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独孤不求想要翻过身去背对着杜清檀,以表示他的气愤和骨气。
然而他只动了一下,就疼的龇牙咧嘴倒吸气。
“还是平卧吧,别折腾了。”
杜清檀很有经验地说:“肋骨断了,也不能做别的什么,只能卧床静养。床要硬,胸上可以打个绷带,你这个年纪,养上一个月左右也就差不多了。”
她伸手摸摸床铺,说道:“软了,可以再去掉两条褥子。”
独孤不求瞪她:“你又知道了也是从梦里学来的”
杜清檀没什么表情地道:“你觉得呢我总不能断过肋骨吧。”
那倒也是。
独孤不求气呼呼地嘟着泛白的唇,不想搭理她。
除了长得像女人,就没哪里像女人。
“你为什么生气”杜清檀觉着他有点莫名其妙,“不高兴我来看你吗那我走啦”
“哈哈哈嘶”独孤不求捂住胸口,艰难地道:“谁生气了,少自作多情。”
更莫名其妙了,杜清檀盯着他看了片刻,决意不和被伤痛折磨的病人计较:“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伤口。”
她说的时候,目光在他胸前来回逡巡。
独孤不求面色古怪:“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凤眼妩媚含情,这么来回地看若非他知道这女人迥异常人,不误会都难
杜清檀很无奈:“既然你这样在意男女大防,那便罢了。但其实,医者眼中只有病人,并无男女。”
“唰”的一下,独孤不求咬牙切齿地撕开了自己的前襟。
他是男的是男的
什么叫只有病人,并无男女
什么叫他这样在意男女大防
她不介意,难道他还介意
“哎呀呀呀”采蓝尖叫一声,飞快地抬手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啧啧啧独孤公子看着劲瘦,胸还挺宽厚的嘛。
看这肉,这皮肤,这哎娘这几根毛毛羞死人了啦
采蓝捂着眼睛娇羞地跺起了脚。
独孤不求挑衅地看着杜清檀,他倒要看看这无所畏惧的女人会不会害羞。
一只冰冷的手触上了他的胸。
以那个地方为中心,急速蹿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独孤不求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他僵硬地躺在床上,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瞳孔缩起又放,放了又缩。
“你”他嗓音沙哑,就和喝醉了酒似的,软绵绵没力气:“你想干什么”
冰冷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缓慢而有节奏地滑动起来,他屏住呼吸,险些晕厥过去。
“我给你检查伤口啊。”
杜清檀的声音平静无波,表情专注而认真,哄孩子似地道:“别紧张,放松。”
“”独孤不求茫然地看着帐顶,放弃了抵抗。
他该怎么办
谁能救救他
“这里。”杜清檀在他右侧第三根肋骨上轻轻按了一下。
感受到那突如其来的摁压,独孤不求就像被针戳似的跳了起来。
“这条肋骨断了,处理得还行,复位手法不错。”
杜清檀又上了另一只手,很认真地摁住他的肩头道:“别乱动。还有其他地方吗我再看看。”
独孤不求僵硬地转动眼珠子,麻木地看着她,绝望地道:“我怕痒,左侧第四根,你直接去那儿吧。”
“哦。”杜清檀快准狠地找到了伤处,摸了两下之后,她很认真地说:“这个没处理好,我帮你复位。”
“我不要”独孤不求拒绝的话还未说完,突如其来的剧痛已经让他瞳孔放大。
“啊”他惨叫着,气愤地瞪着杜清檀:“我要杀了你”
痛不算啥,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等你好了再说。”杜清檀毫无波动,礼貌而冷静地问婉娘:“能否请你帮忙寻些绷带过来”
婉娘又羞又臊又激动,红着脸道:“好的,好的,立刻,马上”
杜清檀觉着她这表情真奇怪,颇为莫名其妙,再看采蓝那副丢人现眼的模样,就更嫌弃:“看个病而已,什么鬼样子”
采蓝委屈巴巴地噘起厚厚的唇,扯着裙带生闷气:“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像五娘这样的了”
杜清檀默默想了片刻,懂了,大家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人是她。
但,这就是医者。
“我是医者。”她接过婉娘递来的绷带,严肃地示意她们把独孤不求扶了坐起,“我给他缠绑绷带定位。”
“不要你们扶我自己能起”
独孤不求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深深的厌弃。
为什么会有杜五娘这种怪物
还长成这样
他恶狠狠地看着杜清檀,用力把挂在肩上的衣裳撕下去,露出整个上身。
屋里传来一阵抽气声,婢女们都很娇羞。
杜清檀还是那副薄情寡义的模样,冰冷柔软的手指在他胸前一顿摸索,然后说道:“好了。”
这就好了
这就结束了
独孤不求垂眼看着胸前绑得整整齐齐、很像那么回事的绷带,不高兴地挑刺:“这里没缠好,我很不舒服。”
杜清檀立刻伸手替他调整:“好了吗”
“不好。这边又不舒服了。”
“好了吗”
“不好,你的手太生了,重新来。”
独孤不求皱着眉头道:“看在你一片好心的份上,我给你试试手好了”
杜清檀神情冷漠,眼神严厉。
独孤不求东张西望:“反正我就是不舒服。”
冰冷柔软的手指又放了上来,绷带解开又缠上。
“感觉如何”杜清檀看着独孤不求,眼里闪着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一拳挥出之意。
“马马虎虎吧。”独孤不求想要躺回去,却被拉住了。
“把他垫的褥子撤走两床。”杜清檀直接指挥上了婉娘。
婉娘早已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都不问独孤不求的意见,直接就安排人撤走了褥子。
杜清檀泰然自若地洗着手,说道:“注意饮食,多吃蛋奶鱼肉蔬果。药膳的话,这半个月活血化瘀,可用当归、三七;下半个月接骨续筋,用山药、枸杞子;之后补益肝肾壮筋骨,可用杜仲、牛膝。”文網
独孤不求板着脸道:“听不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