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的人,是??
佟央紧紧握着手?,感觉心跳在失速,脸颊在升温,她注视着周白赫那双好看的眼睛,下意?否认,“我没有喜欢?。”
“不诚实。”周白赫定定看着她,“小姑娘,你说谎的时候习惯性抿唇,手指捏紧身边的某种物品,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掩饰心虚。”
三条,佟央全中。
她烦死了,重复说:“反正我没有喜欢谁。”
周白赫:“再加一条,你撒谎时会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妄想增强可信度。”
在周白赫面前,她好像是透明的,藏不住任何秘密,佟央绞弄着手指,撅嘴不高兴道:“你是微表情专家吗?”
“不,我只是太了解你了。”周赫轻轻一笑,“你小时候说谎,哪次不被我?破?"
这倒是真的。
大概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佟央想和徐映?去玩娃娃?,就撒谎说老师留她放学后打扫卫生,让刘叔六点半再去学校门口接她,刘叔本来都信了,谁知周白赫却一眼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还有一次,除夕夜,佟央跟着周佑航周承宇两兄弟出门放烟花,弄丢了压??,那笔?数目不小她不敢告诉家里,只是闷闷不乐地到处找,也是周白赫识破了她的谎言。
后来第二天,她在自己枕头底下,发现了丢失的压葳钱。
现在想想,钱不可能自己回来,大概是周白赫不忍她伤心,又额外给了她一份压钱。
往事历历在目,想起过去种种,周白赫的体贴,温柔,耐心………………
这么好的一个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
从她记事开始,从她有性别意识开始,周白赫就占据了她的童年,她的青春期,她生活的全部。他们亲密无间,早已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或许正因为这样,在佟央开始懂得“喜欢”这两个字含义的时候,她的感情启蒙,就是周白赫。
这份感情好像细无声的春雨,一点点滋长,蔓延,等她察觉的时候,已经覆水难收。
佟央避开他的视线,不说话了。
这个反应在周白赫眼里,相当于默认。
周白赫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哄说:“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只是好奇,哪个小子这么好运,能得到我们家姑娘的青睐。”
佟央看他一眼,还是没搭话。
“你这个年纪,对异性有好感是正常的,但要注意分寸。”周白赫顿了顿,又道:“不过年少的感情最是多变,或许过一段时间,等你长大一点,见识过更多的人,更多的风景,就不喜欢他了。”
“不??”佟央口气决绝,“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他的。”
见她如此坚定,周白赫不禁一怔,眉头也皱了皱,“你就那么喜欢他?”
佟央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嗯,我就是很喜欢他。”
反正周白赫已经看到那几个字了,也知道她的心事了,想瞒也瞒不住。不过,他仍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想到这儿,佟央稍稍安心。
高考近在眼前,佟央不想考虑学习以外的事。
周白赫更好奇了,“那个人,值得你喜欢吗?”
“当然。”佟央看着他,强调说,“他特别好。”
“对你很好?”
“嗯,很好很好。”
老实讲,听佟央这么说,周白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捧在手心的小姑娘,从前?心?眼都是阿赫哥哥的小姑娘,如今情窦初开,心里有人了。
当然,这是很正常的事,小姑娘长大,自然要恋爱嫁人,要离开他。周白赫想,他只是需要时间,适应小姑娘的这种变化。
沉吟片刻,周白赫妥协道:“只要你开心就好,但要记得,以学习为重,也要保护好自己。”
佟央:“我知道的。”
这天以后,两人再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周白赫忙?恒,佟央准备高考,看起来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但央知道,在她心里,无法再把周白赫当成哥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翻过这一年,?上就是高考。
培礼中学参加高考的人不多,他们班级只有四个人。高考那几天,周家所有人都很紧张,尽善尽美地保证佟央的饮食,睡眠,就连孟远昂也从国外回来了。
考完最后一门,佟央走出学校,远远地便看见一家人在校门口等她。
燕静和萍姨穿了一身旗袍,周庆康则一身中山?,孟远昂西?革履,佟央笑着跑出去,“爷爷奶奶,爸爸,萍姨,你们都来啦。”
“高考是人生大事,怎么能不来接你呢。
周庆康问:“考的怎么样?”
“哎呀你这个人,哪有?出来就问孩子这个的。”燕静搂着佟央,“这一年辛苦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孟远昂:“对,对,先回家。”
萍姨说:“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今晚好好庆祝一下。”
在一片热闹中,佟央扭头寻找周白赫的身影,她问燕静:“哥哥呢?”
“他说要来的。”燕静也一起帮忙寻找,四处张望后,指着街角的方向,“他在那儿呢。”
周白赫从公司过来,这片区域交通管制无法开车,他只好步行到学校,然而走到街角,又遇上一帮家长拦路。
佟央笑了,说:“我去找哥哥。”
“你这孩子,跑慢点。”
佟央哪里慢得下来,这一年,她在情窦初开的甜蜜与心慌中度过,每每想起周白赫,便强迫自己平心静气,专注试卷和做不完的?目,就这样熬过那些日与夜,现在,她十八岁了。
佟央一路小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周白赫奔去。
周白赫早看见她了,远远地出声叮嘱:“跑慢点,小祖宗。
佟央偏不。
她喜欢周白赫为她担心,为她蹙眉的样子。
一南一北,他们在人潮中相遇。天?下过一场小雨,路面湿漉漉,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茉莉的清香,太阳也从乌云里钻了出来,一切都刚刚好。
两小时前,周白赫刚结束一场会议,他一身黑色正装,?带板正,严谨得好像要去参加婚礼,手中竟然拿着一束花。
到了跟前,佟央跑得气喘吁吁,脸颊红红,眼睛却弯了起来,她仰头看他:“哥哥。”
“跑什么,也不怕摔了。”
“我着急见你啊。”
“我不是来了吗?”周白赫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她,“给你的,毕业快乐,佟央小朋友。”
那是一束灿烂的向日葵,几只大小不一的花朵搭配白色剑兰,以尤加利叶和蓬莱松作绿叶装饰,周白赫解释说:“花店老板推荐的,剑兰寓意步步高升,向日葵寓意一举夺魁,好兆头。”
“谢谢。”佟央喜欢极了,双手接过捧在怀里,不过她还是提醒说:“我不是小朋友了。”
周白赫逗她:“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佟央撅嘴,“反正不是小朋友,我十八岁了。”
“好了,大朋友,我们去找爷爷奶奶他们。”
“嗯。
晚上的家宴没有邀请周家其他人,但足够隆重,萍姨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佟央爱吃的。
饭桌上,看着娇俏乖巧的女儿,孟远昂不禁红了眼睛,他率先举杯,“老师,周老爷子,阿赫,我敬你们,感谢你们这么多年帮我照顾央央。”
燕静很高兴,“应该的,央央也为这个家带来很多欢乐。”
一开始,燕静只想帮学生照顾女儿,无奈佟央太惹人爱了,后来都舍不得她离开自己半步。这么多年,她早就把佟央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
举杯饮酒后,孟远昂说:“这孩子大了,大学让她住校,或者我在学校附近给她买座公寓,周末再来看你们怎么样?”
“说的什么话。”燕静不同意,“央央在北城上大学,还和以前一样,让司机接送她,就住在家里,多陪陪我。”
孟远昂是担心给周家添麻烦,但燕静都这么说了,他只好看向佟央,“央央的意思呢?”
佟央卖乖,“爷爷奶奶,你们就放心吧,不管我住在哪里,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就你嘴甜。”
周白赫:“等成绩出来,看看情况再说。”
“也好。”
饭吃到中途,周白赫想起一件事,佟央的生日在二月,她过十八岁生日那天学校有考试,所以过得有些潦草,便提议说:“趁大家有时间,不如给央央补办十八岁生日吧。”
燕静立?赞同:“对对,央央都十八岁零四个月了,二月份那会过得太简单,必须补过。”
补办生日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一切交由钟管家去办。
晚上回到卧室,佟央找了一只玻璃花瓶,拆开向日葵花束,细心裁剪,将花朵一只一只插进花瓶。
她杵着下巴,静静凝望花束,陷入一种甜蜜,却也酸涩的情绪里。
第二天要拍毕业照,佟央才到学校,就被拉着和一帮同学老师合照,好不容易清净下来,徐映蓝挽着她,一起去学校门口买奶茶。
徐映蓝马上要出国了,两人感慨了一下短暂的高中生活,徐映蓝忽然问:“你和你哥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徐映蓝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吗?你喜欢你哥哥,对不对?”
佟央没说话,默认了。
“你们又不是亲兄妹,怕什么,上啊。”
佟央瞪大眼睛,“上什么?”
“当然是上你哥哥。”徐映蓝想了想,改口:“不对,上周白赫。你想啊,高考结束了,你成年了,还有什么阻碍你们吗?没有!”
道理佟央都懂,但喜欢是一回事,真正的行动又是一回事。
昨晚佟央想了一夜,发现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周白赫。
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亲人,兄妹,周白赫对她是什么想法呢?大概只当她是妹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而且,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如果知道她的感情会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些问题,佟央就好苦恼。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
徐映蓝给她出主意,“你应该主动点,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许女追男吗?”
“你别添乱了,让我想想。”
自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拍完毕业照就可以回家了,佟央没让司机来接,走到校门口,突发奇想,决定去?恒看看。
她发信息给周白赫:【你在公司吗?】
周白赫回:【在。】
佟央:【我来公司找你好不好?】
周白赫:【来吧。】
得到允许,佟央买了几杯咖啡,打车去亚恒。到了楼下,杨兆来接她。
“小姐,请跟我来。”
“好,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去周白赫工作的地方,望着高耸的摩天大厦,四周来来往往的都市白?,佟央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乘坐电梯到达总裁办,佟央把拿铁分给几位特助,然后才走进总裁办公室,将一杯美式放在周白赫的办公桌上。
周白赫正在签文件,看见她微微一笑,“怎么有兴趣到亚恒来?”
“无聊嘛。”
“所以来监督我工作?”
佟央撇嘴,“不是监督,是来看看你辛不辛苦。”
周白赫点头,“懂了,慰问。”
他喝了一口美式,甜度,冷热都刚刚好,周白赫问:“我让人带你到处转转?还是想干什么?”
“不用麻烦,我坐在这里就好,你忙你的。”
周白赫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那边有杂志,有平板,需要什么和助理说。”
“知道了。”
总裁办公室很大,装潢简约舒适,佟央坐在真皮沙发上,随便拿起一本杂志翻阅,但背地里,却在偷瞄周白赫。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果然如此。
这会周白赫脱了外套,白衬衫和马甲平整而熨帖,衬得他一丝不苟,领口的黑色领带更为他增添了几分不可亵渎的意味。他手持钢笔,低头沉思的时候,更有一种高智的性感。
佟央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偷偷拍了一张他的照片。
刚拍完,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被叩响了,周白赫头也不抬,“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璨。
最近亚恒和康实集团正合作项目,?璨是过来开会的,她踩着高跟鞋进屋,说:“我来拿项目计划书。”
“这儿。”周白赫递给她,说:“相关细节需要再谈。”
?璨:“现在谈吧,六点我有饭局。”
周白赫看一眼时间,起身说:“去会议室。”
"OK。
汤璨认识佟央,转身的时候还和她打了招呼,“央央怎么在这儿?”
周白赫:“小朋友无聊,来慰问我的工作。”
汤璨笑两声,“真可爱。”
佟央却笑不出来,因为周白赫那声小朋友,也因为汤璨。
她明明十八了,成年了,为什么在周白赫眼里还是小朋友呢?她知道汤璨是周白赫的同学,两人现在没什么,但以后呢?
佟央好郁闷。
她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累了,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佟央揉揉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她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大概不想打扰她睡觉,办公室的灯光也是暗的。
她动了动,下一秒听见脚步声,周白赫端着一杯水走近,在她身边蹲下,“醒了?”
“嗯。”佟央迷迷糊糊地回答。
“喝水吗?”
佟央坐起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她的表情有点懵,还有点委屈,周白赫解释说:“今天比较忙,没顾上你,以后无聊就去逛街,去旅游,我工作有什么好看的。”
佟央确实有点委屈,但她委屈,并不是因为周白赫忙工作忽略了她。
她伸出手,拉了拉周白赫的袖子,可怜巴巴看着男人,说:“周白赫,我十八岁零四个月,不是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