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师边说,边向余北斗走近。
“唉等等”余北斗道。
“师叔还有事”卦师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倒不是他愿意给对方太多时间,而是他清楚,血魔和余北斗此刻的状态持续越久,两者之间的纠缠就越深,余北斗也越无法腾出手来。
虽然此刻已是胜券在握,但不妨再等一等,等更多一分把握。
对方毕竟是余北斗,有莫测之威。
哪怕他深知血魔源头的恐怖,知晓表明稳坐不动的余北斗,正和血魔殊死纠缠。他也不敢笃定,余北斗真个就没有后手了。
“卦演半世”,岂是那么简单
愈是此时,愈不能贸然冲上去。
“你想知道,你问师叔就行了嘛。何必那么血腥呢”余北斗虽然盯着地上的刘淮,但也笑了起来:“大义就长你师叔这样,颜色嘛,是红色。”
“是吗”卦师笑了笑:“我不信。师叔惯来会骗人,我定要亲眼看见才行”
“不要跟师叔抬杠。”余北斗道:“实话告诉你吧,师叔还有一个帮手在这里。你且细看这血魔,是不是还缺了一份命血师叔的帮手已去碾灭它了,很快就会回来。你还是先走吧,师叔这位帮手的脾气不是很好,到时候若要杀你,师叔也拦不住听师叔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卦师一脸惊讶:“没听说姜望的脾气这么不好啊”
“什么姜望”余北斗勉强道:“师侄这种时候还开玩笑,难道是想让师叔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
卦师诧声道:“我亲眼看着他进的断魂峡,难道是看错了不成”
“你可能是眼花了。”余北斗的语气很认真。
卦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找他找了很久,的确存在这个可能。师叔讲得有道理”
他如此配合,余北斗却先聊不下去了,长叹一口气:“没想到你居然设局害师叔简直是数典忘祖”
卦师的语气也很遗憾:“没想到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还骗师侄真真是为老不尊”
余北斗又叹道:“看来今日我死期至矣”
“人固有一死”卦师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师叔算得还是这么准”
“时也命也。”余北斗盯着面无表情的刘淮,眼神凝重。
他非常清楚,此刻的血魔看似毫无神智、也没有任何动作,几乎是认命了。但只要他一给出空隙,立刻就会迎来最凶狠的反击。
万古以来,灭魔容易,灭魔功何其难也
他说道:“师叔有一事不明。”
卦师很有礼貌:“您请讲。”
余北斗问道:“这灭情绝欲血魔身,本不在命途中,不受卦算,何以会沦为你的棋子你又怎么能算到,我会出手保姜望呢”
卦师只提醒道:“这是两事了。”
“是师叔糊涂了。”余北斗道:“那师侄可否解这两事之惑”
卦师笑了笑:“我怎么可能算得到师叔呢我只是想,师叔肯定会算得到我。”
“明白了。”余北斗道:“前一事呢”
“这灭情绝欲血魔身能成长至如今模样,岂是我能算得到的师叔你也不可能算到,不是么”卦师笑了笑:“可能是天意吧,师侄本来准备了另一个局,但却遇上了这血魔因而有了更完美的计划。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师叔你说呢”
“这一局算得好”余北斗赞道:“因势利导,顺天行命,能利用血魔做到这一步,你已经强过你师父。”
卦师咧了咧嘴,语气森冷:“你还敢提我师父”
“只是有一点。”余北斗已经继续道:“血魔乃人族之祸,你岂能以私仇凌于人族安危之上”
“是吗你还要教育我吗”卦师笑出声来,问道:“为了人族之安危,我是不是应该等你磨灭了这血魔,再对你下手”
“孺子可教也”余北斗赞道。
“我可是人魔。”
“那不是毕竟还有个人字吗”
“人族的安危太遥远,我的私仇却近在眼前啊,师叔”
“一念放下,诸般自在。师叔可以介绍你去须弥山”
“师叔还是这么风趣”卦师冷笑一声,忽然发问,如利刃出鞘,刺刀见红:“你是不是觉得你那个小朋友能带给你一点惊喜让我猜猜看你想要借用这乱石谷的阵法对付我,是么现在你那个小朋友,正要去掌握关键节点”
不等余北斗回答,他已继续道:“离血飞身,其遁在北。他和那团命血的位置,在我眼里再清楚不过”
他从容地笑了笑:“我已经叫人去找他了。”
盘坐半空的余北斗,仍是一动未动,只道:“那你派去的人,最好实力足够。不然若是被杀了,岂不可惜”
“我想是够的。”卦师轻声道。
“那是我们的玩具,为啥不派我们去”这时一个肥胖的身影滚进洞窟里来,很不满意地闷声道。
“就是就是。”一个削瘦的身影跟在旁边,连声附和。
九大人魔之削肉、万恶,却是于此时出现。
“别着急啊。”卦师哄道:“你们兄弟俩在这里有大用。看看我们面前的人是谁余北斗这么关键的时刻,离了你们这两个栋梁之才可怎么行”
郑肥慢慢走近,仔细看了看盘坐半空的余北斗,拔出他的大砍刀来,欢喜道:“我要削了他。我从来没有削过真人”
李瘦亦步亦趋地跟着,看起来也很激动:“我也没有,我也没有”
“不要急,不要抢,大家都有份。”卦师拦道:“这可是我的师叔,狼吞虎咽不可取,得细嚼慢咽,才有意思”
“这些话,你们是不是背着我聊比较好”余北斗冷不丁道。
卦师带着一种掌握一切的从容,对郑肥李瘦淡声道:“你们别看这个小老头长得猥琐,手段可狠呢。我猜他现在还有一击之力,不过呢,他很快就要没有了。”
他边说边开始迈步,每走一步,走过的地方就升起一根石柱。
如是绕了余北斗和刘淮一圈,足足四十九根石柱,就把余北斗和刘淮围了起来。
自刘淮脖颈流出的鲜血,恰好自两根石柱的缝隙中流过,未受丝毫影响。
“岂有此理,你长得才猥琐”余北斗怒道:“老夫当年也是临风玉树,现在正是梨花海棠”
看起来他并不介意卦师布下的石柱,只介意那“猥琐”二字。
卦师却不理会,只轻笑道:“现在,就等姜望过来吧。”
有些闷闷不乐的郑肥,又欢喜起来:“玩具还会过来”
李瘦连声发问:“真的吗真的吗”
“或者他的尸体过来。”卦师淡声补充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