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蓝去拉杜清檀的袖子,小声道:“这家人瞧着不好相与,要不,咱们还是别看了。”
杜清檀深以为然,看病挣不到几个钱,万一被卷进什么富家财产纷争就不好了。
她低咳一声:“府上既然有事要忙,我改个时候再来”
“你别走”王大娘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就拽住了她的胳膊。文網
杜清檀皱起眉头,目光冷淡地朝王大娘看过去。
她本十分瘦弱,王大娘是她一个半那么壮,然而这么一眼瞅过来,王大娘竟然感受到了几分“不怒自威”之意。
“失礼了。但还请您稍等片刻。”
王大娘收回手,目光缓缓扫过王家众人,冷冷地道:“都说我不肯再嫁,是为了抢夺家产。又说小郎生病,是被我吓的,日也吓,夜也吓。”
“咳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没有这种事”
当着外人掰扯家丑,周氏颇尴尬,忙着使眼色阻断王大娘的话:“守寡回家,谁不被说要看病就看病,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让人笑话”
王大娘冷笑两声:“祖母好生偏心分明是别人一直在说我,怎地倒还是我瞎说罢了,既然都说我对小弟不怀好意,今日我便请了这位大夫给他把这病治好。”
言罢,对着杜清檀郑重施礼:“五娘,还请您为舍弟开方治病,该怎么调理医治,都按照您的要求办,保证做到”
采蓝只管去扯杜清檀的袖子,眼珠子都要瞪爆眶了,就是要她别沾的意思。
谁敢保证啊别羊肉没吃到,徒惹一身骚。
这分明是一家子赌气,话赶话的,非要争个高下罢了,哪里是什么真心求医
杜清檀仰头看了会儿屋顶,垂眸看向王大娘:“你保证严格按照我说的做”
王大娘反而有些怔住。
她不过是被刺激到了,想要借机证明自己没有迫害兄弟的意思,这才极力邀请杜清檀诊病。
倘若杜清檀拒绝,也无所谓。
反正她是真心实意地求了医,比家中任何人都更急切认真。
是周氏、王二娘对大夫不敬,人家才不看的。
没想到杜清檀真要看,那万一提些不靠谱的要求,又该怎么办
杜清檀瞅着王大娘,轻翘唇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原来如此。”
就是这么个笑容,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王大娘又被刺激到了,握紧马鞭哑声道:“什么叫原来如此你若真能治好他,我定然重谢你若不能,我也要叫你试试我的手段”
“五娘,我们走吧哪有这样求医的还威胁人”
采蓝被吓得瑟瑟发抖,大娘子没说错啊,医这条路果真不好走,治不好病还要惹祸事
杜清檀轻轻推开采蓝的手,缓步上前,与王大娘面对着面,眼对着眼,轻声而清晰地道:“咱们都拭目以待吧”
王大娘盯着她看了片刻,突地叉着腰“哈”地笑起来,道:“你这个瘦子,行事倒还合我的意既然如此,你就开方子罢”
杜清檀也不说话,只霸气地将手一挥。
王大娘便道:“上笔墨”
“党参4钱分,黄芪6钱,白术4钱,山药6钱,菟丝子5钱,枸杞子5钱,五味子6钱”杜清檀开方爽利,毫无停滞犹豫之态。
王大娘看了药方,见其中一些药和从前请的大夫类似,疑虑就又去了大半,又问:“这药可有什么讲究”
杜清檀自信地道:“小郎病得年岁有些久了,得接连吃上七八副才能见效。到时再吃七些日子巩固,终身不会复发。”
王小郎原本蔫儿蔫儿地缩在角落里,这时候却是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道:“当真能痊愈再不会复发”
服药依从性好或是不好,是治病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杜清檀冲着王小郎粲然一笑:“对,只要好好吃药,一定能好”
王小郎激动地握紧了拳头:“我一定好好吃药。”
杜清檀点点头:“半个月后咱们再见。”
也不问诊金,就这么背着手走了出去。
王娘子不忍她白忙活一场还吃了气,连忙道:“嗳,五娘,还没拿诊金呢”
杜清檀回头,轻描淡写地道:“诊金不急,病人好了再说。我是看在您这个近邻的面上才来的,家里虽不富裕,却不至于没饭吃。”
言罢扬长而去,显得十分有骨气。
王娘子觉着倍儿有面子的同时,更过意不去了,蹙着眉和周氏等人道:“我知道你们富裕,我们是穷亲戚,日常还靠着你家吃饭。但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图什么啊
还不是凭良心罢了,看这事闹的好心好意倒成了仇气罢了,你们相信,就好好吃药,不信就别吃。这事儿不要你们管了,我自己欠的人情自己还”
言罢也追着杜清檀主仆而去,还大声喊着:“五娘,等等我啊,是我把你请来的,怎么也该客客气气把你送回去。”
周氏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说的没错,咱家就是没规矩”王大娘捏着方子冷笑一声,大踏步追出去送客。
杜清檀见王大娘又追了出来,便停下来笑眯眯地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王大娘默了片刻,给她蹲了个礼,说道:“方才失礼了,还望你莫要见怪。这药,我会亲自去抓,亲自煎,亲自看着他吃下去。若是不好,也没出事,不会怪你。若是出事”
“你来找我”杜清檀伸出手去,轻轻一点王大娘的肩头,淡粉色的唇瓣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你们不是同母姐弟吧证明你的时候到了记住,盯着他把药吃好。”
“你”王大娘大为震惊,不及细问,杜清檀已然跨出门去走远了。
“五娘,你如何知道大娘与二娘、小郎不是同母”王娘子好奇极了,紧紧拽着杜清檀的袖子不肯放。
杜清檀飞快地抽出自己的袖子,淡定地道:“因为他们长得太不像了,年龄相差又大,彼此像是仇人一般,多半不是亲生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