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央醉了,晕了,却清晰地感?到男人微冷的唇,以及瞬间凝滞的呼吸。他僵着不动, 像是为了方便她为所欲为,不清醒的?子促使她得寸进尺,情不自禁在他唇上,??吮了一口。
这个大胆的动作,彻底让周白赫浑身麻了。
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也忘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妹妹,从小捧在手心,舍不得任何人动的妹妹。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虔诚而着迷地亲吻他的唇。
很?说清这个吻是什么感?。
佟央的唇柔软润泽,有种独属于年轻女孩的清香,像雨后的茉莉,清新淡雅却很惹人喜欢,周白赫惊奇于,自己竟然不讨厌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但他是她的哥哥,他们不该这样。
风声过耳, 拂乱她的发丝,阳台外不知是?打碎了酒杯,清脆的一声响让他勉强找回理智。
周白赫推开她,哑声:“佟央??”
佟央没站稳,晕乎乎向后倒去,周白赫下意识拽住她的手腕,重新往怀里一拉,顷刻间,她又靠回了他的胸口。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一瞬间空气好像变得黏糊起来,叫人不得不回想起方才那个湿漉漉的吻。
周白赫气血上涌,喉结微动,他移开视线深呼吸两口,待心情稍稍平复才重新看向她,“佟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佟央眨眨眼,抿唇似在回味,她说:“我??吻了你。”
“我是你哥哥。”
“又不是亲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在周家的户口本上。”
佟央紧紧握着拳头,趁酒劲下了最后的决心,她就是要让周白赫知道她的心意,“你不是问我,我喜欢的人是?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喜欢的人叫周白赫,他是亚恒的?裁,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哥哥,我依赖他,喜欢他,想占有他,想和他接吻,想和他拥抱,想和他睡?。”
她像一位勇士,决绝的,一字一句诉说自己满腔的爱意。
但很遗憾,周白赫没有回应她。
从小到大,无论学业还是生意场上他都游刃有余,然而面对央的告白,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无措。
周白赫拧眉,咬牙艰?吐出几个字:“我是哥哥。”
“我说过了,不是亲的,你只要回答我,你喜不喜欢我就好了。”
周白赫无法回答。
佟央退而求其次,低声说:“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那么,你未来有没有喜欢我的计划呢?”
周白赫同样无法回答。
怎么回答呢?
眼前的女孩,当了他十一年妹妹,现在想要当他的女朋友。周白赫不知是自己迟钝,还是佟央隐藏得太好,在此之前,他竟没有察觉分毫。
他一直当佟央是小姑娘,小朋友,也是在今天看到她穿高跟鞋礼服裙的时刻,才意识到她长大成人这个事实。然而现在,佟央搞这么一出,无异于突然扔给他一个炸弹。
短短几秒钟内,周白赫不知如何处理这个炸弹。
他的沉默,在佟央眼里又是另一种意思。
沉默,就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的被拒绝,佟央还是免不了?过,她咬唇,垂着?袋说:“我知道了。”
“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
说完这句话,佟央就转身跑了,她担心再慢一秒,眼泪会决堤。
周白赫愣在原地,凌乱的心绪让他忘了追上去。
外面,生日宴会依旧在进行,服务生推来一只三层城堡蛋糕,佟央被起哄着,和大家一起合影,然后切蛋糕分蛋糕。
她明明在笑,但笑容远远地落在周白赫眼中,周白赫却觉得,她像快哭了。
他的心揪起来。
佟央确实很难受,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分完蛋糕,徐映蓝把她拉到旁边,小声问:“怎么,失败了?”
“嗯,他拒绝了我。”
徐映蓝沉默片刻,猜测说:“可能有点突然,周白赫一时间无法接受?"
“也许吧。”
“不如咱们换种策略,循序渐进地来。”
佟央垂头丧气地摇摇脑袋,“不要,我已经把想说的话都说了,被拒绝就是被拒绝,再死缠烂打的话我成什么了?”
她的勇气只够支撑她走到这步,既然周白赫不喜欢她,就该适可而止,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可是经历了今晚这一遭,他们真的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佟央不知道。
这天以后,好长时间佟央都没见到周白赫,听燕?说他去澳洲出差了,佟央却觉得,周白赫是故意躲着她。
一想到这个,她就好难受。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考成绩出来了。佟央考得很好,全市第一名,顺利被北城大学法学院录取。
她不想让自己沉溺在伤心的情绪里,整个暑假给自己找了很多事做,考驾照,旅游,学摄影,参加志愿活动...每天日程排的满满当当。
在这样的忙碌里,佟央渐渐忘记了被拒绝的难过,但只要想到生日宴那晚周白赫的沉默,心口还是会钝痛。
随之而来的便是开学,开学前一天,一家人坐在一块吃?,周白赫依旧没有出现。
燕?叹气:“阿赫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忙到几个月都不回家,至于吗?”
“亚恒要开拓澳洲市场,那边的事千头万绪,他忙不是很正常吗?”周庆康说。
“那也不能两个多月不回家啊。”
“他以事业为重,二十五岁的人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着爷爷奶奶一人一句的争吵,佟央心里很不是滋味。工作再怎么忙碌,也不至于连回家吃顿?的时间都没有吧,周白赫一定是在躲她。
吃完?,佟央闷闷不乐地回房间,路过花园的时候她停下来,看着一方鱼池发呆。
她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有一次她的兔子发卡掉水池里了,那东西不值钱,偏偏佟央喜欢,周白赫无奈,只好脱了鞋卷起裤腿,下水帮她捡。
类似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从小到大,周白赫对她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这种好,是建立在他把自己当妹妹的基础上,佟央有点后悔,自己那晚好像太冲动了。
然而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
佟央唉声叹气,一抬头,发现远处走来一个人,身影高大修长,越看越熟悉。
是周白赫。
她的心一下提起来。
周白赫也看见了她,若无其事走近,问:“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随便逛逛。”佟央着手指,“你出差回来了?”
“嗯。”
这两个多月,周白赫一直在澳洲,期间飞了一次纽约,一次巴黎,今天?回来。他看着面前的姑娘,欲言又止,递过去一只纸袋,“给你买的礼物。”
“谢谢。”佟央接过。
气氛渐渐凝固,佟央实在尴尬,咬咬牙,开口说:“哥哥,生日宴那晚是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本来就有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的权利。”终央一口气说完不带停的,艰难挤出一丝笑,说:“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你也.....你也不用再躲着家里人了,爷爷奶奶都很想你。
“我没躲你,是工作忙。”
“嗯嗯我知道,我回房间了,你快去看爷爷奶奶吧。”
说完佟央就想跑,然而周白赫揪住她的卫衣帽子,“等等,有时间吗?我们?一?。”
佟央生怕他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她不想再伤心一次,赶忙道:“没空,我很忙的。”
她挣脱他的束缚,“我走了,阿赫哥哥。”
这次,佟央跑得比兔子还快。
周白赫站在原地,无奈摇了摇头,“小丫头,也不知道是?躲着谁。”
确实,真正逃避的那个人是佟央。
之后大学开学,佟央搬进了宿舍,每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专门挑个周白赫不在的时间回家陪爷爷奶奶吃饭,而因为工作,周白赫出差也越来越频繁,甚至有一年半都常驻澳洲。
春去秋来,转眼两年过去,他们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
大学生活平静却也精彩,佟央年年得奖学金,也参加了丰富的活动,遇见很多不同的男生,也有很多人向她告白,但再没有谁像周白赫那样,能在她心里激起涟漪。
偶尔想到他,心口还是会疼,但佟央不再强求。
周四这天晚上,佟央自习结束,从图书馆回宿舍。她背着一只单肩包,里面是几本厚厚的刑法?论和刑法分论。
推门进屋,佟央坐下收拾书桌,听见室友陈茜问她,“央央,明天学校有个国际科技论坛,临时缺一名志愿者,你可以帮忙顶上吗?”
北城大学是不少国际论坛峰会的举办地点,这些活动需要不少志愿者,陈茜是校学生会的,志愿者招募的工作每次都由她负责。
佟央想了想,“可以,明天下午我没课。”
“你最好啦,结束请你喝奶茶。”
另一位室友齐珊珊躺在床上刷手机,她掀开床帘探出个脑袋,调侃说:“央央,表白墙上又有人和你表白了。’
佟央淡淡:“管他呢。”
自从开学以来,佟央就是校园表白墙上的常客,大家都见怪不怪。
陈茜:“这都第几个了?央央,那么多男生喜欢你,你就不想?个恋爱?”
“没兴趣。”佟央脱下外套,“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齐珊珊道:“到底是只有学习,还是有别的男人了?”
乍然被戳中心事,佟央怔了怔,否?道:“别乱说。”
“我就是好奇嘛,这么多?哥追你,你却看破红尘似的,大好年华不谈恋爱岂不可惜?”齐珊珊劝说:“央央,别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道理佟央都懂,但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她长大,教导她写字读书,全心全意地关心她呵护她,从她七岁开始,世界里就全是他,遇见过这样好的人,其他人都成了将就。
佟央并没有刻意等着谁,只是她做不到,心里想着一个人,却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只能用时间,一点一点抚平那个人在她心里的痕迹。
第二天中午,佟央和陈茜在宿舍换上志愿者统一的服装,时间紧张,简单吃两口午饭就去科技论坛现场帮忙了。
来的人很多,各个国家都有,佟央负责外语沟通,一直在与外籍人士沟通流程,忙到论坛开始才有时间休息。
她站在走廊上喝一口水,陈茜靠过来帮她捏肩,“辛苦啦。”
“没事。’
“我听说,这次论坛来了一位大人物,非常非常?的大人物。”陈茜神神秘秘道:“刚刚我偷瞄了一眼,确实帅,是那种成熟绅士的帅,一举一动可有魅力了。”
佟央好笑:“到底多帅啊,把你迷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陈茜:“走,我?你去看。”
论坛举办地点在一个阶梯级礼堂,窗口面向走廊,陈茜拖着佟央鬼鬼祟祟走近,趴在窗口指着一个方向,小声道:“第一排,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看到没?”
佟央望过去,一下怔住了。
第一排,从左往右数的第三个人,一身黑色正装,气质儒雅清贵,在一堆同样西装革履的政客与商贾间尤为突出。此时,他正微微低头与身侧一位外国人交谈。
顷刻间,所有人都成为了灰色布景,佟央的眼里,只有他。
周白赫怎么会在北城大学?他什么时候回国的?一堆问题萦绕在脑海,佟央略显呆滞。
就在此时,周白赫似乎感知到有人在观察他,侧目看来,视线与她遥遥相接。
那瞬间,佟央的心跳几乎快要冲破胸腔束缚蹦出来,她猛地一愣,飞快移开视线跑开了。
“很帅对吧?你都看呆了。”陈茜把她拉到远一点的地方,“这种男人简直是极品,脸长得好,身材也好,腿长腰窄,肩膀还特别宽,他的胸膛一定很有安全感,如果能摸一摸就好了,听说是亚恒的总裁。”
佟央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嗫嚅道:“那个人......我?识。”
“啊?”陈茜愣了,“你们什么关系?”
佟央顿了顿,说:“他是我哥哥。
一直到五点多,科技论坛才结束,做好收尾工作,大家三五成群地约饭。
陈茜:“央央,学生会还有事,我不和你一起吃饭了啊。”
“嗯嗯,你去忙吧。”
收拾好东西佟央准备离开,走廊上,林森迎面而来。
林森如愿考上计算机系,现在两人仍是同学,他小跑过来,“央央,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想不想去试试?”
同属学校天文社的成员,又是老同学,佟央和林森一起出去吃过几次饭,但都有别人在。
佟央迟疑了下,询问:“只有我们两吗?”
“对。”林森不好意思地笑笑,“可以吗?”
不等佟央开口,又走过来一个男生,是生科学院的祝之元,他捏着两张演唱会门票,笑容腼腆:“央央,今晚有空吗?一起去首都体育馆看演唱会。
佟央好尴尬,救命,谁来救救她?
远远的,周白赫旁观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抿着,心口涌上一种难以描述的滋味。
两年不见,她又长大了,曾经带着婴儿肥的脸完全张开,亭亭玉立,容颜较好。变化太大,周白赫看见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三天前,周白赫刚刚回国,给她带了礼物。
这几年周白赫每次回老宅都碰不到佟央,给佟央发消息,聊不过三句话,佟央便说有事要忙。他知道,佟央在躲他。
昨天助理说北城大学有个科技论坛,原本他参不参加都可以,但周白赫还是决定来一趟。
没想到,真的会遇见她。
两年前,周白赫曾想与她谈一谈,他想告诉佟央:你现在刚成年,等你认识更多的人,见识过更多的风景,如果还是喜欢我,那我们可以试一试。
那时她太小了,十八岁零四个月,周白赫担心,是长年累月的相处影响了她的判断,把对他的依赖误会成喜欢。
她可以轻易地说喜欢,但他不能。他比她年长,该有年长者的理性,克制以及责任。
周白赫认为,或许该从佟央的生活中退出去,给她时间冷静,给她时间想明白。
今两年过去,她想明白了吗?又或者,还喜欢他吗?
如
周白赫不确定。
她似乎不缺乏追求者,两位男同学很殷勤,看起来在邀请她。
不知为何,周白赫看着这一幕,总有种自己耐心浇灌,精心呵护的娇花,即将被旁人采撷的感觉。
他不由得拧紧了眉,内心莫名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