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公子这人,撒钱爽快,去得也爽快,毫不拖泥带水。
杜清檀追到门口,只看到一堆远去的马屁股。
她惆怅地走回去,撑着墙壁道:“完了。”
“怎么回事”杨氏也是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只因左公子动作太快了。
从求亲到撤退,不过片刻功夫,人就没影儿了。
采蓝飞快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喜滋滋地看着杜清檀。
“咱们五娘真是好样儿的,是金子就能随时发光。萧家当真是瞎了眼,看看,这多少人求亲啊”
于婆也是与有荣焉:“左公子真大方啊,不过采蓝以后不要再提萧家了,恶心。”
“是是是,我这不是扬眉吐气嘛。”采蓝作势打了自己两下。
杨氏倒是不看好:“岭南蛮荒之地,从古至今,只有被流放贬斥的才去那里。
即便左家富豪,在当地首屈一指,那又如何你独自一人在那,山高水远的,万一被欺负都没个地方说。
还是留在长安好,随时想回娘家就能走,有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哪有隔壁元家好啊
那左氏不过一个蛮族酋长之子,门第没法儿看。
元家和独孤家好歹也是名门呢。
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她可舍不得杜清檀去岭南吃瘴气。
“这左公子叫什么名儿住哪里我这就去和你十二叔公家说说,借人借车过来,把东西退回去。”
杜清檀叹道:“我这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儿,也不知道他住哪里,所以才烦啊。”
她给人看病,都会一一登记在册,姓甚名谁,住哪里。
唯独这左公子,因为事发仓促,当时就知道他姓左,来自岭南,后来也没跟进。
这不,百密一疏,打个措手不及。
杨氏丝毫不慌:“那也不用急,交给我来办。”
杜清檀奇了:“您这办法还挺多”
“放心吧。”
杨氏笑着摆手,转身叫人:“把那些东西都抬到雅室里放好,小心不要碰坏。”
这边正忙着呢,又有人上了门。
来的是萧九娘、萧三娘姐妹俩。
萧九娘笑道:“正忙着呢不知五娘是否有空”
杜清檀就请她们先往石桌旁暂坐。
“正收拾屋子,要委屈你们先往这坐会儿了。没虫子。”
萧三娘不好意思:“五娘莫要计较,都怪我这臭毛病,不知怎么回事,打小见着虫子就怕,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杜清檀豪爽地道:“谁都有个好恶,你们这是有事”
萧九娘看一眼萧三娘,凑到杜清檀耳边低声细语。
“我三姐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说。是这样,她如厕不爽利,好几天没一次,还出血,然后红肿脱出,痛得不行,坐立不安。”
杜清檀懂了,就是痔疮嘛。
她想了想,说道:“我这确实有法子,食疗加清洗,效果不错,您试试。”
采蓝直接跟上:“就是有点点贵哦,要六千钱。”
一般这种情况,杜清檀不好开口,都由她来说。
萧三娘道:“那是应该的,只要能治好,钱不算什么。”
杜清檀和气地道:“你们是莺儿的朋友,我给你们折扣,拿五千钱就好了。”
萧三娘就让婢女付钱。
这时候诊室也收拾好了,杜清檀请这姐妹二人入内。
本着负责任的想法,她试探着道:“方便给我瞧瞧么”
萧九娘就道:“是应该瞧瞧。”
萧三娘却是很坚决地拒绝:“不用看了,我知道就是痔疮。五娘只管开方子就好。”
杜清檀道:“万一不是,给错了方子”
萧三娘摇头:“万一不是,就算我自己的,与你无关。”
杜清檀见她坚持,想着名门淑女都害羞,便给了方子。
“萝卜洗净带皮切片煮水,先熏蒸再清洗。黑木耳加柿饼煮水至烂,全部吃掉,一日二次,记得不要同食山楂”
萧三娘很认真地记了方子,又笑道:“之前你做的那個养心蜜膏效果很好,是否能把方子一并卖给我
我有住在远处的长辈很需要这个,但是路途遥远,不好送去,若有方子,就方便她们自己做了。”
杜清檀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蜜膏的方子不卖。”
物以稀为贵,郡王府已将养心蜜膏作为礼品送了出去,各处反馈都挺好的,还有人特意来讨要。
这便成了郡王府的特色礼品,也成了她的招牌之一。
若是为了几千钱,就随意把方子流出去,不但对不起自己的钱包,只怕郡王府也要生气。
萧三娘加价:“若是觉着三千卖给我便宜了,那我加价,你要多少只管说。”
萧九娘也来相劝:“五娘就卖给我三姐姐吧,她和离了,在家待着很不容易,不免要处处多思多想,周到谨慎。”
萧三娘神态寂寥,无奈叹气:“九娘,快别提这个。家里待我已经足够宽厚了。”
萧九娘道:“三姐姐,就你脾气好,总是能忍。五娘不是外人,侠肝义胆,爽利得很”
采蓝听不下去,仰头看着屋顶小声道:“再难也不会有我们五娘难。难道不卖秘方给你,就不是侠肝义胆了”
“我这实在不好意思我真没这个意思。”
萧九娘红着脸站起身来,给杜清檀行礼致歉:“怪我不会说话,五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萧三娘也跟着起来赔礼:“都是我不好,九娘是心疼我。”
姐妹二人围着杜清檀行礼致歉,显得格外真诚。
然而说着说着,萧九娘眼眶里含了泪水。
“三姐姐,我本想帮你,不想反而说错了话。”
萧三娘也掉了眼泪:“都怪我不争气”
瞧着,就很可怜。
再看杜清檀,也是充满了同情。
她温和却有力地把姐妹二人扶起来,叹道:“伱们这般诚恳可怜,倒显得我铁石心肠了。”
萧三娘忙道:“不不不,您千万别”
“好,我听三娘的。我就知道您不会为难我。”
杜清檀顺势道:“毕竟是祖传秘方,不能外传,我得靠它养家糊口。
当初我在阿耶面前发过誓,若是泄露方子,就要不得好死。”
萧三娘一下子闭紧了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