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熟人显然也察觉了江舟目光。
他本也想逃,可见江舟发现了自己,便再也迈不动脚步。
营中的二百精骑,被他一人如砍瓜切菜般屠了。
他不认为自己能逃得掉。
“哈哈哈,江舟,好久不见。”
“不对,应该是江校尉了”
“没想到啊,数月不见,江校尉风采依旧,却竟成了如此高手,果然是天纵奇才”
那人不得不强装镇定,在营寨门口哈哈大笑,一副故人相逢的模样。
江舟面带微笑:“石校尉,真是好久不见,你却是变了许多。”
此人正是当初将他带回肃靖司的石锋。
石锋哈哈大笑,走出营寨,朝江舟走来。
“江校尉,你是来查那慈溪县门卒常泗之案的吧”
“正好,石某也是为此事来此。”
他叹气道:“也不知石某是犯了哪路的煞神,竟然平白蒙受如此冤屈,为求自证,石某苦苦追查之下,方才找到了此地。”
“江校尉,你有所不知,此处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令人发指的惨事。”
石锋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
江舟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任他走近,才关切道:“哦不知道石校尉发现了什么可否见告”
“唉,江校尉你有所不知啊。”
石锋叹道:“此处,原本有一个村子,不过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军兵,居然将村中百姓尽数屠杀,不分男女老幼,鸡犬不留。”
“那常泗在进县城前,本是这村中一农户之子,虽不知如何逃过了这一劫,但到底是得以活命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唉。”
江舟点点道:“这样啊”
忽然又道:“石校尉,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为什么常泗会诬告于你”
石锋摇头道:“他不知从何处听信了谣言,认定了是我害了这村中百姓。”
“原来如此。”
江舟点点头,感激道:“还要多谢石校尉告知真相。”
“事实上我一直苦恼,那常泗虽然状告石校尉你残害无辜,却一直无法说出你到底残害了哪个无辜。”
石锋神色微变。
强笑道:“江校尉,你我也算是有交情,当初若不是我,你也到不了肃靖司,甚至早已丧生在魉鬼手下。”
“可否给我个面子,放我离去”
他也知道,再装下去也没意义了。
江舟笑道:“你说的没错,我能进肃靖司,确实是因为你,没有你,我也没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案子很大啊,大到通天的那种,如果我能破了这破案子,是不是也有可能一步登天”
“要不然你再做一次好事,再送我一程”
江舟满脸期待道:“能不能先给我一个面子,告诉我,这些骑士,是谁的人”
石锋一怔,旋即露出几分惊喜:“好说好说只要江校尉你肯放过我,一切好说”
江舟笑道:“放心,你帮过我,我不杀你。”
石锋笑了。
他没有怀疑江舟的话。
以己度人,他以为江舟能在短短同个月里爬升得这么快,定是个善钻营的人物。
毕竟他可是见识过江舟的“老实”的。
当初在他面前简直叫一个唯唯诺诺,卑微得很。
在肃靖司中也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但才过去多久就成校尉了。
说他“老实”,石锋第一个不信。
石锋想了想道:“江校尉,实话告诉你吧,背后之人,是一个你我都惹不起的人物。”
“即便是肃靖司,在那位面前,恐怕也只有俯首的份。”
“江校尉,以你的能力,实在不需要这么劳心苦力,那位大人物一向求才若渴,你若肯投效于那位,定然会得到重用。”
石锋说着,语气变得越来越激动兴奋:“届时莫说小小的肃靖司,将来登堂入阁,封侯拜相,也未必不可能。”
江舟“震惊”道:“哦那位大人物是谁我杀了那位这么多人,他还能接纳”
“你放心,那位是何等人物心胸自非常人能比,不过嘛”
石锋犹豫道:“江老弟,不是当哥哥不肯告诉你,是那位的名讳不能轻易出口,否则我立时三刻就会死于非命。”
他殷切道:“老弟若肯与哥哥一起共襄盛事,自有能见到那位大人物的机会。”
“原来如此”
江舟点点头。
下一刻,腰间斩妖刀已经拿在手中。
“石校尉,你对我有恩,我给你个机会,出手吧。”
石锋一惊:“你、你不讲信用”
江舟叹道:“我只说不杀你。”
“你、你”
石锋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自然是不愿束手就缚的。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躲在营寨中。
看到江舟一把金刀大开杀戒,几进几出,便将二百骑申息精骑杀得一个不剩,就吓得亡魂大冒。
知道这个当日自己反掌间便能捻死的蝼蚁之辈,已经变成了他惹不起的人物。
虽然想破脑袋也无法想通,为什么短短几个月内,一个毫无修为,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把握的低贱流民,竟然会摇身一变,成了个如此恐怖的高手。
但他知道,江舟既然找到了这个地方,那就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发现他在这里出现,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也知道他自己此前那番作派,不可能打消江舟的怀疑,甚至是杀意。
事已至此,无论他和这些铁骑之间是什么关系,江舟都不会放过他。
二百申息精骑的死,是件捅破南州天的事。
如果他是江舟,这营寨中剩下的任何人,哪怕是一条狗,他都不会让它活着。
石锋不想死。
所以他之前即便再恐惧,也逼着自己直面对江舟。
如今就算知道自己远不是江舟对手,也一样要逼着自己垂死挣扎。
所以他同样抽出了刀。
只是很可惜,他能胜过江舟的,唯有多年丰富的对战经验。
一力降十会,这在差距极大的功力修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何况江舟的刀法远胜他不知多少。
甚至没能撑过几个呼吸。
只是几招间就被江舟用刀背重重拍在胸口。
倒在地上,口喷鲜血,无力再动。
江舟回头道:“将他锁起来,押回肃靖司,直接呈禀许都尉,不要过任何人的手。”
石锋那番话虽然是为了乞活,但也确实没有说错。
石锋该不该死,他不知道。
所以要留下他活口,问清真相。
就算真的该死,也不该死在他手上。
至于肃靖司
既然出了一个石锋,那就有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甚至在其他衙门也是一样。
不过,有人密谋造反的事他都不想管,那个背后的大人物想做什么他也不关心。
人他抓了,已经算是尽职尽责。
后面的事,就留给许青定夺。
他关心的是石锋所说的屠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点矛盾,但这就是他的本心。
几个手下现在将他视若神明,就算面对的是曾经的主事校尉,也没有迟疑。
两个巡妖卫正想上去锁了石锋,突觉头顶一黑。
不仅是他们,所有人都一样。
抬起头,便骇然见到一只似乎由黑雾凝聚成的巨大鬼手,从天而降,将几人尽数笼罩在内。
滚滚黑雾之中,似乎能看到无数恐怖鬼影。
阴冷的气息似乎能令人灵魂都要冻结。
江舟神色微变。
身上气息猛地一变,身后升起一幅尸山血海图,如真如幻。
手中鬼头刀瞬间斩了出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