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重玄胜套话成功了。
虽然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但这胖子得意的样子,还真挺欠收拾的。要不是十四在场
心胸开阔的姜爵爷摇了摇头,懒得与他计较:“那时候我被他的瞳术影响了,对他心生同情。所以什么也没有说。这一次他死了,那种影响才消失。”
重玄胜倒其实是早就觉得张咏未必对劲,他的选择是避而远之,不去理会。齐国这么大,每日都有无数的事情在发生或者结束,他不会什么事情都去插一手。
一旦他重玄胜决定要做什么,往往都是在时间和利益之间达成了平衡。
何况张咏后来混了长生宫,那必然是已经被调查过,不存在能够轻易查出来的问题。重玄胜不在其位,也不想自找麻烦。
对于姜望当时默不作声的决定,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尤其现在姜望说,当时也是受到了瞳术的影响,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还是提醒道:“这事不要对第二个人说。”
“放心,我没有那么蠢。”姜望自信满满地说道,又有些好奇:“说正经的,你怎么清楚我早就知道了张咏不对劲”
重玄胜打了个哈欠,随口道:“你对张咏的瞳术很了解,但战斗的过程却只讲了一个大概。你可能是没有花时间去圆,又或是在姜无忧面前过于放松,不过我一听就听出来,相对于这次战斗,你了解得有点多,肯定不是第一次面对张咏的瞳术。那么问题来了,凤仙张氏没有瞳术传承,你虽然不够聪明,但这很容易就能查得到的啊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张咏不对劲。”
就随口多说了几句,这胖子便猜得七七八八
张咏说得对,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太多了。姜望想。
不够聪明就不够聪明吧,我不生气,够能打就行。他又想。
“对了。”姜望换了个话题:“那个姓杨的巡检副使态度很好,是你找了关系么”
重玄胜摇了摇大脑袋:“我以为你不会问的,姜青羊,是我高估你了”
“说人话。”姜望咬牙道。
“嘿”重玄胜嗤之以鼻:“你待怎的还想不想知道答案”
姜望看着他道:“要不然让十四再出去一下”
重玄胜沉默了一阵,想到十四最近确实不是那么靠得住了,立马笑了起来:“其实答案很简单巡检副使杨未同呢,是朝议大夫易星辰的门生”
“然后呢”姜望问。
此时的重玄胜善解人意知无不言:“崔杼这一次上黄河之会,他的名字就是易星辰最终勾选的”
他点到即止,然后道:“你进了都城巡检府,易星辰当然不至于亲自打招呼。但作为他的门生,杨未同总会有所表示。”
话说到这里,重玄胜的语气还有点酸溜溜的。
一直以来,都是他经营关系玩弄智慧、姜望展现天赋动用武力,两相组合,所向披靡。现在猛不丁一看,他的武力已经落后了,而姜望的“关系”,竟有那么点渊深难测的意思。
姜望在大师之礼上面谏齐君的好处,在此时已经展现出来了
受了他人情的那些人,虽然不会登门拜访表示感谢,甚至也未必会还以多么大的好处。但在偶尔遇到了、碰见了的时候,顺手帮扶一下,却也是人之常情。
今日就算姜无忧和重玄胜没有到场,只要没有强力人物推动,在场的杨未同,也会看着,不让谁把脏水泼上来。
开玩笑帮了他老师的人,若在他在场的时候,被人抹黑了,他要如何自处
旁人不会说易星辰辜恩负义吗
易星辰只怕反手就要给他几个耳刮子。
姜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朝议大夫易星辰,他也是有耳闻的。
此人据说长得很是英俊,年轻时候甚至与摧城侯府的李正书齐名,号称“世间少有玉郎君,难得一见易星辰。”
东华学士李正书的风采,姜望是见过的,见之难忘,令人叹服。
那位易星辰能与李正书齐名,风采可想而知。
不过
说到李正书,张咏留在九返侯塑像上的那首诗,作者墨琊与李正书好像还是好友。
一念至此,姜望赶紧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重玄胜追问。
姜望头也不回:“摧城侯府”
以重玄胜的智慧,自然不需要再问一个字。
对于摧城侯府,姜望已是不陌生。
轻车熟路,很快就赶到这座很见石门李氏风格的侯府。
摧城侯府的人对姜望也不陌生,毕竟是自家少爷的好友,常在一起玩耍的。直接便迎进院中,又去告知主家。
摧城侯府上上下下,都有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
姜望在客厅落座,这边茶盏刚刚奉上,那边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太太便拄杖走进厅来。
“这是谁来了啊”老太太眼角带笑。
姜望慌忙起身,站都不知该怎么站了:“姜望实在惶恐,怎敢劳老太君相迎”
这位李家老太君,堂堂当代摧城侯的生母,在临淄可谓是最有地位的几个老太太之一。今日却亲自过来迎姜望,的确是叫姜望心中感动。
当初第一次见面,这位老太太就送了他一份石门草作为见面礼,让重玄胜嫉妒了好久。不可谓不厚待。
“不妨事不妨事。”老太太笑呵呵道:“老身正好也想见青羊你了,听说你在大师之礼技压群雄,老身没能亲自去看,但为你很是欢喜”
她对姜望的观感,那也的确是没话说。
姜望不比李龙川结交的其他朋友,像那高额儿,虽然也是好孩子,但难免浪荡恣肆了些,成日里带着李龙川往花街柳巷里跑,没个正经事。
而姜望这孩子,持身甚正,长得也不差,重情重义,有口皆碑,又很有出息最主要的是额头也不高实在是很难得。
姜望惭愧道:“我早该来给老太君请安,竟耽于俗事,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得哪里话”老太太嗔道:“好男儿天下为家龙川瞎玩瞎闹,成天不着家,我也不说他什么。你是忙正事嘛不过,今日却是不巧,你来府上玩耍,龙川却还没回来呢”
老太太说着,又笑眯眯地补充:“凤尧也在冰凰岛。”
“呃。”姜望心里很是亲切,也很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我今日是来找龙川的大伯李学士”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