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霍森被绑在了伟大诗人蒂托曾经受难的死人岛上,这个地方几百年前曾经布满了希因赛人的尸骸,但是在圣徒蒂托过后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古遗迹。
岛屿边缘立着一座座石桩,曾经的脏乱恶臭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岛屿中央还开凿出一座广场,地上铺上了石板。
其上,屹立着伟大诗人和初代魔渊之王的雕像。
伟大诗人蒂托背着背篓,和带着石盔的老人背靠着背。
两人眼神坚定而虔诚,一人低头祈祷,一人抬头仰望。
背景的岩壁上刻画着神赐之地的景象,无边无际的太阳花海,金字塔神殿。
还有。
凌驾于天空和星辰之上的,象征着因赛神和造物主的符号。
哪怕是在魔渊之国,蒂托依旧被视之为神圣之人。
他的传奇经历也被魔渊之国的贵族和子民知晓,他的智慧之王的赞歌同样在魔渊之国被传唱。
威士霍森的手脚被石枷锁住,束缚在了其中一座石桩上,若是没有强大的力量和武器根本难以打开这石枷。
就像女魔渊骑士所说的那样。
或许,真的只有神灵的旨意才能救他。
女魔渊骑士站在虚弱的威士霍森的面前,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他。
“威士霍森,火山王国的王子。”
“我们的罪在初代魔渊之王登上神灵国度的那一刻,就被伟大的因赛神宽恕。”
“现在,在神和圣徒的注视下。”
“偿还属于你的罪吧”
魔渊之民重新潜入大海,这片禁地海域只剩下了威士霍森一个人。
暴烈的太阳下。
威士霍森感受着骨甲的滚烫,感受着体内的水分一点点被带走,眩晕和饥渴爬上自己的心头。
他手指头微动。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那强大的力量还在,那源自于智慧权能和血脉的力量依旧在自己体内滚动。
他只要将其释放出来,便可以解开自己身上的枷锁。
但是只要他一动用智慧权能,太阳之杯就会抽取他的神话之血,然后将他彻底吞噬。
希望还有死亡,在此刻凝结成一个环。
那是一个他怎么也逃不出的环。
这才是最可怕的。
女魔渊骑士并没有将他彻底逼入绝境,而是将他将他放逐进了荒漠,还给了他一杯水。
饮下杯子里的水,他就有可能走出荒漠。
但是杯子里的水,是有毒的。
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和折磨。
最恐怖的黑暗并不是堕入深渊,而是虚假的希望。
他于痛苦和折磨之中,一次次的颤动着自己的手指,想要挣脱身上的枷锁。
眼神里,透露着渴望和期待。
但是在看到肩头那朵璀璨的太阳之杯,又面露惊恐的停了下来。
一次次循环往复,一次次的在坚决和犹豫之间徘徊,终于将他彻底逼疯。
“啊”
“该死啊该死啊”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卑贱的怪物,罪民的后代。”
“还有你赫尼尔,还有所有背叛我的人,觊觎我王位的人。”
“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我诅咒你们”
如果当初圣徒蒂托在绝望之中还有着信仰和理想支撑着他,威士王子此刻的心已经彻底的化为了黑暗。
他的心是空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这份空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向疯狂跌落。
他只能极力的通过大声吼叫,状若癫狂的挣扎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恐惧和绝望。
他诅咒赫尼尔,诅咒背叛他的人。
他怒骂着那些怪物们。
直到他连诅咒和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奄奄一息的靠在石桩上。
炽烈的光芒照在眼睛上,眼神模糊之中他看到了远方有着一个银色的影子穿过海面远远而来。
“那是什么”
“是幻象吗”
影子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他亲眼看到了,自己苦苦追寻的神圣之舟自大海的远方而来,就在眼前穿过岛屿之畔。
“啊”
“是神圣之舟。”
他不认为神圣之舟是意外经过这里的,此刻看到的彻底验证了他之前的想法。
威士霍森睁着模糊的眼睛看着它,虚弱的呢喃说道。
“原来,你真的在循着伟大诗人的旅途在返航吗”
“你想要去哪里”
“你是想要再次回到神灵的国度吗”
他看见神圣之舟从海平线而来,抵达岛屿的边缘,距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然后,有一点点开始离他远去。
“不要走”
“不要走啊”
他绝望的高呼,痛哭流涕。
到了此时此刻,他没有了王子殿下荣光,落魄沦陷到极点的他没有什么好高傲的。
他苦苦哀求,猛烈的用头撞击着石桩如同在磕头,仿佛想要引起那艘神圣之舟的注意。
他的行为和表情,比他曾经看过的奴隶还要卑微。
“等等我”
“等一等我”
“救救我啊”
可惜。
他不是伟大诗人蒂托。
他不是带着神器前往神灵国度朝圣的圣徒,更没有人会带着神的旨意前来解救他。
那乘着梦幻星光远去的神圣之舟,没有任何停留。
他终于忍不住了。
威士霍森爆发出智慧权能,精神力突破脑海和意识而出,卷起了一阵狂烈的风暴。
在怒吼之中,精神力控制着一块石头从高处砸落,砸碎了束缚住他双手的石枷。
他解开了手上的枷锁,但是却没有力气再解开脚上的。
“等等我”
“等等我”
他双腿拖着石枷,爬向了那座太阳下折射着银色光辉的神圣之舟,通往神之国度的船。
他想要登上那艘神圣之舟。
他爬到了岛屿的边缘,只要再往前几米,他就可以爬上那艘神圣的船。
充满了希望的银色之舟。
狂喜涌现在他的脸上,但是与此同时也他感觉到了什么。
回过头。
他就看到了那与他融为一体的太阳之杯已经抽干他体内的神话之血,膨胀到了极限。
蜕变的太阳花杯张开了口器,
“啊”
王子殿下死去,只留下了一具尸骸。
尸骸之中一朵美丽的花绽放开来,密集的根须扎根在威士霍森的体内,将他的血肉尽数吞噬干净。
连骨头都碾碎,吞入了花杯之中。
它是从威士霍森的绝望之中开出的花。
它拥有了意识,觉醒了属于自己的智慧。
“嗯”
精神力绽放而出,它也看到了远处的神圣之舟。
它不知道那是什么,心中有一股想要追逐神圣之舟的冲动,它强烈的渴望想要登上那艘船。
吞噬了威士霍森的太阳之杯好像也继承了他的部分记忆一般,在阳光下的海面追逐着神圣之舟而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