祖庙但凡能够达到九寸以上,便可以令修行者有踏入八品境界的潜力。
晚辈这三尺祖庙,可是比九寸大了许多呢,等将来晋升时再扩大便是了,定能满足修行五庙正法的条件。”
此外,据余缺所知,所谓的灵人除去天生之外,世间亦有灵物,可以让人炼入祖庙中,化草庙为灵庙。血脉一物在修行上,虽然会让人呈现出云泥之别,但也并非桎梏,能锁死仙家的道途。
黄归山目中讶然,其听出了余缺的话,那便是余缺并不心动能提前就修行“太岁法脉”,而仍旧是想要往五庙正法的方向去靠拢。
此人拧着眉头,低声问:“你为何这般抗拒太岁法脉?黄某可以保证,七脉之言,绝非虚假,且太岁法脉不重天资,与你而言,极为契合!”
余缺果断道:“回黄师,太岁法脉一众虽好,亦可修行,但五庙正法亦有广阔天地也。”
见黄归山的目光依旧疑惑,他再次低声言语:
“黄师,晚辈名为余缺,非是余孽也。此等前朝法脉的干系,着实是太重,晚辈已然身为炼度中人,小有前途,又何必去沾染这等法脉。”
黄归山闻言,面上讶然,这才意识到余缺着实是嫌弃“太岁法脉”的因果种种。
此人有心想要解释时隔八百多年,前尘往事早就烟消云散,以及本朝天地爷一脉,现如今还在大肆的扶持太岁法脉。甚至曾经有某任天师欲要倒行逆施,再次打压太岁法脉,结果却被五庙祖地、本朝宗亲给联手废黜了。
但话到嘴边,黄归山意识到自己今日着实有些话多,便欲言又止,只是口中轻轻叹息道:
“七脉正法之一,又岂会干系太重。罢了罢了,今日黄某只是为你高兴而已,法脉种种,优劣与否,等你入了县学,需要选择法脉修行时,自行估量便是。”
余缺见此人没有再过多的推荐,他暗松一口气,连忙低声:“晚辈无知,令黄师费心了。”
两人又在静室中寒暄了片刻,气氛又恢复。
余缺便精神一振,问起了自家的?职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