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城头,褪去光环的老道士又变成邋里邋遢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这位便是之前那个有着绝世风采,踏云出剑,神仙一样的人物。
罗龙等武将和一众军民不顾伤痛,朝着老道士的背影行了跪拜大礼
老道士回过身来,很是潇洒摆了摆手,大笑着说道:“太平道的宗旨,便是为民除害,匡扶正义,救万民于水火,所以你们无需如此,真人我受之有愧大家,还是快快请起吧。”
望着师傅扮高人的样子,李太平眼中有泪,他很想上去揪着老道士的胡子开骂“你都装了几百年废物了,怎的不继续装下去,逞什么能,扮什么高人现在是风光,可风光过后呢,你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老道士来到李太平身旁,笑着说道:“我的傻徒儿,跟为师一旁聊两句吧”
李太平没有说话,而是一瘸一拐的跟在老道士身后,来到无人之处。
“傻孩子,为师活了三百多年,人世间已算不多见的了,为师很知足你看啊,我这副老棺材瓤子,低调了一辈子,再不高调,再不风光,可就没机会了。”
“你也不忍心见师傅就这么灰溜溜的过一生,到头来养了一辈子的剑,最终都没让它露个脸吧”
李太平低着头不说话,他知道师傅说的都对,也理解师傅,可是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只见其抬头道:“您老是痛快了,风光了,可以后让徒儿咋办”
“你大了,以后会有自己的路要走,还要娶妻生子,没了我这个老家伙拖累,你应该高兴才对,怎的就如此糊涂”
李太平道:“您老说得这叫啥话多个碗,多双筷子的事,有啥好拖累的再说,你徒弟现在发达了,顿顿大鱼大肉也吃不穷,您老咋就不给个机会,让徒儿孝敬孝敬您老人家呢”
“以后想孝敬师傅还不简单,每逢清明、中元,记得给师傅多弄些好酒便成,师傅就好这口不说这个了,为师还有很多事要嘱咐你呢”
说着老道士将手中剑匣打开,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取了出来,随后靠在城垛上说道:“这个给你,虽然糟粕了点,可怎么也是咱太平道历代祖师传下来的。”
“拿着它,你就算是咱太平道第哎呀年纪大了,第几代掌门为师也记不清了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咱太平道的传承。”
见徒儿跪拜双手接剑,老道士这才眉开眼笑的说道:“铁剑你有了,侠骨丹心师傅也见着了,为师可算没辜负历代祖师,没让咱太平道在老道手里断了传承”
老道士猛然想起什么,忽然一把抓住李太平的手说道:“为师差点忘了六十年前为师还收过一个徒弟,那小子看着宅心仁厚,其实是个坏种,你小子以后若能成就宗师之上,记得把咱太平道的东西都追回来”
李太平愕然的望着老道士,忽然苦笑道:“师傅您老人家这记性徒儿算是服了,这么大个事,您怎的到了今时今日才说还有啊,我那前任师兄姓甚名谁长啥样多大本事您老是不是也跟徒儿说道说道啊”
老道士挠了挠头,尴尬一笑说道:“你那师兄,哦不对不对你那前任师兄,姓聂,名三礼。为师给其取名三礼,本想着他能守,天、地、人之礼,未曾想这孽徒是一样也未遵守。哎都怪师傅老眼昏花啊”
李太平轻咳两声,说道:“师傅咱能挑重点说不,比如那孽徒的修为和长相还有,现如今在哪个山头混呢有啥名号不”
老道士打身后拽出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想了想才说道:“三十几年前,那孽徒鼓捣我上铸剑山,从张鸦九手里骗了一把宝剑,下了山那小子就没了影这些年一直躲着为师不肯露头,我还记得当年那小子”
老道士又灌了一口老酒,随后打量一眼徒儿,这才继续说道:“比你好看多了,说是云泥之差也不为过至于悟性修为,哎那更是,半天云里挂帐子差得远哩”
听了老道士的话,李太平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只见其埋怨道:“师傅您哪伙的有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徒弟微风的么”
老道士自觉失言,不由挽救道:“也没好看那么多,勉勉强强比厉夏那小子,好看一丢丢武道修为吗,当年东方慕白那小丫头输他半招,仅此而已”
李太平抢过老道士手中的酒葫芦,仰头闷了一大口,这才说道:“师傅要不您看这样,赶明个我若是见到大师兄,干脆把这铁剑和项上人头一起奉上如何”
老道士尴尬的笑道:“这事不急,你还年轻,而且师傅看好你,相信终有一天你会超过那孽徒的对了,师傅差点忘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说与你听”
李太平脑子嗡的一下,心想“还有比这事还重要的这是看压不死我,要再给我摞个千金大鼎啊”。文網
“徒儿最近脑子不太灵光,不过没关系,您老继续”
这次老道士拉着李太平的手,很是郑重的说道:“这些年师傅一直没带你去大兴城,因为那里有你的家”
月上半天,点点月光洒落蒙山石佛,远远望去,佛中有山,山中有佛,甚是庄严肃穆、恢宏大气。
山佛之下,有座废弃已久的大雄宝殿,杂草丛生的殿前,此时站着两个顶盔掼甲的老人。
“老不死的,那臭娘们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拿咱两个老头子穷开心吧”
军神摇了摇头,却听一把女声在耳边响起
“没想到军神老人家身旁,还有如此粗鄙不堪之人,可是丢尽乾人的脸面了”
头戴青铜面具,身穿黑色斗篷的大巫,信步而来,其身后还跟着个高大魁梧,抱着酒坛的老者。
大巫一口地道的大兴腔,让军神听得直皱眉头。只见军神忽然笑道:“没想到铁摩勒大巫,对乾人语言竟然如此精通,老夫佩服至极”
大巫笑道:“让军神老人家见笑了,小女子乃地地道道的乾人,并非异族人”
“哦,这倒是让老夫没想到既然大巫乃乾人,却为何要帮着异族对付自家人呢还请大巫为老夫解惑。”
只见大巫走上前来,示意身后的高大老者,将其中一个酒坛递给鱼粼粼,并开口笑道:“前辈莫急,晚辈这里有美酒孝敬您老人家,咱们边说边聊可好”
军神瞥了一眼身穿斗篷的高大老者,忽然开口笑道:“这位朋友,越看越像当年的一位故人,不知”
高大老者一边掀开斗篷,摘下面具,一边笑着说道:“厉抗天见过前辈”
没等军神开口,一旁的鱼粼粼憋不住了,不由怒道:“你堂堂城主,天下圣人,竟然藏头露尾,给一个娘们当跟班的,丢也不丢”
厉抗天毫不在意的笑道:“鱼匹夫,你不是跟军神前辈闹掰了,声称这辈子不死不见吗怎么,鱼匹夫说话也出尔反尔”
大巫笑若银铃:“几位都是前辈,在小女子面前如此失态,岂不丢了颜面我们不如对月把酒,聊些正事如何”
军神大笑道:“正当如此不过,大巫遮遮掩掩的,这酒岂不喝得不痛快”
大巫取出四个杯子倒满老酒,这才取下斗篷和面具,随后以乾人之礼从新见过军神
月下美人轻颦浅笑,梨涡淡现,端得美艳动人,让这灰头土脸的破败之地多了些艳丽之色。
“你你,竟然是钟离子曦”
钟离子曦望着鱼粼粼说道:“前辈,不说小女子是臭娘们了”
鱼粼粼怒视道:“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你竟然跑去给异族人当大巫,帮着异族人对付乾人,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钟离子曦也不生气,而是举起酒杯说道:“好些年没见了,小女子敬二位前辈喝了这酒,咱们慢慢叙旧也不迟。”
鱼粼粼扭过头去负气不语,却见军神笑道:“也好,几十年没见,今日竟然能见到二位,那咱们就边喝边聊,正好我心中有着许多疑问,等二位给我解惑呢”
鱼粼粼虽然负气,可是他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要如此对待自家人,不由仰头一饮而尽,竖起耳朵来。
鱼粼粼不怕钟离子曦下毒,这种对付凡人的手段,对付他和军神,显然有些小家子气,断然不是她能干出来的。
这个女人的样貌、学识、修为,当年可是稳压大乾无数新老武者一头的,可谓风光无限,耀眼夺目,一时无两。
正因为这个女人不简单,所以当年可是引起不小的波澜,特别是那些个仰慕他的男人,可是为她做了不少傻事。
钟离子曦见三位前辈一饮而尽,这才朱唇轻起浅尝杯中酒,笑着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吧,提之无意,徒增感伤不如说说当下,也好让两位前辈心中晴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