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一半这有违行规。”
管事颇迟疑,他们这里最高的抽成也不过四罢了。
像独孤不求这种突然跑来的,一般只给两成,最多给到三成,分一半实是狮子大开口。
和气生财,管事圆滑地道:“这么着吧,小的去回禀主君,若是不成,您别生气。”
独孤不求目光闪动:“不如让我去和贵主人亲自面谈。”
管事笑了,摇着头道:“我们主君自来不见外人。”
独孤不求也不气恼:“你且去。”
管事疾步奔至斗场最深处一间屋子里,停在一座银平托花鸟屏风前俯首行礼:“主君,武十一郎带了一群官家子弟来玩,其中有个叫独孤不求的,想要亲自下场参与斗人。”
屏风后传来低哑的男声:“独孤不求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妒忌不贪求,他却如此贪求财物,呵是谁家子弟”
管事笑道:“听说是洛阳独孤氏,非一般的美貌。瞧着也有两下子,小的觉着应该会很招客。”
男声就道:“洛阳独孤氏啊那也是不行了。现如今他家最大的官儿,似乎就是魏州刺史独孤吉了罢这是个又怂又毒的货,听说会食人。”
管事骇然:“食人”
“是啊。这世道,高官为非作歹,百姓流离失所,并不得公平。”
男人嗤笑道:“堂堂独孤氏子弟,竟肯屈尊下场斗人,既然这么豁得出去,便给他五成”
管事恭敬地道:“是。”
“但他必须打满五场。少一场,就只能拿两成。”
男人懒洋洋地道:“岳大啊,你一定要安排妥当这五场比赛,物尽其用,别浪费了独孤公子的美貌和门第。”
“主君放心。”岳大低头却行至门前,才敢转过身来往外走。
“来人”他说:“传令下去,今晚的斗人比赛前所未有,赢者除了照规矩分成外,斗场再按一千钱给五十文的比例奖补。”
也就是说,如果客人赢到一千钱,斗场额外再给他五十文,看着不多,却不可细算。
只因来此参与赌博的都是显贵巨富,出手便有百万、千万之巨,累积下来也不少了。
何况这种事本就图个刺激好玩。
故而消息传出去,便引来许多好奇之人,纷纷要求面见独孤不求。
当然岳大并不会泄露独孤不求的真名,只是隐晦地表示,这是一个非常貌美且出身名门的公子。
至于这位公子为何会来参加比斗,那又是另一个悲伤的、引人感叹不已的故事了。
于是,一个极有钱的女富商当场拍出一千万钱,要求立刻、马上见到这位落难的公子。
岳大不为所动:“该看到的时候,您自然会见到。”
女富商心痒痒,催促着赶紧开场。
岳大不慌不忙地道:“您别急,这还得组场子呢。”
等到独孤不求再见着岳大,场子已经备好,只等他下场。
岳大通知他:“您运气好,今天主君高兴,愿意给您这个面子。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您得打满五场,少一场就只能拿两成。”
武鹏举少不得理论:“哪有这个道理我们只打一场的”
“就五场。”独孤不求站起身来:“听说你们有专用的衣裳。”
他这身是自己花钱买的,弄破了不划算。
岳大提醒他:“今日您对阵的,是咱们斗场排名第五的红旋风。您若打赢他,下一场就和排名第四的打,以此类推,最后一场是和排名第一的常胜将军打斗。敢不敢”
武鹏举的腿软了:“这,还是不要了吧。”
这里的斗人凶悍到能吃生肉,强壮如牛,加之搏杀经验丰富,似独孤这样的小白脸儿怕是受不住一拳。
独孤不求笑道:“这个安排好越到后面声势越大,赚的钱越多,挺好”
“那您先歇会儿,吃点东西,等着叫您上场。”岳大笑眯眯地走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给独孤不求拿来一套红色的短衫。
换上后,越发显得他肤白貌美,唇若敷朱。
武鹏举虽然担心,却也忍不住捏着他的胳膊道:“啧啧啧,看不出来啊,你小子瞧着挺瘦,还很壮实”
斗场由一个二丈见方的赛场和呈梯形环绕的五排看台组成,可以容纳两三百人。
如此新奇的比赛还是第一次,但凡此时在斗场内的人都挤了过来,想要入内一探究竟。
时辰一到,一声锣响,斗者登场。
最先上场的是红旋风。
他是胡人血统,身高九尺,体壮如牛,头发红色,未穿上衣,胳膊和胸膛上全是虬结的肌肉和卷曲的红毛。
上得台去,先鼓起胳膊上的肌肉大吼一声,抓住念词儿的伙计高高举起,轻松绕场一周,赢得无数喝彩。
紧接着,独孤不求上了场。
红衣白肤,黑发红唇,体态修长挺拔,往台上一站,悠然含笑,并没有半分亡命拼搏之气,倒像是鲜衣怒马来游玩的。
这对比也太强烈了
幸亏买独孤不求赢的人不多,所以大家都很高兴,只有武鹏举等为了义气不得不买他赢的垂头丧气,很为自己交友不慎而懊悔。
“啊”有女人尖叫起来,大声喊道:“这位公子,爱惜美貌啊不要打了,入赘我家如何”
“不了,小爷不爱吃软饭。”独孤不求微笑着挥挥手,朝红旋风比了个挑衅的姿势。
红旋风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独孤不求自知力量不能与之直接抗衡,便只借助身形灵活,反复躲避缠斗。
众人看着看着,不耐烦起来,有男人大声喊道:“红旋风,打死这个小白脸儿”
“对,把他的屎捶出来”
女富商大喊:“入赘吧现在还来得及”
独孤不求恍若未闻,学着杜清檀的样子,摆好姿势,聚精会神地盯着红旋风的举动。
红旋风狞笑着朝他挥落拳头:“小子,去死吧”
晶莹的汗珠顺着独孤不求刚劲有力的下颌滴落下来,“啪”的砸在斗台上。
他大吼一声,力从地起,传动全身之力,左拳闪电般挥出,鞭子一般重重击打在红旋风的侧脸上。
红旋风原地晕了片刻,“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