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蓝和老于头转头不见了主人,连忙追出去:“五娘,您真要卖书让大娘子知道可不得了”
若是真的,即便用拖也得把人弄回去,天都要塌了啦
杜清檀撩起薄薄的眼皮子:“没,我就是问问行情。书很重要,却没人命重要,是吧”
“那当然啦”采蓝心直口快,喊出来才觉着不妥,讪笑道:“还没到那地步呢”
“就是,五娘手里拿的是什么”
老于头使了个小聪明:“老奴帮您拿吧”
“不必。我拎着强身健体。”
杜清檀将小包袱抱在胸前,珍之重之的样子。
拎个包袱就能强身健体
必定是要卖的书籍了
大娘子知道,不得剥了他俩的皮
采蓝和老于头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走上前去,准备包抄夺书。
却不知,这正是杜清檀想要的效果偷卖家中藏书,错过这个机会就不一定能买着了。
“哎呀呀小娘子别走哇”
店主看得真切,深恐生意落空,赶紧追了出来:“价钱好商量是什么书啊”
“刑德。”杜清檀飞快地掀开包袱皮,又飞快掩上。
店主火眼金睛,立刻看出来这书的品相非常完美,动心不已,只贬损道:“兵书啊,没什么人买呢。”
“呵”杜清檀勾唇一笑,转身就走。
契丹入侵,边境狼烟四起,书生们恨不得丢下圣贤书,冲上阵去仗剑杀敌,兵书没市场笑话
“别啊”店主看出来了,这小娘子心志坚定、脸皮极厚,丝毫不怕被围观,自己那一套没用,当即换了正色,作揖行礼:“还请小娘子入内细谈。”
“五娘”
采蓝和老于头急死了,哀求道:“不要卖,不能卖这是主君留给您的是传了好几辈人的宝贝”
杜清檀面无表情。
可以再急一点的再换着法儿夸一夸
“虽然珍贵,却也不能饿着肚子不吃饭啊对吧”
店主见许多人围拢过来,隔壁书铺的也靠了过来,赶紧许诺:“若是书好,价钱绝不亏待”
“这”杜清檀佯作为难。文網
采蓝已经动手去拽她了:“五娘,回家吧”
“你这小婢女好不懂事敢替主人作主”
店主厉声呵斥采蓝,回头对着杜清檀又换了嘴脸:“这么着给我看过品相,立时给钱小娘子出门不容易,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咯”
杜清檀咬咬牙,转身往里走:“看就看”
店主使个眼色,手下伙计立刻拦住了采蓝和老于头。
一刻钟后,杜清檀心满意足地背着手走了出来,身后的老于头和采蓝一人提个钱袋子,神情分外复杂。
这么一本书,居然换了三千文钱,和独孤不求的祖传横刀一样值钱。
书铺店主说了,这书该有三卷,这只有一卷,所以只能得这么点钱,若是三卷齐全,价钱得翻倍。
店主奸诈,怕杜清檀反悔,非得立下字据,还一直蛊惑她,若是回家找齐另外两卷送来,就给她补钱。
但是哪里还能有以后呢
老于头和采蓝心里想着,今天回去就得被杨氏剥了皮晒成人干,还敢想以后
“你们会去告发我么”
杜清檀上了牛车,从老于头和采蓝那儿接过两袋子沉甸甸的钱:“大伯母大概会被气死的吧”
在这种家庭,她这行为堪称败家,不能被原谅的那种,若是个男的,该被吊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
老于头红着眼睛没吭声,半晌才道:“若是主君还活着,五娘也不至于这么辛苦,老奴不怪您,但您以后再不能这样了,不然老奴一定会告诉大娘子的。”
采蓝猛点头:“大娘子说过,我们这种人家,最珍贵的就是门楣风骨,若是自甘堕落,永无翻身之地。”
“知道了,下不为例。”
杜清檀没觉得卖书是堕落,她把目光投向街对面的商铺:“去那边买些东西。”
一个时辰后,杜清檀拎了两身当下最时兴的男装,采蓝和老于头拎着几大包药材、食材跟在后头,一迭声地道:“不能再买了不然回去怎么和大娘子交待”
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大娘子又不是眼瞎,卖书的事非泄露不可。
“这事儿你们不用管,我自会处理。”
杜清檀忙了这许久也累了,上了牛车就靠在采蓝怀里假寐休息。
采蓝可愁死了,五娘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以后会更出格的。
“想不被人欺负,就得自己立起来。卖书不过权宜之计,要做食医,得有本钱运作,不然谁敢请我信我”
杜清檀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分明气弱声小,采蓝却奇异地安定下来:“婢子信您”
杜清檀勾勾唇角,叮嘱她:“务必把我单独留的那袋子钱收好,独孤公子登门就给他。”
她给独孤不求留了一千七百文钱,算是支付欠缺的工钱。至于横刀,只能再拖一拖了。
采蓝又习惯性地开始肉痛:“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才换了这点钱,一下子又所剩无几了。”
就见杜清檀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好嘛,好嘛,穷人哪里大方得起来呢”
采蓝叹口气,噘起厚厚的嘴唇,说道:“这是人家的卖命钱必须给婢子都懂也是感激的,就是钱从手中过,舍不得嘛。”
杜清檀闭上眼睛没吱声,唇角却带了几分笑意。
回到家里,杨氏还没回来,杜清檀将今日买来的药材、食材铺陈开来,称三钱桂枝、两钱半白术、一钱二分甘草、一两薏苡仁,递交采蓝:
“前三味清水煎两次,去渣,留取汤液煮薏苡仁为粥。我今天的晚饭就吃这个了。”
采蓝十分怀疑,并不敢动:“这能行吗万一那什么您会不会被毒死”
“死不了。”杜清檀看着这丫头的蠢样子,决定亲自动手:“我来吧,你帮着烧火就好。”
薏苡仁难煮费柴,杜清檀先把它泡上才去煮桂枝白术,她做得慢却不生疏,甚至还很享受入迷。
采蓝看着这么个陌生又熟悉的五娘,愁兮兮的把脸皱成一团,万一毒死了怎么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