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吧,光靠嘴说是不行的,得看事实。”
十九叔叹了口气,说道:“先让五娘把事情经过说清楚,然后再说族长不作为,拖延包庇萧氏的事。这得有人证物证,之前都说了,族长是生了病,并非故意为之。”
杨氏心中一紧。
从哪里去找杜科装病拖延、帮着萧家不管事的证据证人
若是找不到,就变成了杜清檀污蔑族长,是要挨家法的。
果然,众人又小声议论起来。
杜科得意洋洋、阴阳怪气地道:“不是说老夫收了萧家的钱么一并找出证据来罢若是找不到,哼”
杨氏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十二叔婆更是怪杜清檀:“你这孩子到底年幼不知事,只顾着出气不考虑后果,怎能乱说话呢”
杜清檀丝毫不慌,细声细气地道:“若是我胡说八道,不知七叔公打算怎么惩罚我”
杜科恨声道:“似你这般品行卑劣之人,杜氏庙小容不下,以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罢,再与杜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意思就是要把杜清檀出族。
世人最重出身宗族,若被出族,就成了无根之人,这一辈子都毁了,要被歧视欺负一生,死后不能葬入祖坟,也是孤魂野鬼。
这是很重的惩罚,非十恶不赦之人不能被出族。
且被罚的多是男子,极少有女子被如此对待,因为一般都被直接逼死了。
杜科肯定不能因为这个事就让杜清檀去死,但将她赶出宗族,也相当于是要逼她死。
族人们又是一阵议论,有几个站得距离杜清檀比较近的,还赶紧离得远了些,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沾染不得。
杜清檀微笑着道:“若我因为气急说错话,就成了品行卑劣之人,要被出族。那么,七叔公身为全族之典范,果真做了辜负族人、吃里扒外的事,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就很大胆了
小小孤女,竟敢挑衅族长。
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再不然就是手里真有证据。
风向立刻又变了回来。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杜科,觉着他怕是真的做了这种事,并且落了把柄在杜清檀手里。
“可笑”杜科的脸色阴晴不定,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只碍于身份,不好直接手撕了杜清檀。
胖族老立刻跳了出来:“真是乱了规矩倘若哪个被罚的都似这般冲着族长挑衅叫嚣,还怎么办事七哥,不必理睬这无知蠢妇”
九叔祖缓缓道:“倒也不是,族长不好当啊,必须率先典范的。老七若是无辜,自不必害怕,回应她又如何”
最后这句话,充满了恶意。
不回应,就是心虚,就是做了恶事。
杜科的掌心里冒出了冷汗。
萧家确实和他打过招呼,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么一个没有前途的病弱孤女,影响了两族的友谊和情分。
甚至还允诺,若是萧七郎因此受惠,他那个正在念书的聪明孙子,或许能进国子学就读,今后定然前程似锦。
但是,此事实属机密,萧家不可能泄露出来,杜清檀也不该找到证据。
多半是讹诈。
杜科盘算片刻,硬着头皮冷笑道:“我若果真受了萧家贿赂,做了吃里扒外,对不起族人的事,便叫我再不能做这族长。”
“仅此而已吗”杜清檀穷追不舍。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杜科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怒得破了功,“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去死不成”
“我又不是官府,并没有随意杀人的权力。”杜清檀将碎发捋到耳后,轻描淡写地道:“我可以因言获罪,被出族;你背叛宗族、残害无辜族人,也该被出族。”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高声叫骂:“杜清檀你这个恶毒的小贱人,有娘养没娘教,害了宗族名声和未婚夫婿还不够,又来这里害人今日我们就替你父母管教你”
三四个妇人从人群中走出,朝着杜清檀包抄过来,为首那个身高体胖,气势汹汹,面目狰狞。
却是杜科家的几个儿媳妇,男人们不好下手,就轮到她们上台了。
毕竟失去族长之位,不但全家名声受损,失去的还有地位权势与财富。
杨氏一看不好,赶紧道:“快跑”
杜清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短刀。
她丢掉刀鞘,挽个刀花,“唰”地一下,狠狠刺入廖管事的大腿。
“啊”廖管事惨呼一声,从眩晕中清醒,又从清醒中陷入眩晕。彻底爬不起来了。
鲜血沿着他的裤管,一直流到地上,刺眼夺目。
妇人们被吓傻了,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杜清檀,甚至忘了骂人的词儿。
杜清檀不紧不慢地拔出短刀,再不紧不慢地将众人扫视了一圈,轻言细语地道:“我虽体弱,却也可以顺便带走一个。谁来”
“你,你,好大胆子”杜科气得发抖,一迭声地道:“还不赶紧把她拿下你们在等什么”
“当然是等九叔祖主持公道。”
杜清檀对着九叔祖深深拜倒:“九叔祖,七叔公身为族长,不能以理服众,更不能秉公执法,反而利用权势,当着全族人的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纵容家中女眷欺凌孤女。
这不是心虚害怕,狗急跳墙,想要胡搅蛮缠、混淆视听、杀人灭口吗这样的人不配做杜氏的族长”
九叔祖叹了口气:“老七啊,看你这事儿闹得实在太难看。我本想着,你若知道悔改,为了家族名声,有些事能掩盖也好”
三叔公与他一唱一和:“可惜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要证据是吧我这里刚好有个证人黄二郎,你出来”
一个佝偻着背、瞎了一只眼的男仆低着头走了出来,不安地站在人前,使劲绞着自己的手指。
是杜科家看门的人。
大户人家的门户很重要,来来往往的事总是瞒不过门房。
杜科看到黄二郎,细密的冷汗瞬间爬满了额头、后背、手心、脚心。
但是,为什么自家的奴仆,竟然会背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