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殊实在是一个单纯有趣的少年。
再加上左光烈这层关系,姜望对他十分亲近。与他在一起相处的状态,跟和重玄胜他们在一块差不多。
不同的是,重玄胜的嘴皮子工夫已入化境,轻易不会让他占上风。
左光殊这少年天赋卓绝,但脸皮薄,吃不住调侃,有时候还笨嘴拙舌的,被几句话就逗得火冒三丈,十分有趣。
姜望以逗他为乐。
至于天涯台之上的沉重,没必要再与这少年言。
“对了。”姜望想起一事来,问道:“那个斗昭,与斗勉是什么关系”
他倒不是很关心斗昭,斗昭虽然是横推楚国的内府第一,但现在已经晋阶外楼。那么即使上了黄河之会,他们也对不上。
至于斗勉,则是“老朋友”了,关心一句,也是应有之理。
“同出斗氏,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左光殊随口道:“斗昭是妾生的庶长子,斗勉年纪小些,却是正妻所生。不过,之前听我爷爷说,斗勉基本已经没有继承家族的可能了,实力差得太远。怎么,你认识他”
“有过交易。”姜望笑着含糊了一句,转问道:“你爷爷会专门抽出时间来跟你讲这些”
就姜望了解的情况来看,左光殊是个一心扑在修行上的,应该不会自己去关心这些才对。
作为左氏之主,左光殊的爷爷每日不知要处理多少事情。
类比重玄家就知道了。已经卸甲多年的重玄云波,都忙着操持家族,每日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没什么工夫管重玄胜他们。
左光殊的爷爷还在朝堂上,国事家事忙得脚不沾地。却还会关注斗勉这类晚辈的事,抽时间讲给左光殊听。
这实在难得。
“他经常讲。”左光殊叹了口气:“我不爱听,不过,我不想让他伤心。也不想叫我娘亲伤心。所以我会认真听。”
左光殊的父亲不在了,他如骄阳般的兄长也不在了,想来整个左氏的未来,就都寄托在他身上。
这孩子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姜望转移话题道:“怎么,斗勉有那么弱”
“倒也不能说弱,毕竟他也摘得了斗战金身,前路已开,如果能够在黄河之会前有所突破,也未必不能跟楚煜之他们相比。”
对于实力评定这方面,左光殊是很严谨的:“但是斗昭太强了,斗家世传的斗战七式,号称现世以降,第一杀伐术。斗勉至今只掌握了三式,且并不完满。斗昭却已经全部掌握,式式圆满。横推楚国所有内府修士,没有对手。”
楚国是绝不亚于齐国的天下强国,斗昭能够打服同阶,横推楚国无敌手,实力可想而知。
姜望在迟云山的时候,只见过斗勉一式神性灭,不过没让他发挥,就调动迟云山的力量将他压制了。
后来与叶青雨交流,得知斗勉之前还使过一式皮囊败,也是强横非常。
完整斗战七式的强大,大概可以想象。
以他彼时的眼光来看,斗勉与左光殊是伯仲之间。但现在的左光殊,显然是自认胜其一筹的。
就姜望现在来看,斗勉若是没有太的突破,也的确不可能胜过解放水伯神通的左光殊。
不过他和左光殊的判断,也未见得就是真理。
具体在战斗中,能够影响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
就像开启天门的季少卿,在姜望看来,其人在太虚幻境里,也是有资格打入内府前十的。不过有资格,不代表就可以做到。
只用道术,就打到了太虚幻境内府境第二十七名的左光殊,解放神通后,前十绝对有机会。
但季少卿若与左光殊搏杀生死,哪怕是同时与两人都交过手的姜望,也难断言胜负。
“没关系。”姜望轻松道:“斗昭再强,也轮不着我考虑。”
他心中其实更关注的是,左光殊刚才刻意没有再拿屈舜华举例这小子心虚
左光殊完全不知道姜望的心思在什么上面,只道:“现在不用考虑,以后也是要面对的。”
姜望笑了:“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能赢我的人不多。”左光殊冷哼道:“我只是对自己有信心。”
“那你很有眼光。”姜望赞道。
“今天就到这里。”左光殊收敛表情,掸了掸袖子,让自己显得很成熟、很淡定:“你尽快落实黄河之会的事情吧,我还挺想看看你现实中会如何,能不能独孤无敌。”
“拭目以待。”姜望说。
论剑台在星河分开,各归来处。
论剑台内府境排名,第二十七。
他进一位,左光殊退一位。
姜望没有立即退出,而是又开启了下一场战斗。
在太虚幻境里连着挑战了六天,姜望才从闭关的房间里出来。
从第九十一名,打到第十名,未尝一败。
不出意外的话,距离太虚五行修士的荣名,也只有五战了。
不得不说,重玄胜的办事能力真是顶尖。
姜望开始闭关的时候,吕宗骁划下的那二十亩地里才刚刚开始拆除原有建筑,百废待兴。
等他出来的时候,太虚角楼都已经快建成了
三分香气楼的分楼早就立成,已经开始营业。不知里间是什么情况,姜望没有去看,也不打算去看。
重玄胜亲自定名的大元赌坊,更是生意红火,吸引了不少顾客。
这二十亩地之外,天府城主吕宗骁下令整顿修建的各类店铺当然也建好了。
酒馆、客栈、茶肆、成衣店、脂粉馆一应俱全。
唯独这二十亩地正中心,以围栏围起、以法阵遮掩的那处正修建建筑,也就格外的引人注意。
就太虚角楼在建成之初引起的关注度来看,等到正式开业的时候,不愁不火爆。
但凡有志进取的修士,感受过太虚幻境后,没几个能放下的。
如左光殊、重玄胜这样的顶级名门子弟,什么都功法都不缺,却也一有空就进太虚幻境与人对战。
仅论剑台就足以吸引很多人,更别说还有演道台的存在。后者的吸引力比前者更大,终归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缺的人少,什么都缺的人多。
见到好不容易现身的姜望,重玄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姜大人真是贵人事忙啊,甩手掌柜做得漂亮”
仅太虚角楼的那些材料,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都不是容易的事情。重玄胜不仅这么快凑齐了,还把一切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付出了多少辛苦。
姜望自知理亏,避开太虚角楼的事情不谈,一脸严肃道:“今天不说闲话,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