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呀姑娘,你不要装模作样……”
清晨,骑着马的唐青在晨雾中高歌。
雾气很大,谁都看不清谁,正好唱歌啊!
“谁在那高唱靡靡之音?”
有人厉喝。
“卧槽尼玛,谁在装比?”唐青大怒。
“于侍郎,且等下官去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有人怒不可遏。
于侍郎?
当朝的侍郎好像姓于的就一个吧?
于谦于大爷!
一个官员策马过来,在雾气中左顾右盼。
“人呢?哎!人哪去了?”
好险呐!
唐青早就溜了。
“罢了,回头本官知晓是谁,再好生炮制他!”
于谦的声音在雾气中传来。
于谦行事霸道强势,在兵部也是如此。到了兵部,有人来禀告,“于侍郎,京师外又来了一支人马。”
从英宗决定要亲征开始,他就通过五军都督府不断抽调各地精锐进京。
你们答不答应不打紧,朕先造成既定事实。
“这人吃马嚼的,要靡费多少?”于谦跺脚,“罢了,我这便去请见陛下。”
宫门外,去请示的内侍回来,“于侍郎,陛下说了今日没空。要不,您和王太监商议商议?”
英宗出手就是王炸。
来!
有本事你于谦就和朕的王先生斗一斗。
帝王该如何行事有个框框,除非是昏君,否则万万不能跳出这个框子。
英宗被框子囚住了,可王爸爸不会顾忌什么规矩。
于谦摇头,很是愤怒,“何曾有躲避臣子的帝王?”
内侍回禀正陪同母亲孙太后赏花的英宗,英宗看了一眼孙太后,“朕是顾及大局,否则……”
孙太后乃是宣宗朱瞻基的皇后,在后宫中德高望重,她看着眼前的花儿,淡淡的道:“早些年先帝在时,曾与臣子暗斗许久。”
“是。”英宗恭敬低头,谨受教。
“太宗皇帝威福自用,武功赫赫,令群臣俯首,不敢生出忤逆心思。仁宗皇帝走得早。先帝仓促继位,也曾有北征心思,可惜……”
母亲果然是支持我的……英宗暗喜。
孙太后回身,阳光下,眼角的几条细纹在闪光,“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可曾亲历战阵?”
英宗摇头,孙太后看着他,良久,“我先回了。”
英宗看着母亲远去,“母亲这是何意?”
支持,还是不支持?
英宗去寻王振,王振知晓后蹙眉沉思,良久后说:“太后娘娘其实是支持陛下的,不过有些担心陛下从未领军罢了。”
“大明宿将多在京师,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皆是帅才。朕只需坐镇中军,何来危险?”
英宗唏嘘道:“不过母亲对我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呐!”
“陛下,郕王殿下求见。”
郕王急匆匆进宫,行礼后,英宗问:“你那儿子如何了?”
郕王笑道:“臣正是进宫来谢恩的,说起这个还得多谢陛下。”
“哦!”英宗问:“是太医院的谁治好了孩子的病?”
“不是御医,是……”郕王看了王振一眼,王振淡淡的道:“是有人抓住了邪祟。”
英宗一怔,郕王心中微冷,知晓自己方才那一眼得罪了王振,赶紧说道:“陛下从宫中派去的侍卫抓住了一只黑猫。”
“黑猫?”英宗蹙眉,随即点头,“知道了。”
他的后宫也不消停,一听到黑猫,就知晓这里面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
“女人啊!”英宗忍不住叹息。
郕王心有戚戚焉的道:“若非担心被太后和陛下责骂,臣真想披发入山修道去。”1
你也叫玄德?🐶
“胡言乱语。”英宗板着脸呵斥了小老弟一番,最后说:“朕一旦亲征,京师得有人坐镇。你最近莫要生乱子,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郕王一怔,“是。”
走出宫门,郕王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和一个侍卫说话,年轻人有些眼熟,好像见过。
“殿下。”随从牵着马儿过来。
郕王想到先前英宗的话,不禁摇头,“这监国的事儿费力不讨好啊!”
英宗有儿子,轮不到他来做帝王。监国看似风光,等以后帝王猜忌,这便是个罪名。
唐青和陈雄在一侧讲话,见到郕王后,唐青忍住了去碰瓷结缘的冲动,对陈雄说:“那些公子哥都想跟着陛下北上,不过,我却不看好此行。”
陈雄叹道:“家父敲打过我,说我最近操练懈怠了。我若是继续偷懒,家父那边……”
陈彦难得关心他,若是陈雄依旧如故,杨氏吹一番枕头风,估摸着陈彦就能把他当做是弃子。
唐青知晓他的难处,思忖了一番,“要不,中庸吧!”
不上不下。
六十分万岁。
陈雄点头,“对了唐兄,你为何不看好北征?”
唐青眯着眼,仿佛在感慨古今,“英国公多少岁数了?”
“好像七十有五了吧!”
“大明唯一的帅才七十有五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陈雄若有所思,唐青拍拍他的肩膀,“这一战能打个平手就算是了得了。”
“那成国公呢?”
成国公朱勇,名气也了得。
唐青指指边上的一堆破烂木箱子。
随即上马而去。
“哎!谁特么乱丢东西?哪家的?”有小吏喊道。
边上的衙门中,一个门子抱着个木箱子出来,“这是废物。”
“废物就搁在自家衙门里集中处置,别丢出来占地方。”
“废物?”陈雄一怔,“唐兄的意思是……成国公是废物?”
土木堡之变中,朱勇的表现令后世读史人大跌眼镜。
当初跟着成祖南征北战的朱勇,竟然成了废物?
……
夏日睡觉是受罪,上班更是受刑。
早上,唐青刚到衙门,就被李勇叫去了。
李勇看着颇为富态,肚子腆着,负手而立,“小唐啊!”
“李指挥。”唐青笑着。
李勇指着墙壁上的字画,说:“报效君恩,这是本官来兵马司后写的。”
难怪字这么丑……唐青赞道:“李指挥的字看着大气磅礴。”
李勇抚须,自得一笑,随即板着脸,“最近各处钱粮紧张,户部放话,让咱们兵马司少花用些。”
“这不该啊!”唐青敷衍。
“城外又来了一支大军,户部上下连上吊的心都有了。”李勇冷笑。
唐青一怔,觉得英宗和王振此举分明就是绑架。
有本事你们就继续反对亲征,多反对一日,大军嚼用就多一日。
户部上吊之前,定然会克扣各衙门的钱粮。
朕若是无法亲征,你等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唐青明白了李勇的用意,这厮不会关心下属死活,他是担心自己的收益。
“下官这便去巡街。”
等唐青走后,李勇把其他三人找来,骂道:“这都几月了?西城治安最近很是不堪,上面发话,再这般下去,严惩。”
三个副指挥灰头土脸的出去,面面相觑。
“这是要钱。”常彬叹息。
陈章华低骂:“钱钱钱,这特娘的就是个钱串子。”
“赶紧吧!”李元看着有些欢喜,陈章华问,“老李你高兴什么?”
李元说:“咱们的辖区大,且有钱人多。唐青的辖区看似也不差,可三法司在那,他可敢大张旗鼓的勒索治安费?这厮此次坐蜡了。”
……
“富贵啊!就如毒药。”
唐青站在一家酒楼前,看着招牌,说:“掌柜的何在?”
伙计恭谨的道:“我家掌柜病了,在家歇息。”
“谁做主?”钱敏问。
“没人做主。”
这是软钉子。
唐青连续走访了十余家,只见到了三家掌柜,但都是冷冰冰的,钱敏和马聪威胁,他们便丢出身后靠山。
有本事你动动试试。
“我特么真想打爆那张脸!”从一家青楼出来后,马聪怒道。
钱敏忧心忡忡的道:“唐指挥,咱们这半日一无所获,李指挥那边可不饶人呐!”
唐青淡淡的道:“都渴了没?”
众人点头。
“走,寻个地方乘凉。”
寻个小酒肆,冰镇醪糟喝着,腌豆子吃着,美滋滋。
马聪蹲在唐青身侧,一口干了醪糟,把碗递给钱敏,钱敏瞪眼,马聪握拳。1
罢了!
钱敏给他倒了一碗醪糟。
“唐指挥。”马聪焦躁不安,“咱们的辖区就一个咸宜坊,再有,三法司都在这,一旦下手狠了,都察院那些御史便如狼群般的蜂拥而至。”
钱敏顺势蹲在唐青另一侧,“那三位副指挥都有自己的道道,轻车熟路。此次若是咱们收的钱最少……那三人会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我知道。”唐青点头。
“那……”二人眼巴巴看着唐青。
“听说过一句话吗?”唐青喝了口醪糟,微甜,微酸,很是可口。
二人摇头。
“发动群众。”
唐青起身,“钱敏。”
“小人在。”
“召集咸宜坊有名的混混,明日我有话交代。”
“什么名头?”
“何须名头?”唐青杀气腾腾,“来的便是朋友。不来的……别怪本官断了他的活路!”
消息散出去,咸宜坊的混混们大哗。
“那个纨绔要怎地?”
“惹恼了老子,背后套麻袋弄死他。”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混混说:“诸位,听我一言。”
众混混看着他。
老混混说:“他是官,咱们是贼。咱们都是靠见不得人的手段谋生。他若是断了咱们的财路,天经地义。所以,不到最后关头莫要撕破脸。明日且去看看再说。”
“也好,先看看那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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